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瞬間,李朝朝就聞到掐住自己脖子的男人身上有朝花夕拾的幽香,但其中還有大量的藥味混雜在其中,十分嗆鼻。(..tw)


    他到底是誰?


    李朝朝想到有可能是那個人的可能性,腦子轟地一聲炸開,下意識用雙手反推向對麵,可是不等她有所反應,那男子比她的速度還快,整個人都貼在她的前胸緊緊地壓著,但他似乎也沒多大力氣,隻是心是狠的,雙手緊緊地掐住她的脖子,讓她無法發出一絲聲音。


    男子的身量比李朝朝高出半個頭,他隻用身體就強壓住了她的手,雖然是掐著自己,但可以看出她並不是要置她於死地,可是即便這樣也無法讓李朝朝心裏高興到哪裏去,整張臉漲紅,條件反射下抬腿就踢向了他的褲襠。


    一踢擊中!


    隻聽男子嗷地一聲,脖子上的手直接鬆開去捂住褲襠,李朝朝發狠地想再去抽他一巴掌,就聽倒在地上的人忽然嚶嚶地低泣了。


    李朝朝抽了抽眼角,被一個大男人哭得想要開口叫人的力氣都沒了。


    她這才注意到,這屋子裏實在是詭異得很,哪家客棧裏就算房間裏不點燈,廊子上也應該有光滲入,可是現在屋裏伸手不見五指。


    方才李朝朝進來就被對方掐住脖子,又被男子身上的香味分了心神,也沒注意其中的蹊蹺,等她適應了黑暗,這才發現果然如冬月所說,無論是門窗都被黑布遮得嚴嚴實實,根本也沒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長什麽樣。


    她忽然想起其實慕雪衣的長相她也不曾看過,上次慕雪衣就那麽從後麵個自己一刀,她都不屑去看一眼,更不要說此時地上的男子哭得稀裏嘩啦的。


    李朝朝看也不看地上縮成一團的男子,轉身去開門,可是雙手一推大門卻微絲不動,她立即就明白自己是被關在裏麵,心中更加沉了沉。


    “別走。”


    那男子也不知道是如何開清楚自己的位置,忽然撲了過來,一把抱住李朝朝的大腿,聲音哽咽地喊著:“我不許你走不許你走不許不許……”


    李朝朝如看一個跳梁小醜似的低著頭看著那麽一團黑影,她不去喊冬月,現在連陳凡的人都沒出現,一定是被攔住了,而能有這麽通天的本事,除了慕雪衣還會有誰?


    “你以為這樣就能關得住我?”


    那團黑影像是吃準了她無法離開,一手抱著她的腿坐在地上,另一隻胳膊似乎在抹眼淚,“不要走……”


    李朝朝見和他無法溝通,心裏厭惡至極,想到懷裏還放著點香的火折子,也不再廢話,直接把腿從他懷裏抽出來,拿著火折子去點燈。


    她剛剛吹亮火折子,屋裏的黑暗還沒被驅散開,隻聽那男子忽然又尖叫一聲,大喊道:“不要,不要……不要光,不要……”


    根本不用光亮,整個人一醋溜,就精準地找到床榻的位置,翻出被子蒙在頭上,像是遇到多麽驚恐的事,不停地尖叫,“不要光,不要不要不要……”


    李朝朝心裏的那股邪火就像是被手中的火折子,倏地一下被點爆了,尼瑪,這到底遇到了個什麽怪物。


    到了這個時候,李朝朝就可以確定,這個男子絕對不是慕雪衣。


    慕雪衣那麽矜貴的一個人,實在不可能又哭又鬧,像個鸚鵡轉世似的隻來來迴迴地重複那麽幾個字。


    她不能單憑朝花夕拾就斷定他是慕雪衣,也許他和慕雪衣有關係,但又會是誰呢?


    李朝朝的目光一直沒離開床上瑟瑟發抖的男子,慢條斯理地把燈燭點燃,她單手護著一步步走過去,每走一步心思就百轉千迴。這個男子怕光,她知道有一種叫白化病也叫陰天樂,就是這個症狀,不知道此人是不是這個病因導致。


    李朝朝站在床邊上,聲音裏沒什麽溫度,“你和慕雪衣什麽關係?”


