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光把南城照紅了半邊天!


    擎著火把的步軍統領衙門兵丁們三步一個,挺立在前門大街兩側,形成了一道人牆。


    忠順王親自來了,這時正鐵青著臉騎在馬上,領著左右翼總兵等將官護送石氏一門出城。


    因為繕國公府門前的事,忠順王被皇帝叫到上書房叱責,最後又被罰了一年俸祿,這讓他心情非常不爽。


    看到李虎後,他心裏更不舒服了。


    這時,忠順王發現一間店鋪窗口趴著一道人影。


    忠順王雙腿一夾,策著馬走了過去,惡狠狠地:“看什麽看!再看殺了你全家!”


    一語未了,附近各店鋪民居窗口內的燈火紛紛熄滅了。


    左右翼總兵對視著苦笑,同時搖了搖頭。


    隊伍走的不是很快,李虎和戴權也都看見了。


    李虎:“呸,看把他給得瑟的,不過是個銀樣鑞槍頭。”


    戴權先是一怔,接著笑了出來,又連忙忍住。


    戴權忍住笑說道:“莫要胡說。怎麽說他都是太上皇的兒子,皇上的弟弟,要敬重些,不要把這些隱私拿到明麵上來說。”


    什麽隱私?


    李虎愣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麽,有些興奮地:“他不行?!”


    戴權一時迴過味來,才明白自己想岔了,李虎哪裏能知道忠順王的隱私。


    這時忠順王領著那群將官跟了上來。


    李虎迴過頭,從頭到腳將忠順王整個身子審視了一遍,接著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目光和笑容讓忠順王心裏一陣發毛,接著下意識地瞟了一眼那張掛在李虎馬鞍上的弓箭,心道:我與他沒有這麽大的仇恨,應該不至於吧?


    想了一想,他還是一勒韁繩,拉開了距離。


    李虎笑了笑,雙腿一夾,那馬小跑著向前馳去。


    走著走著,李虎突然向四周張望了一輪。


    戴權:“怎麽了?”


    李虎沒答話,目光飛快地掃射了一遍兩旁的店鋪民居,目光落在了那間掛著“有間酒樓”招牌的酒樓上。


    這就是倪二說的那間酒樓?


    接著他抬頭望向二樓,目光一一掃視過去,最終落在了一間窗戶虛掩著的包廂上。


    雖然看不見,但李虎可以肯定,包廂裏有人,且正在望著自己。


    是白鴻誌嗎?


    通過陝西總兵雲光,李虎拿到了白鴻誌的資料,身份類似馮淵,小鄉紳之子,自幼父母雙亡,無兄弟姊妹,恰逢陝西匪亂,變賣了家產,帶著老仆等進京。


    官方身份上沒有絲毫問題。


    自幼父母雙亡,又無兄弟姊妹,有錢,有功名在身,buff疊滿了,這要說沒問題,鬼才信!再加上他勾結女真人,雖沒有證據,但李虎還是猜到了他的身份,白蓮教。


    這小子當真是心黑手毒,前幾天竟設計將南鎮撫司的番子引入女真探子的據點,利用南鎮撫司滅了那些與他聯係的女真人,然後又幹掉了僥幸活下來的番子。


    這小子做起惡事壞事毫無章法,李虎也被他繞糊塗了,不知他打的什麽算盤。


    另外,雲光還在信中說,白鴻誌才華橫溢、文采斐然,不出意外的話,定能高中頭甲。


    頭甲即狀元、榜眼和探花。


    在大順朝,這三個人不用外放任職,都進翰林院。


    通常情況下,狀元任命為翰林院修撰,一上岸便是從六品。榜眼、探花被任命為翰林院編修,正七品的官。


    翰林院是清貴之地,是熬資曆的地方,一旦擔任其他官職,一般都是升級跳。


    正常情況下,隻要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在翰林院熬幾年出來,都可以進入朝廷實權很重的衙門,再加上清流們的關係網,致仕前基本都可以混個三品官。


    另外,自太上皇登基後,朝廷出現了一個慣例,非翰林出身的官員不能進入內閣。雖然貫徹得並不嚴謹,但內閣中確實少見非翰林出身的官員。


    由此可見頭甲的含金量很高。


    想到這裏,李虎目光一閃,白鴻誌暫時還不能動,他還要利用白鴻誌找到青龍堂主和其他白蓮教高層,還有就是女真人,他有種感覺,白鴻誌還會與女真人接觸。


    雖然不能揭穿白鴻誌的身份,但也絕不能讓他進入朝廷為官。


    官場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有殘疾的人和長的醜的人不可以當官,因為官員代表著朝廷。


    李虎下定了決心,將白鴻誌抓進軍營,在三皇子趕來之前,把他的腿打折,讓他成為跛子。


    戴權說話了:“怎麽了?”


    李虎搖了搖頭,雙腿一夾,策著馬繼續向前走去。


    戴權直盯著李虎,隻見他摘下了掛在馬鞍上的弓箭,又從箭囊中拔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接著猛地轉身,將弓引滿,“嗖”的一聲,羽箭離弦。


    突然,後麵傳來“撲通”一聲。


    左右翼總兵齊聲驚唿:“王爺!”


