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側軍帳內


    一個長約十米,拇指粗細的鐵架子擺在正中間。


    旁邊擺著一張桌子,上麵零零總總放著好多刑具。


    在鐵架子上麵,徐子延被扒去了甲胄、戰袍。


    雙手用鐵手銬鎖死,身上用牛皮筋繩子綁縛著。


    雙腳帶上了鐵鏈,連口中也被塞了一團麻布。


    至於他現在模樣:


    腦袋下垂,雙腿騰空,身上的衣服多了幾條鞭痕。


    眼中無神,彷徨地望著地下。


    不久,楊昭掀開帳篷,走了進去,順手拿掉了他口中的麻布。


    剛一拿掉,就聽見徐子延雙眸赤紅,大罵道:


    “小子,你有能耐跟某家單打獨鬥!


    讓酷吏小卒來消遣某家算什麽本事?”


    話落,楊昭內心詫異,開口提醒:


    “徐將軍,小子可是跟你單打獨鬥,將你擒獲。


    又沒讓手下幫忙,上前圍攻將軍,難道不算本事?”


    徐子延言語一滯,想起之前的事情,老臉一紅,不服道:


    “小子,你虐待俘虜。你看某家成什麽樣子了!”


    楊昭打量著他,看到他身上的血跡,迴頭問道:


    “誰把他打成這樣的?”


    有跟隨楊昭進帳的士兵憤然道:


    “迴將軍,我等知曉軍規,未虐待於他。


    是他自己不好,以庶民之身為氏族說話。


    而且他左一句又一句地謾罵將軍和朝廷。


    兄弟們看不過去,便稍稍地教訓他兩下。”


    話落,楊昭聽到這話,點點頭,拍了拍士兵的肩膀:


    “好的,我知道。你們辛苦了,先下去吧!”


    士兵內心一暖,說了句“遵令”便出去了。


    ******


    等他出去後,徐子延冷哼一聲,譏笑道:


    “小子,你竟然相信他的話?不怕他騙你嗎?”


    楊昭反唇相譏:


    “他是我的同袍,不相信他,難道相信你嗎?”


    徐子延不屑地說:


    “他隻是士兵,出身低微。”


    楊昭樂了,嘴角微勾:


    “出身低微就不能改變命運了?


    關羽出身低微,成了漢壽亭侯。


    張飛出身低微,立功封新亭侯。


    高祖行伍出身,不也改命了嗎?”


    楊昭一口氣連舉了三例,反駁徐子延的話。


    之後,他喘了口氣,嘲諷道:


    “隻會拿出身說事的人,成不了大事!”


    徐子延聞言大怒,嘶吼道:


    “小子,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楊昭抱著手,微微一笑:


    “隻會拿出身說事的人,成不了大氣候。


    想要改變命運,隻能靠自己去爭取。


    男兒功名馬上取,收迴關山五十州。


    像你這般恬不知恥地給氏族當狗。


    靠剝削百姓和殘殺朝廷軍士來晉升,


    永遠也別想封侯拜將、青史留名!”


    楊昭的這番話刺激到徐子延的痛處。


    他奮力掙紮著,手腕和腳腕上的鐵鏈“叮當”作響,麵色猙獰道:


    “小子,你以為某家不想自己爭取嗎?


    某家乃河東道楊縣人也,少時遇幹旱。


    隨百姓南下討食,被琅琊王氏收為家將!


    本以為能一展所長,沒想到王氏道貌岸然。


    名為家將,實為家奴,整天替他們做肮髒事。”


    徐子延說到此處,眼中充血,不忿地道:


    “ 你以為某家有得選嗎?沒得選。


    世道就是這樣,為活命隻能如此!”


    楊昭聽完他所言,敏銳地捕捉到他語言中的破綻。


    他心中一動,和顏道:


    “敢問將軍和漢末名將徐晃是何種關係?”


    說罷,他眼眸一凝,緊盯著徐子延。


    徐子延受不了他的眼神,麵帶愧色地道:


    “徐晃是某家祖上,傳到上代家道中落。


    如今僅剩下一柄大斧,一本家傳兵法。”


    楊昭聽出徐子延的話外音:


    要不是家道中落,也不會落到氏族家奴的份上。


    本以為是看中他本事,才派他來此率軍伏擊。


    實際上,氏族根本沒把他當人看,就當“炮灰”用。


    想到這裏,楊昭心裏了然,勸道:


    “徐將軍,以你的本事和背景,


    若是棄暗歸明,前途無量啊。


    何必跟著氏族一條道走到黑,


    朝廷肯定是要把他們連根拔起。


    你跟著他們,隻能是去送死,


    還會連累一家老小,多不劃算?”


    徐子延歎息一聲,心硬如鐵:


    “小子,不必多言,想要某家投降。


    那是不可能的,某家生是氏族人。


    死是氏族鬼,你們殺了某家吧!”


    楊昭見徐子延這麽著急地想去死。


    這般看來,之前他謾罵激怒也是一種手段。


    根據他的判斷,這裏麵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於是,他走到徐子延身前,搖頭道:


    “徐將軍,我等殺你,簡直易如反掌。


    但我們不會去做。不然我何必來此呢?”


    徐子延心中一突,看著楊昭,強自鎮定:


    “你們想幹什麽?”


    楊昭擺擺手,微笑道:


    “小子想請徐將軍歸順朝廷。


    朝中就缺你這種寒門將軍。


    歸順之後,一起打仗封侯,不好嗎?”


    話落,徐子延梗著脖子道:


    “小子,你休想!某家絕不投降!”


    楊昭眉毛一揚,上前端起他的下巴:


    “真的不歸順嗎?徐將軍!”


    徐子延硬撐著身子,頭一撇:


    “某家字典裏就沒有投降兩字!”


    說完,他閉目等死。


    楊昭放下他的下巴,雙手打著節拍。


    幾秒鍾後,帳內響起“啪啪”的聲響。


    但見,楊昭眼中精光一閃,欽佩地說:


    “徐將軍不愧是好漢,骨頭就是硬啊。


    可惜這種硬氣在氏族的眼光不當迴事。


    說不定,他們早以為你被俘投敵了!”


    話畢,徐子延氣哼哼地說道:


    “小子,你少在這裏妖言惑眾了。


    你怎知王家會認為某家投敵?”


    楊昭兩手一攤,咧著嘴道:


    “猜猜而已,我又沒犯律法。


    況且氏族的脾性你比我清楚。


    隻要將軍不後悔,大可硬撐到底!”


    楊昭的話說完,徐子延突然開口:


    “小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楊昭和善地對他說:


    “我知道的事情,跟將軍有什麽關係呢?”


    說完,楊昭不等他說話,便已然走出了軍帳。


    *******


    徐子延仔細琢磨楊昭留下的話,越想越不對。


    他想過要逃迴去,但現在被綁縛在這裏,腹中無食。


    鐵鏈加上手銬的,足有二十多斤,還有身上的牛皮繩。


    輕易間根本掙脫不開,貿然運勁,會驚動士兵......


    徐子延望著遠處,歎息道:


    “唉,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希望那些人能有點人性。”


    說完,他閉目養神,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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