無論是跟蹤還是盯梢,那都是一門藝術。


    那是隱藏在黑暗中,在黑暗中翩翩起舞的藝術!


    高瀾是這麽想的。


    盡管很多人對他的理解嗤之以鼻,但是高瀾不會與他們計較。


    畢竟……沒人在意死人。


    在那個房間中翩然一舞後,他就一直在聯係人手,尋找機會。


    聯合規劃開始後,這個壁壘裏混進來的朋友實在是有不少。


    在高瀾看來,這足以組成一個針對某人的圍殺陣。


    當然,高瀾也想過用什麽智謀算計,想要輕鬆拿下目標。


    但這玩意兒實在不好操作,容易留下太多破綻。


    思來想去,高瀾決定還是用圍殺的方式去殺那個人比較好。


    在高瀾想來,十三位主人因為舊時的某些原因將那個人捧上神位,但實際上以那個人表現出來的力量其實也就是尋常而已。


    ……頂多比同階段的罪人誇張一點。


    但是問題不大。


    隻要數量多,群狼也能咬死獅子。


    恰好,他聯係的狼,足夠多。


    聯係好了人手以後,高瀾便開始搜尋合適的能展開圍殺的機會。


    在高瀾的設想中,目標不會在上城區待上太久,很快就會去往下城區。


    等到了下城區,建築地形複雜,他們要展開圍殺的環境就會大大增加。


    隻是,高瀾萬萬沒想到,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打亂了他的計劃。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目標居然住進了一處高檔小區。


    這裏麵的地形可不適合圍殺。


    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區離上城區處刑人聚集地太近,很容易被反圍殺。


    嗯……好吧,問題不大。


    雨不可能一直下,目標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個小區裏不出來。


    暗殺的機會總會到來的!


    然後……


    第一天,大雨,目標未出門。


    第二天,暴雨,目標未出門。


    第三天,中雨轉大雨,目標未出門。


    第四天,中雨,目標在落地窗前站了二十分鍾,最終還是沒出門。


    高瀾:“……”


    一連淋了四天雨,被商場保安主管吼了無數次的高瀾牙都快咬碎了。


    第五天,大雨,高瀾為了避免再被保安主管吼,提前擰斷了對方的脖子,然後神清氣爽地趕到小區外麵盯梢。


    隻是,在看到目標在落地窗外怔怔出神的樣子,高瀾內心有了預測。


    這丫的多半又不會出門了。


    然而事實卻出乎他的預料。


    雨勢稍小一些之後,目標居然出門了。


    高瀾瞬間就激動了,當即聯係起了準備多日的人手。


    那個目標因為過往,被主人們捧得如神如王。


    那他便糾集十八路反王出手。


    算上他在內,十九個刀尖舔血的罪人一起出手圍殺,一定能將那個該死的目標拿下。


    “可惜,主人們不曾訴說過往發生的事情,不然我還能做出更好的針對。”


    看著目標離開小區,走上街頭,高瀾心中如此想著。


    目標確定,舞台就緒,燈光亮起,殺手就位。


    隻待目標到達合適的位置,高瀾便揮手殺人。


    雨勢又漸漸大了起來。


    遮天的雨滴垂下,豆大的水珠砸在他們身上。


    高瀾偷瞧著麵館裏的目標,看著他們吃麵、吃小籠包、吃小炒肉、吃獅子頭……


    草,這家夥怎麽這麽能吃啊!


    吐了口唾沫,高瀾惡狠狠的看著麵館裏的目標。


    天殺的,一個小時過去了,他們還在吃!


    深吸一口氣,高瀾覺得自己太陽穴一陣突突。


    高瀾琢磨著,要不直接殺進麵館裏,把麵館裏的人都殺了?


    不行不行,那樣畫麵就不美了。


    身為一個追求美、追求藝術的高雅人士,高瀾覺得有必要給那個目標一個華麗的死亡。


    好歹是主人們曾經視之為神明的人。


    沒有一個淒美的死亡構圖,都對不起他的身份。


    正想著,高瀾忽然聽到一陣噠噠的腳步聲。


    腳步規律而又整齊,


    在這磅礴大雨中,腳步聲居然格外清晰。


    高瀾轉頭看了一眼,卻見目標臉上帶著笑容,向著他的位置走了過來。


    高瀾怔了一下,就聽對方在開口,聲音竟是壓過了吵鬧的雨聲。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會聽,因為死人的話不重要,那麽,還有什麽遺言嗎?”


    寧遠甩了甩手腕,臉上掛著森然的笑。


    在吃飯的時候他就感覺到雨幕中有一絲淡淡的殺機。


    當時寧遠就做出判斷,這殺機大抵是衝著徐立來的。


    好歹是高官之後。


    雖然他的父親已經去世,但一些資產、秘辛很可能落在他手上。


    對於一些人來說,要是能拿到那些秘辛,或許能大撈一筆,或者能換得一些政治資源。


    因此有人來出手抓捕、堵截徐立是很有可能的。


    基於這個猜測,寧遠通知了李淮安,將徐立送走。


    至於他,則是留下來處理那些鬣狗……李大說額外算錢的!


