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劉聰慧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就要攔住李華,給唐元爭取逃跑的機會,但被唐元用眼神阻止了。


    唐元看了劉聰慧一眼,微不可言的搖了搖頭。


    劉聰慧微微向前傾要行動的身體頓時停住了,然後頗為不自然的收了迴去。


    假如你是一個精神科的醫生,隻是吃個飯的功夫,迴來就發現本應該關在病房裏的病人居然跑出來了,還差一點就逃了出去。


    這時候你該有什麽反應?


    頭腦發懵,以為自己在做夢?


    或者立刻叫人過來抓人?


    或者馬上控製住這個偷跑出來的病人?


    再或者是擔心事後責任會攤在自己身上,畢竟這是他負責的病人,居然不能很好的穩定病人情緒,那就是主治醫師的責任,即使病人逃跑他並不在醫院。


    李華的表情很精彩。


    唐元不確定他在此時到底想些什麽,但至少李華並沒有衝上來攔住他,也沒有唿叫警衛。或許是因為李華本來就知道唐元並沒有瘋?總之他的表現絕對不像是正常醫生遇到病人逃跑該有的反應。


    那麽,我就要先走了,你愣著吧……


    唐元越過李華,兩人的肩膀即將擦過。


    或許是唐元的行動刺激到了李華,讓他恢複了理智,反應過來在場的不僅僅隻有他倆,還有個劉聰慧,於是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不妥的。


    想要補救一樣的,李華在唐元即將擦過他肩膀的時候,伸手拉住了唐元的胳膊。


    唐元迴頭,歪著頭看著李華,然後用無聲的口型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話是,你知道的我的情況。


    第二句話是,背德者。


    李華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就連本來就是地中海的頭頂也似乎更禿了一點。


    唐元滿意的咧開了嘴角,露出略帶邪氣的笑容,他覺得這樣的表情一定可以帶給對方強大的壓迫感。


    李華聽懂了潛台詞。


    第一句話是唐元在質問,你知道我是個正常人,卻依然把我關進重病室,有違醫德。


    第二句話表麵上是說唐元知道他在看那本《背德者》,當然看什麽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華的那點心思已經被唐元知道了。


    然後唐元說出了第三句話。


    “如果我全曝光,會怎麽樣?”


    人們會譴責他作為醫生的失德,還是其他的“失德”?要知道在這個年代,和其他正常人不同的人總是要受到排擠和非議的,或者說,雖然時代在不斷的進步和開放,但這種排擠和歧視是永遠不會隨著時代進步而消失的。


    李華深吸一口氣,放開了手。


    “謝謝。”唐元揚了揚眉,然後順手拿走了李華胸前口袋的香煙。“在醫院,少抽煙。”筆蒾樓


    唐元擦過李華的肩膀,後者像虛脫了般晃了一下,險些沒站住,但也像是緊繃的弦鬆懈下來,鬆了一口氣。


    “等我消息,小心。”最後唐元對著劉聰慧無聲的說著,然後便拉開醫院的大門,離開了。


    劉聰慧知道自己還是要演一下的,她有些疑惑的扶住了李華:“我們為什麽不抓住他?”


    李華搖了搖頭:“剛才的事你不要說出去,我會處理的。”


    唐元順利的離開了阿卡姆瘋人院,通過立在街道邊的地圖知道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他發現勞倫斯的住所離這裏並不算遠,走路過去綽綽有餘。


    他的住所離這家瘋人院這麽近的嗎?


    不知為何,唐元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李華下班時會繞道去勞倫斯那邊喝上一杯茶。


    他們之間不僅僅是筆友關係,或許,最開始是筆友,但後來發展到熟識的階段,成為了很好的朋友,當然現在暫且不管李華有什麽心思,隻是從表麵上來看。


    阿卡姆城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學城街道343號。


    唐元熟記這個地址,大步流星的往目的地前進。


    同時,開始導出之前記錄的黑色日記本上的信息。


    【1973年5月29日,天氣晴,


    這篇日記隻是我清醒過來後留下的一些念想,為的是記錄這些日子發生在我身上的災難。


    我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經濟學講師,據說我早就退休的祖父和親愛的父親也都是這所大學的教授,可以說我們一家人都出身於此。據說祖父曾留下什麽東西給父親,我父親還想留給我,但我對這些神秘學相關的東西完全不感興趣,成年後就搬出了老宅,一直以來都過著獨身又平凡的生活。


    但就在29號這一天,這一切都結束了,一種無法解釋的失憶症突然降臨了。在失憶症發作之前,我曾有過一段簡單的泛著微光的幻覺,這些幻覺一度擾亂了我的思維,一切都開始陌生起來,仿佛有什麽東西想要占領我的身體。


    接下來,我在講台上暈倒了,我能感覺到在暈倒之前眼前開始出現一些奇怪的影子,我的思想離我越來越遠,接著便不省人事。


    1973年6月15日,


    當我恢複意識時,已經是16天之後了,並且身在阿卡姆精神病院。我知道這個地方,我有一個相熟的朋友就在這裏工作,但萬萬想不到某一天我也會被關進來。


    順便說下,那個朋友是個精神科醫生,平時性格孤僻,現實中的朋友並不多,但卻十分喜歡寫信,我是在一年前認識的他。


    恰好我的主治醫師就是他,從他的口中,我知道了暈倒之後的事情。


    我曾醒過來,但卻遺忘了所有的事,並對現實感到格外的不適應,就連表情也無法正常控製,說話也隻能笨拙的發出一些奇怪的高調。其實並沒有嚴重到一定要關進來的地步。


    但就在前兩天,“我”似乎表現出了一種強烈的不安,對於其他人的接觸也十分抗拒,甚至開始動手傷害所有企圖幫助“我”的人。


    無可奈何的家人朋友把我送了進來,並接受了嚴格的管製。


    好在,我在15日恢複了真正的意識。


    1973年6月20日,天氣晴,


    為了確認我的病真的不會再犯了,醫師們還是決定再住一陣子院,當然我已經從重病房間轉移到了普通房間,平時是可以出來散步的。我的那個醫生朋友也給了我很多鼓勵,並積極的讓我進行各種測試,確保我恢複了。


    不過他看著我的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種看不懂的憂鬱。


    我覺得我的測試結果不錯,但是他每次都搖了搖頭,說並不達標。


    這段時間,我開始寫日記,把之前發病的過程寫在了這裏。


    1973年6月30日,天氣晴


    我又看到了那些該死的幻覺,之前那種失憶症似乎又要來了。


    我的心中湧上一種恐懼,說不上來的恐懼,我抗拒著。


    徹底暈倒之前我寫下了這些話。


    該死……我不要……不要去……


    誰能來把我帶迴來——】


    [恭喜你破解了20%的世界觀。]


    [你發現了任務目標:救出勞倫斯。]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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