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4: the matters of the dark tide within the zichen hall, the record of the confrontation of the crown prince.


    平和王宮,紫宸殿內,氣氛凝重如冰。


    國君平江門臉色鐵青,黑如鍋底,死死盯著眼前那貌不驚人、平淡無奇的人,一時間竟茫然不知從何發問。


    “林寒笙,你究竟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平江遠適時打破沉默,開口問道。


    話語雖短,卻如利箭,直射人心。


    林寒笙恭順地跪在林雪瑤身側,匆匆瞥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而後恭聲迴道:“迴君上、二王子,草民奉大王子諭令,潛入武朝秘密行事,其間慘遭不幸,受傷毀容。幸蒙大夫及時施救,才僥幸存活,故才落得如今這般模樣。”言辭懇切,不卑不亢。


    平江門對林寒笙因傷毀容、得大夫施救的說辭自是不信,當下嚴詞質問:“為你開麵療傷的人,到底是誰?這世間能有如此高深莫測醫術的人,可謂鳳毛麟角。”字字如雷,威嚴十足。


    林寒笙毫不猶豫,絲毫不做隱瞞:“為我療傷的人,乃是挲門的鬼手官鼇。”


    一聽到“鬼手官鼇”這個名號,平江門臉色愈發陰沉,心裏明白林寒笙並未說謊,但心頭的疑惑卻愈發濃重:“你不過區區一個平和暗客,又怎能請得動聲名赫赫的鬼手官鼇?”


    時光倒轉,記憶猶新。


    那一日,林寒笙等一眾平和暗客,獲一密報,言武皇不日將秘往浮空寺祭拜。他們遂提前悄然潛行,一探究竟。待他們抵達,竟驚見挲門眾堂主深陷絕境,慘遭伏擊。


    平和眾暗客本無意多管閑事,欲速速逃離。怎奈四周早已布下天羅地網,他們已然被團團圍困,脫身無門。


    在這萬般無奈之下,隻能選擇與挲門的人同仇敵愾,攜手並肩,拚死突圍。


    一番浴血惡戰過後,眾人終是險象環生,逃出生天。


    然而,同去的平和暗客,除林寒笙外全部當場殞命,林寒笙因激烈打鬥麵容被毀,挲門眾堂主也因此身負重傷,慘不忍睹。


    故事講罷,林寒笙麵色悲戚,眼眶泛紅,不隱後怕與恐懼。


    許久,他緩緩抬起頭來,麵色凝重如霜,身體微微前傾,一臉肅穆地闡述道:“君上,事情就是這樣。是草民無意間救了鬼手官鼇和挲門其他堂主一命,為報此恩,他才決定替我醫傷開麵。”


    “事情雖有疑點,倒也講得通。”平江門繼續追問,“隻不過,你迴國之後,為何不第一時間向主子報道?”


    這裏的“主子”,自然是指平江苡無疑。


    “誰能料到,我們雖成功突圍,卻落得這般慘狀。這分明是武朝針對平和暗客和挲門設下的一個陰險圈套,用心極其歹毒!”


    林寒笙痛心疾首地繼續說:“草民之所以在迴國後不敢去拜見大王子,是因為在武王朝期間,草民得知了殺害我父母的幕後主使。這段時間一來,一直在核實此事,以免冤枉無辜。”


    林寒笙行事向來謹小慎微,此番更是做得天衣無縫。他自武朝悄悄返迴平和之後,便銷聲匿跡,深居簡出,蟄伏多時。在此期間,他的真實身份無人知曉,所作所為亦無人洞悉。林寒笙深知此事茲事體大,唯有步步為營,謹慎應對,方能瞞天過海,求得一線生機。


    林寒笙所述聽起來頗為合理,可供進一步調查核實。隻是時間能否嚴絲合縫地對應,其中又是否另有隱情,尚需斟酌考量。


    平江門眉頭稍稍舒展,可心中疑慮仍存。證實林寒笙所言,並非難事,可要洞察他的真實居心,卻絕非易事。


    “林寒笙,孤且問你,在武朝的時候,大王子可曾命你行那構陷他人的事情?”平江門看似雲淡風輕地問道,實則暗藏機鋒。


    聽了這話,林寒笙慘然一笑,那笑聲中滿含悲憤填膺、欲哭無淚、淒淒慘慘諸多意味。緊接著,他猛地一頭磕向地麵,繼而悲從中來,泣不成聲地哽咽答道:“君上,草民不過是區區一介微末布衣,孤孤單單、無依無靠。主子有令,草民唯有唯命是從,又何來強迫與構陷一說?!”