    寧遠已經想好了,一會兒抓住殺手後,一定要好好問問他幕後黑手是誰,能不能多來幾次。


    寧遠在想什麽,高瀾不清楚。


    他有些怔然的看著寧遠,琢磨著自己是在哪裏暴露的。


    還有,怎麽就剩下寧遠一個人了,另外一個人哪兒去了?


    算了,反正另外一個人也不重要。


    這麽想著,高瀾站起身來,抬眼看了寧遠一眼,冷笑道:“昔日的偽神,虛假的持神名者,我乃信徒,將向你揮出屠刀。”


    寧遠:“……什麽戲精台詞?!”


    眉頭微微一挑,寧遠正想說些什麽,忽然被對方身上的衣服吸引。


    高瀾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雨衣。


    兜帽套在頭上,遮住了他半張臉。


    但是,他這雨衣沒有完全穿上,而是大敞著,露出他內裏穿著的一件衣服。


    那件衣服是一件白色的短袖,隻看布料平平無奇。


    但衣服上的印花卻是讓寧遠眉心一跳,眼中有戾氣閃過。


    那印花圖案是一個笑臉的孩童。


    隻是孩童的上半張臉被無數劃痕遮蓋,看不清全貌。


    看著那溫暖、燦爛甚至是熟悉的笑容,寧遠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沉默兩秒,寧遠看著高瀾,沉聲問道:“你這件衣服是從哪兒來的?”


    聽到寧遠的問話,高瀾冷笑一聲,“想知道,那就跟我來吧。”


    說完,他已經轉身走進了巷子當中。


    寧遠沉默,轉頭看了眼四周,還是跟著一起走進了巷子。


    巷子昏暗,仿佛一張等候已久的獸口,在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走進巷子深處,寧遠看著停下的高瀾,再次問道:“你這件衣服哪兒來的?”


    “這衣服……隻是我個人的一點興趣。”


    高瀾轉身,看著寧遠,嘴角掀起神經質的笑容,“你一個死人,沒必要知道這些。”


    話音剛落,破空之聲驟起。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如雷霆轟鳴而至於,向寧遠襲殺而來。


    轟一聲巨響。


    仿佛是一聲炸雷傳開,墜落的雨似乎都有了一絲遲滯。


    隻是,雨幕太密,並沒有讓聲音傳出太遠。


    這轟然而至的一擊並沒有讓寧遠受傷。


    他舉著手,平靜的看著高瀾,嘴裏依舊問著那個問題,“衣服,哪兒來的!”


    而在他手裏,一個較小的身影被他掐住了脖子,正在奮力掙紮。


    隻是寧遠的手臂仿佛鋼鐵澆築,任憑這人怎麽掙紮,都無法逃脫。


    高瀾的瞳孔微微一縮,旋即冷笑一聲。


    該說不說,眼下這一幕,他預想過,並不怎麽意外。


    下一刻,高瀾身形一動,襲向寧遠。


    雨水忽然在他身周環繞,無形的氣流化作刀鋒,將顆顆雨珠斬碎。


    而高瀾這一動仿佛一個信號。


    在他動身的一瞬間,寧遠的感知中,十七道殺機同時出現,向著他襲來。


    算上高瀾,十八道殺意如十八路反王,踏著煙塵和雨露,帶著無匹的威勢,向著衰老的舊王揮出屠刀。


    就連寧遠手中掐著的{暴怒}途徑的罪人也是有了變化。


    他的手腳忽然變長,如蛇般纏向寧遠的脖子。


    十九道殺機不分先後,轟鳴而至。


    寧遠冷眼看著十九名罪人。


    下一刻,他冷笑一聲,暴虐的氣息磅礴而起,竟是在空氣中掀起咻咻之聲。


    手上的力道驟然爆發。


    隻聽哢嚓一聲,那個被他掐住的罪人身形一顫,腦袋竟是直接爆開。


    鮮血四濺,站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高瀾瞳孔微微一縮,速度卻是又快了一分。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感覺,從高天上墜落而下的雨滴忽然頓了下,然後,如炮彈般墜落,砸在了他們身上。


    {傲慢}途徑,水元素操控。


    高瀾吃痛,瞳孔猛地一縮,身上氣如刀鋒狂卷,割碎了那些炮彈。


    下一刻,刀鋒如龍,向著寧遠卷去。


    寧遠神情冷漠,手中無頭屍體扔出,撞向狂風。


    屍體被攪碎,無形的風卷有了血色。


    看著血色龍卷,寧遠低喝一聲,“散!”


    頃刻間,血色風暴破碎,消散無形。


    十八道殺意依舊襲來,然而寧遠敏銳的感覺到了他們的遲疑。


    腳步向前一踏,寧遠神情冷漠的看著高瀾。


    “我再問一次,你身上的衣服哪兒來了的!”


    話音落下,殺機迸發,凜冽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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