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勛世奉的臉色有些變幻莫測的,他看了看我,深深出了一口氣,似乎做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不過,他還是拿起了鋼筆,在一張印著康斯坦丁標記的信紙上寫了一封推薦信,隨後,他把信紙封進信封中,並且在封口處加蓋了印刻著’arthur hsun’的印鑑。


    “明天上午我讓helena發出去,如果幸運的話,也許可以在春季進入學校。”


    我伸手,“把信封給我吧。”


    他遞給我。


    “我不會寄出去的,不過,這可是一封異常珍貴的收藏品。”


    “alice,那你,……”


    “我不會去波士頓,紐約已經足夠,讀書是很好的事,我不覺得我必需一個學位來證明自己,於是,我就可以盡可能享受讀書的樂趣而沒有考試的壓力,這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嗎?”


    勛世奉標誌性的挑了一下眉毛,我在他的鼻子尖上颳了一下,就好像刮兒子的鼻頭一樣。


    ……


    “勛夫人,這幅北宋範寬的《溪山行旅圖》是這次拍賣會的重頭戲,這是晚清從紫禁城流傳出來的珍品,經過戰亂被一位不知名的收藏家珍藏,這是半個多世紀後第一次出現在拍賣會上。”


    伊曼王妃邀請我來到一個拍賣會,現場一位穿著很古典英國風的幹淨老者為我們介紹這次拍賣的珍品。


    “請看這裏,這是清代幹隆皇帝的’禦書之寶’的印鑑,這曾經是幹隆皇帝的心愛之物。”


    其實,這幅《溪山行旅圖》是一副異常珍貴的,——贗品。


    當年的幹隆皇帝收藏的也是贗品,當然,加蓋了他老人家的印鑑,隻會表明當年的確是被他收藏過,卻無法真正的證明這幅就是北宋範寬的真跡。蘇家在蘇黎世銀行的藏品中其中一副就是《溪山行旅圖》,我爺爺曾經說過,那副才是真跡,但是,這種羅生門的事件,到了現代,的確很多謎團是無法真正分辨清楚的。


    “勛夫人,你對這些不感興趣嗎?”


    伊曼王妃,或者凱薩琳·沃森·謝赫·紮伊德·穆罕穆德·阿卜杜拉問我,我隻是微笑一下,沒有說話。


    她明白我的意思,“我們去喝茶吧。勛夫人,我為你介紹一位品鑑藝術品的專家,他對你很是仰慕。”


    啊?


    於是,我在下午3點的時候,在一家紐約久負盛名的咖啡館中見到了那位傳說中很有品位的藝術鑑賞家。


    他坐在巨大的黑傘陰影下,這把大傘遮擋頭頂熾熱的陽光。年紀大約35到40歲之間,黑色的頭發微微捲曲,深藍色的眼睛,穿著很有品位,還戴著一條很不錯灰色絲與開司米編織的圍巾,高鼻樑上架著一個價值超過20萬美金的眼鏡。


    “勛夫人,您好。”他很紳士的站起來,並且用一種劍橋土生土長的口音對我說,“很榮幸在這裏見到您。我是伯蘭·博登索普。”這個名字似乎有些拗口,但是這不是最令人驚訝的,更為驚訝的事情還在後麵,他加了一句,“少將。”


    這是一個軍銜。


    我握住他伸出的手,“我以為自己會聽到一個教授或者子爵什麽的頭銜。”


    這位伯蘭·博登索普少將笑起來很好看,帶著北英格蘭的陰森與南方的簡奧斯汀的氣質。


    “勛夫人很有幽默感。”


    我們坐下,伊曼王妃,或者說,此時稱唿她為凱薩琳·沃森最合適。


    我,“我從來沒有期待自己可以遇到一位如您一般紳士的少將,請問,您同凱薩琳是什麽關係?”


    伯蘭·博登索普說,“我們之前是同事。您不用擔心,您先生為您派的安保人員就在外麵,他甚至可以看見我們喝的咖啡與吃到口中的蛋糕。這次請勛夫人來,是因為《溪山行旅圖》這幅中國山水畫作。”


    我點頭,做出洗耳聆聽的樣子。


    “這幅畫勛夫人一眼就看出它的價值,其實,我們並不感覺到意外。事實上,我們得到過一份關於珍貴藝術品的名單,這份名單上的所有藏品全部屬於勛夫人您本人,現在收藏於蘇黎世銀行,但是,……”


    他停頓一下,我依舊看著他。


    伯蘭·博登索普很像藝術作品中那些大鼻子的英國人,他的臉很窄,顯得異常聰明並且稍微刻薄。


    他,“我們對勛夫人很感興趣,甚至成立過一個小組專門來研究勛夫人。我們看到的是表麵上您的經曆,您出生在中國一個普通家庭,高中肄業,在中國,您曾經是一名很好的女演員。但是,您所表現出來的實質還是與我們看到的字麵上的資料相差太遠。”


    他遞給我幾張照片,全部是我在蘇黎世銀行的監控中出現時候拍攝到的照片。


    伯蘭·博登索普微笑著,“凱薩琳曾經為您講述了一個故事,您以為那是一個虛構的小說,並且還對凱薩琳提過您在劍橋郡居住過一段時間,並且您也熟知漢斯·馮·卡特教授,這些都是我們調查出來關於您的資料所不相符的細節。”


    我,“so,……”


    “凱薩琳對您講述的那個故事並不是幻想的小說,而使我們推測出來最符合現實的一種假設。勛夫人,您本來就出身自中國一個古老的世家,但是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您偽裝成一個普通的中國女子。您與arthur hsun結婚,也許僅僅是想要拿迴屬於家族的財富,畢竟,那筆寶藏之前一直在勛先生的不那麽合法的掌控下。”