    就這一瞬間,李虎又射出了兩箭,緊接著,那間包間裏傳來了慘叫聲。


    戴權反應過來了,一聲大吼:“將刺客抓了起來!”


    一群司禮監番子聞言握著刀一齊衝了上去,極熟練地破門,接著闖了進去。


    “你們幹什麽!”酒樓裏有人喊了起來。


    接著便是一聲慘叫。


    張成率一群長槍兵奔了過來,將李虎護住,接著大喊:“快將前後出路堵住,不要放走了同黨!”


    李虎手一抬:“都不要動。”


    張成:“是。”對眾長槍兵發令:“警戒!”這時,那扇破損的窗戶打開了,一名司禮監番子向戴權稟道:“老祖宗,刺客抓到了!”


    一語未了,又傳來跑步聲夾帶著“幹什麽?你們這是幹什麽?”的吵嚷聲。


    “啪~”


    “你、你憑什麽打人?!”


    “來呀,全抓了。”


    “.血,孫少爺,公子、公子.”


    “.我家公子是進京趕考的舉子別打,別打,我家公子身上有三皇子府的腰牌”


    無數雙眼睛一齊注視。


    先是兩名番子拖著一具屍體出來,看樣子應該是喊了一句“你們幹什麽”的人。


    終於,兩名番子架著一個滿臉是血的青年走了出來。


    接著,酒樓的管事小廝被番子們趕了出來。


    老年管事大聲喊道:“我家公子姓白諱上鴻下誌,是三皇子門人,身上有三皇子府的腰牌!”


    戴權和李虎對視了一眼,又把目光望向司禮監紅衣大太監。


    紅衣大太監會意,走上前去,從白鴻誌身上搜出一枚腰牌,走迴到戴權身前,呈上。


    戴權瞧了瞧,又遞給李虎。


    李虎瞧了,轉身遞給忠順王。


    哎,人呢?!


    李虎愣了一下,這才看見被左翼總兵扶著站在馬下的忠順王。


    忠順王臉色難看,被左翼總兵攙著,另一隻手撐著腰。


    這老小子不會是從馬背上摔下去了吧?


    李虎突然想起了,自己射箭的時候,身後傳來“撲通”聲,這老小子以為自己要殺他?!


    嗬,他也太高看他自己了。


    李虎忍住笑說道:“來呀,送王爺去醫館。”


    忠順王羞憤難名:“不,不用了!”


    正在這時,右翼總兵指揮幾名兵丁抬來一塊門板。


    戴權說話了:“快,送王爺去醫館。”


    右翼總兵:“是。”接著指揮幾名兵丁把忠順王抬在門板上,然後向遠處的醫館奔去。


    李虎沒忍住笑了出來,接著,大街上爆發出一陣哄笑。


    戴權一笑,隨即斂了笑容,接著咳了一聲。


    立刻安靜了下來。


    戴權望向李虎,然後搖了搖頭。


    李虎明白,白鴻誌是三皇子的門人,無論他是不是刺客,此時都不能是刺客,這會將三皇子和背後的皇室拖下水。


    李虎看了看手中的腰牌,又望向滿臉是血的白鴻誌,這次機會錯過了,還不知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戴權:“好像是左眼在流血?”


    左眼?


    李虎翻身下馬,走到白鴻誌麵前,拉起他的左手,用他自己的袖口去擦他的血。


    李虎眼一亮,羽箭劃破了白鴻誌左眼眼球,他成了獨眼龍!


    “.啊~”


    白鴻誌發出一聲慘叫,醒了過來。


    “公子!”老年管事一臉惶急。


    白鴻誌:“.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麽看不見了”接著又昏了過去。


    老年管事:“公子!公子!”卻被番子們攔住了。


    戴權走了過來,望著痛昏過去的白鴻誌,好一陣子才大聲說道:“古人雲‘自古才子多風流,不風流枉才子’,我今兒算是親眼瞧見了,白公子竟願冒著性命之危來窺視石氏一門的女眷,好一個風流才子!”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怔。


    李虎也呆了,戴權此舉,可謂是殺人誅心。


    風流,拿到明麵上就叫下流了。


    白鴻誌完了,勳貴一脈的怒火正好無處發泄,一定會上奏疏彈劾他,那班清流為了讀書人的臉麵也會踩上一腳,三皇子不僅不會保他,還會與他劃清界線。


    他的下場隻有一個,被朝廷革除功名。


    戴權:“快送去醫館吧。”


    番子們這才讓開,老年管事指揮幾名小廝將白鴻誌抬了起來,向醫館奔去。


    戴權走近李虎,輕輕說道:“你把三皇子得罪死了。”


    李虎一笑:“不好嗎?”


    戴權笑了笑,轉身向坐騎走去。


    李虎斂了笑容,事態的發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若是將白鴻誌逼出了京城,他還如何去找青龍堂主和其他白蓮教高層?隻能希望白鴻誌堅強些,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就逃離京城。


    這時,張成牽著馬走了過來。


    張成:“將軍,要不要派人盯著?”


    李虎:“不用,迴營。”說完跨鞍上馬,雙腿一夾,策著馬向戴權追去。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從小卒到萬人之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蘇北穹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蘇北穹人並收藏紅樓:從小卒到萬人之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