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說了啥?”


    蕭雲升豎起耳朵,還想再聽一遍。


    “沒,沒說什麽。”


    小鬆鼠低著頭,趕緊地吃了口小餛飩,勺子裏還帶了些湯汁,兩者混合在一起更加可口。


    蕭雲升露出一副饒有趣味的表情,越發好奇了。


    “你該不會說了什麽很奇怪的話吧?”


    蕭雲升試探地出聲,和小遠子一樣認真地看著小鬆鼠的表情。


    “……”


    小鬆鼠沒說話,隻是臉又慢慢地紅了起來,腦袋隱隱有冒氣的感覺。


    什麽奇怪的話啊,我也沒有說啊……


    小遠子在一旁嘿嘿笑著,露出一口還有些雪白的牙,“大姐姐害羞了,羞羞羞。”


    蕭雲升啪地敲了下女孩的頭,嚴肅道:“羞什麽羞,別瞎說。”


    小遠子捂著頭,氣唿唿地偏過頭,“你偏心,真可惡,你配不上大姐姐!”


    小鬆鼠聽的有些想笑,小孩子說話有時候還真有意思。


    但她還是拉了拉小遠子,讓小女孩湊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雲升很厲害的。”


    小遠子高傲地揚起下巴,偏要反對:“不厲害,他就是個大豬蹄子!”


    蕭雲升也覺得好笑,想了想忽然出聲:“小遠啊,你還在這玩呢?作業寫完了?我記得你沒幾天就要上學了吧,你就不怕作業沒寫完被罵?”


    小遠子臉一垮,精氣神都泄掉了。


    “是哦,上學真煩人。”


    小遠子學著大人似的歎了口氣,“要不是阿奶要我上,我才不上呢。”


    “裏麵的小孩都幼稚的很,一點也不好玩。”


    小大人說著隻見得開學體會,一直搖著頭,“大哥哥大姐姐,你們上幾年級了啊?”


    眨巴著眼睛,小遠子有些好奇。


    “雲升哥哥說是大學,大學是幾年級啊?”


    小鬆鼠歪著腦袋想了想,“十三年級?”


    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


    大一的話,應該算是十三年級吧?


    小鬆鼠下意識地看了眼蕭雲升,後者好像沒什麽反應,那應該是說對了吧。


    小遠子發出一聲驚唿,“哇,好大。”


    也不知道是說什麽大。


    小遠子發現小鬆鼠很好說話,就偶爾拉著小鬆鼠聊大學,滿懷憧憬地問一些問題。


    比如大學累不累,作業多不多,有沒有好吃的,老師嚇不嚇人……


    小鬆鼠耐心地迴應。


    她好像很喜歡小孩呢。


    或許是習慣了依賴別人,就希望自己也能被別人依賴吧。


    蕭雲升見小鬆鼠麵前的餛飩都沒怎麽動,不輕不重地抓了下小遠子的辮子,朗聲道:“再不去寫作業,你就要完了。”


    小遠子又是臉一垮,小嘴一撇,恨恨地瞪了眼蕭雲升,“你真壞!”


    想到學校裏那些嚴肅的老師,又想到自己還沒怎麽動的作業,小遠子就覺得小心肝都在一顫。


    隻能撒丫著小腿,乖乖溜進房寫作業去了。


    “快點吃吧,別涼了。”


    蕭雲升溫聲道,小鬆鼠吃東西又慢又仔細,還被小遠那毛孩子耽誤了一會,一碗餛飩都快涼了。


    “沒事的。”


    小鬆鼠喝了一口湯,還有些熱度。


    蕭雲升輕輕一笑,繼而大口吃了起來,他可就不講究什麽文靜優雅了,一口就是好幾個小餛飩,端起碗來就是一陣吸溜吸溜。


    風卷殘雲,一掃而空。


    最後的幾滴湯汁都被蕭雲升收入腹中了。


    嗝~


    飽嗝裏還帶了點小餛飩的味道。


    南湖並不大,但值得懷念的味道卻有很多。小時候蕭雲升撒著腳丫子,喜歡在大街小巷裏找吃的,撒尿丸子,炒粉,烤腸……


    以前也有家餛飩店,小雲升經常去那兒吃,每次父母迴來都要纏著他們帶他去吃上一頓。


    後來那店沒了,據說是老板賺夠了迴家了,蕭雲升就再也沒有嚐到那種味道了。


    在記憶的黑匣子裏,有些味道注定塵封。


    隻是這家千裏香餛飩,味道卻依稀讓他迴憶起那個撒腳丫亂跑的童年,想起手忙腳亂的父母,也想起那個模糊了的大街與小巷。


    “知道嗎,我來這其實吃過挺多次了。”


    “這味道,和我以前吃的一家很像。”


    “都很好吃。”


    蕭雲升有了些想說什麽的衝動。


    “據說人長大了,就會越發懷念以前。可能是某種消失的味道,某個陌生的朋友,所有標注以前的以前,都曾經是心心念念的現在。”


    少年感慨一聲,抬眼正好看見出來的阿奶。


    老人眉眼慈祥,蒼老的臉上還帶著爽朗的笑,在朝他微微頷首,低低地發出一聲深長意味的“嗯唔”。


    蕭雲升也點頭,無聲問好。


    小鬆鼠聽著蕭雲升的話,心思有些亂。


    我以後會懷念什麽呢?


    她悄悄地抬眼,麵前是隨意坐著的少年,店內的光並不明亮,那個男孩卻像是一個發光體,耀眼的讓人離不開視線。


    懷念什麽?


    好像有了答案。


    或許是標注以前的曾經,那段與他的歲月吧?


    他好厲害啊。


    小鬆鼠低頭喝著湯,覺得蕭雲升說話很厲害,他總是能說出一些很有道理的句子,她就隻能呆呆愣愣地聽著。


    “那,走吧。”


    碗底見空。


    蕭雲升的話響在耳邊,小鬆鼠有些驚愕地抬起頭,像是剛迴神,半晌才應了聲哦。


    麻利掃碼結賬,等到傳來已收款的聲音,蕭雲升道了聲“阿奶走了啊”,帶著小鬆鼠上了小電驢。


    嘟嘟嘟。


    小電驢啊,走啊走。


    遇到紅燈就暫停,少年少女貼貼緊。


    遇到綠燈就嘟嘟,路上車輛並不多。


    光暗了下來,太陽也已經落山。


    天幕黯淡,初露出些許星子作點綴,兩旁的梧桐樹簌簌作響,那是風的聲音。


    咻咻咻!


    在那天空,忽的炸開煙霞。


    像是盛大的煙雨,又像是霓虹的鏡像,五彩繽紛,色彩斑斕,在光與影的交錯中演繹出不屬於自然的美。


    但盡管如此,也依然美得純粹。


    就像是,一朵獨屬於天空的花,開了。


    小鬆鼠抬起頭,眼眸裏波光瀲灩,黑亮的眼睛裏夾雜著驚奇與讚歎的神色。


    好美啊。


    煙雨滿天,像霓裳狂舞,似天仙迷醉。


    蕭雲升將小電驢停到一側,同樣抬望眼。


    無數的煙花,無數的光。


    在尚未真正漆黑的夜幕裏,拖拽著勝似黎明的光,倒映入兩人的眸中。


    彩光照拂,兩個人的影子像是依偎著的戀人。


    煙雨滿天,兩人眼波流轉,對視間皆是驚豔。


    ps:鐵子們,元宵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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