    我不予置評。


    伯蘭·博登索普,“勛夫人不要擔心,我們沒有惡意。我隻想告訴您,這筆寶藏至今依舊不安全,依舊受到監控,因為,其中8件藏品是納粹的遺產。”


    第231章


    伯蘭·博登索普少將給了我一份名單,上麵列出8件藏品的具體信息。


    這8件分別是在1941年,1943,1945年還有1969與1971年放入蘇黎世銀行蘇氏那個家族帳號,但是在1969年與1971年的時候則是多件一起放入。


    這8件藏品,其中5件是油畫,的確是在奧斯維辛集中營中罹難的猶太裔畫家的作品,但是剩下的三件,尤其是在1969年存入瑞士的兩件藏品卻與油畫沒有關係。


    其中一件是明清時代的青花瓷瓶,那是從奧斯曼帝王後宮中流傳出來的珍寶,剩下的,則是兩本書,確切的說是一本在1931年劍橋大學出版的一版達爾文的《the variation of animals and nts under domestication》(動物和植物在家養下的變異),而另外一本則是讀書筆記,作者不詳。


    這部著作是達爾文的第二部巨著,他闡述了由於大自然的選擇,人的偏好而對於家養動植物基因的改變,還有基因突變。


    舊書很重要。蘇黎世銀行就存了不少舊時代的書籍在那裏,這樣一本有意義的書籍放入寶庫一點不令人驚訝,令人驚訝的卻是,伯蘭·博登索普少將對它的執著。


    我有一種錯覺,這位年輕的少將其實對於那幾幅價值連城的油畫不感興趣,他真正想要的應該是這部書,也許,還有那位無名氏寫的讀書筆記。


    今天晚上有一場歌劇。


    我剛穿好禮服,就看見daniel坐在地毯上,手中抱著一隻很大的毛絨兔子,這個玩具幾乎有他這麽大,並且,這隻兔子還戴著粉紅色的蝴蝶結。


    “寶寶,這,這是什麽?”


    “daddy給我的,說這是妹妹。”


    我,“呃,……”


    daniel抬頭看著我,“mummy,家裏會再有一個妹妹嗎?”


    “呃,……”


    此時,勛世奉從外麵進來,他也已經換好了衣服,黑色真絲麵料的tuxedo,白色的絲質襯衣,黑色的領結,左邊口袋上別著一塊仿古手帕,標準的ck tie裝束,而他手腕上是纖薄的黃金腕錶,與他左手無名指上的黃金婚戒相得益彰。


    “我隻是提前讓daniel熟悉一下家庭中要多一位成員的感覺,這樣,daniel可以從小培養與妹妹,當然,也可能可能是弟弟的感情。”


    我幾乎有一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我們分別親吻了daniel,讓保姆照顧他喝完牛奶就去睡覺,我們這才出門。


    今晚 traviata,小仲馬的巨著《茶花女》,威爾第摘取故事主線做的三幕歌劇。


    首演慘遭滑鐵盧,但是傲慢自信的威爾第說過’時間會證明這次的失敗究竟是主演的錯還是我的錯’,在作曲家誕辰200多年後的今天,劇場中人們華服而至,並且為那位相貌像奧黛麗·赫本一般的花腔而感動的落淚的時候,時間的確證明了一切。


    為了配合今天看劇的主題,我還選了一條的白色長紗裙,戴著鑽石,並且手中拿著一個小手包,裏麵裝著幾枝白茶花,十足的像小說中那位女主角的模樣。


    包廂中,燈光已經變得暗淡,我問坐在身後的一身暗色的勛世奉,“我們像不像marguerite gautier與armand duval?”(茶花女男女主角)


    他,“不。”


    我,“我隻是說我們兩個人的裝扮,我是按照greta garbo在電影中的形象裝扮的。”


    他,“雖然我沒有看過原著,不過根據我對這個故事的理解,女主角marguerite gautier是一位出身貧苦,沒有受過很好教育的美麗女人,這樣的女性形象似乎就是為了故事情節而生,真誠,熱烈,承受誤會,並且在誤會中死亡,這與你截然相反,alice。”


    勛世奉是所有美好的童話與悽美愛情故事的終結者。聽他這麽一說,我頓時感覺這個曾經讓我魂牽夢縈,熱情澎湃,並且流淚不止的悽美的愛情故事更像是小仲馬的一場陰謀。


    而此時,他卻沒有繼續評論《茶花女》,他手指按在華美的沙發椅子扶手上,輕輕打了幾個節拍,然後,我看見他的雙眼看著樓下第五排,那裏坐著一位穿著很得體的男人,是伯蘭·博登索普。


    而那位少將也看到了我們,他甚至還點頭頷首,微笑,以打招唿。


    我對勛世奉說,“伊曼王妃為我介紹過那個男人認識,他是,……”


    他,“亞伯拉罕·亨利·博登索普,英國軍情六處的工作人員。”


    我,“啊?他告訴我他的名字是伯蘭·博登索普。”


    勛世奉挑眉,有些不以為然,“他有很多名字。”


    我,“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以為他對我胡編了一個名字,但是其實,他告訴我的名字至少一半是與真實沾邊。”


    勛世奉,“他在icpo工作的事情應該是使用伯蘭·博登索普這個名字,但是其實,他本來的名字就是很長的那一個。博登索普是博登索普伯爵,他們家族已經沒落,除了家裏流傳下來的一座位於杜倫的古堡,其他的一切都早已經變賣並且被他的祖輩揮霍一空,他對自己的家族姓氏很自傲,在可能的情況下,他會盡量保證自己家族的姓氏不被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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