    “那方才大王子派人暗殺你的事情,你怎麽看?”平江門麵色冷峻,威嚴發問。


    未等林寒笙迴話,一旁的林雪瑤柳眉微蹙,櫻唇輕啟:“君上,我與哥哥別無所求,既無非分之想,亦無驚天之謀,隻想平平順順地過自己的日子。可為何總有人欲將我們置於死地?難道生於平和,我兄妹二人就命如草芥,卑微到連立錐之地都沒有嗎?”


    卑微的說法,卑微的自嘲,卻又是再卑微不過的奢求。


    平江門沉吟片刻,心中暗暗籌謀。而後,他猛地轉頭,目光投向一旁呆若木雞、茫然無措的大王子平江苡,麵色一沉,決然道:“大王子平江苡,平日裏品行不端、居心不良,為爭權奪利更是無所不用其極。今日起,剝奪儲君資格,將你幽禁於楓楊高牆,以觀日後行效!”


    說著,平江門又緩緩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林寒笙兄妹,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憐憫,溫言道:“林寒笙、林雪瑤,你兄妹二人曆經諸多磨難,受盡委屈。今日,特賜你們為泉水城領主。不知,你們可滿意否?”


    林寒笙和林雪瑤聽了,臉上不見半分喜色。他們二人微微垂首,對視一眼,一抹無奈與悵然悄然流露。


    滿意不滿意,國君的話都是聖旨,不容置疑。


    可對他們而言,所求的不過是一個簡單明了的說法罷了,絕非什麽領主之位。


    況且,那泉水城向來是大王子平江苡的領地,如今從他手中搶奪過來,日後的日子是福是禍,實難預料。


    這個決定,卻讓平江苡陡然間神色大變,雙目刹那間血絲密布,牙關緊咬,咯咯作響,腮幫高高鼓起,氣鼓鼓的模樣。


    他腳下生風,一個箭步猛衝至平江門身前,“撲通”一聲巨響,雙膝毫不猶豫地狠狠跪地,與地麵劇烈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沉悶撞擊聲。緊接著,他雙手快速伏地,額頭緊緊貼著手背。


    他聲嘶力竭,眼眶中淚花隱隱閃爍,情真意切地辯解道:“父王,兒臣所作所為,一心隻為平和,絕無半點兒私心雜念。還望父王明察秋毫,為兒臣主持公道啊!”


    為了平和,也不能堂而皇之地殺人越貨、草菅人命啊。


    平江門雙眸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神色,失望與疑慮交織其中,心中的怒火即將噴薄而出。就差揪著他的耳朵告訴他,下次做事能不能用點心?別老被人抓住把柄!


    平江門隻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深深長歎一聲:“罷了,此事暫且休提。平和未來的路,道阻且長。倘若哪天你能想通了,再來求見。”


    這聲歎息,明顯是從肺腑深處硬擠出來的,道不盡滿滿的沉重與無比的疲倦。


    最後,平江門緩緩抬起右手,寬大的袖袍輕輕一甩,帶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氣勢,決然轉身,大步揚長而去。


    餘下眾人,呆立當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茫然,不知所措。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平江苡才慢條斯理地從地上爬起。他麵色陰沉,死死盯著平江遠,許久未移。


    忽然,他冷笑一聲:“二弟啊二弟,你真是好本事!不僅策反了我的人,還光明正大地要了我的城。不過,你莫以為這般就能勝我?哈哈哈哈……”他放肆大笑,狀若癲狂,眼中閃爍著寒芒:“你未免太過天真了!”


    平江苡眼神森冷如冰,堅定不移。方才的挫折和打擊,似乎未對他造成絲毫影響。相反,他的臉上滿是自信與嘲諷,明顯是在挑釁示威,他在向平江遠表明,一切不過是個開場而已。


    隨後,平江苡邁著緩慢的步伐,一步步走到平江遠麵前,嘴角噙著一抹冷酷的笑:“二弟,你可知?我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你們的一舉一動。此次林寒笙的現身,亦在我的預料之內。”


    平江遠心中猛地一震,他發覺,自己或許低估了大哥的實力與智謀。但他很快穩住心神,不甘示弱地迴擊道:“大哥,莫要忘了,如今你已被父王褫奪了儲君資格,你我之間,已無較量的資本了。”


    平江苡輕輕一笑,一絲詭譎閃過:“哦?當真如此?那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看看最終誰能笑到最後。”


    說完,他轉身揚長而去,隻留平江遠就在那裏,陷入深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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