    “不要不要……”男子喊了兩句,又答道:“不知道不知道……”


    從這個男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現,想和自己一路上京,又多出了個神秘人,把她反鎖在屋子裏,看著他在這裏大哭大鬧,李朝朝想自己這三生三世地年紀加起來也不小了,就是遇到尖酸刻薄的人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惱怒。


    到了這個時候還要裝傻,李朝朝把燭盞放到旁邊的桌子上,退迴幾步一把抓過男子手中的被子用力拽出來,應該是沒想到她有這麽一手,男子隻顧著發抖,始料未及地一愣,就連身上的黑衣服也隨著被子滑落肩頭,露出性感的鎖骨。


    男子明顯一愣,猛地抬起頭,眼角還掛著殘淚,隻是那雙眼睛在燈光下呆板而木訥,當那暈黃得燈光侵襲進他的眼底,沒有焦距的瞳眸像是被什麽灼燙了一般,倏然收緊,猛地推開李朝朝,尖叫著把被子蓋在頭上。


    然後就是瘋狂地單音節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李朝朝蹙了蹙眉,腦海裏浮現出方才所見的男子梨花帶淚的小摸樣,哪怕隻看了一眼,她還是看清楚他的長相,尖削的臉,皮膚白皙勝雪,似微微散發著銀白瑩光,唇色誘人,像是塗了胭脂般紅潤,一頭長及腳踝的黑發未綰未係披散在身後,如上好的絲緞光滑散落在肩頭,一雙勾魂攝魄的黑色瞳孔不含一絲雜質,清秀中略帶了些女氣,宛如一塊無瑕美玉熔鑄而成玉人。


    李朝朝的眉頭皺得更深,雖然沒見過慕雪衣,但她現在徹底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是,那摸樣受氣包的樣子,隻會讓人心生惻隱,就是不知道那個天下第一美男子,有沒有眼前的人這般楚楚動人。


    她就算不出去也不能讓這臭小子這麽喊下去,不然別人以為她怎麽著他了一樣。


    “給我閉嘴!”李朝朝見被窩裏的男人沒反應,口氣更加惡劣,“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把被子都燒了看你躲到哪裏去。我可不是什麽心軟的人。”


    她想了想忽然很意外地添了句嘴,“到那時候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人管你。”


    被子裏的男子抖了抖,似乎掙著了下,就如困在牢籠裏受傷的小獸忍著聲音發出低低的嗚咽。


    李朝朝頗為無奈地搖搖頭,耐著性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小腦袋,“你且告訴我為什麽要把我困在這裏?”


    她想了想,“你的人就不怕我對你下毒手?不讓我出去,我一把火燒了這間客棧,我不好過,你也跟著我陪葬就是了。”


    男子躲在被子裏不停地抖動,“怕……怕怕……”


    李朝朝走到一旁把桌上的燭盞拿在手中,又轉過身把床上的被子拽過一角,“不說就燒,我可沒什麽耐性。”


    他們把她關在這裏是做什麽?


    李朝朝不停地想,床上的病公子沒什麽殺傷力,但又不把自己放出去,難道是想毀了自己的名聲?


    到底是裝的還是真有病,李朝朝不欲多想,耐性早就被折磨光,她可以和別人鬥來鬥去,可是遇到這麽位油鹽不進的祖宗,難免有些挫敗的感覺。


    她想幹脆就一把火把這燒了,就不信沒人來救自己。


    李朝朝把被子抓在手中點燃一角,冷冷道:“有本事就躲在被子裏一輩子不出來,也別迴答我的話。”


    “我出來了,出來了。”


    男子忽然把身上的被子扔到地上,跳出來一把撲過去抱住李朝朝,以迅雷之勢把燭火吹滅,然後又跳起來把點燃的被子快速地踩滅,速度之快讓李朝朝咋舌。


    屋子裏再次陷入黑暗,還沒等李朝朝起來,男子又撲過來趴在她身上,“不要殺我,我不認識你。”


    “不認識我關我做什麽!”


    男子賴皮地趴在李朝朝身上,“不是我要鎖你的,是他們……他們說我有病。”


    李朝朝磨牙,“這位公子,你能先起來說話嗎?男女授受不親。”


    “什麽是男女授受不親?”男子嗤笑了聲,“我沒親你噠。”


    李朝朝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再廢話她就叫他大爺!


    他大爺的!


    李朝朝一把抽飛身上的男子,“滾開。”


    “你……你打我!”男子蹲在一旁抽噎,“哥哥都沒打我,你居然打我!你是壞人壞人壞人……”


    壞人重複無數遍。


    哥哥你個妹的!


    李朝朝不理,從懷裏摸出火折子要去點窗簾,燒死他得了。


    “不要不要!”


    男子從後麵尖叫,一把拉住李朝朝的胳膊,張開血盆大口(主要這廝的嘴巴太紅了),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李朝朝痛得嘶了一聲,手裏的火折子落在地上,另一隻手揚起手就要扇,可是卻被在看到男子眼淚汪汪,一副小狗可憐相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時下不去手。


    她不是心軟而是對付這種小孩心智的人,李朝朝總有點以大欺小的感覺。


    男子一腳又踩滅地上的火折子,扔掉嘴中李朝朝手腕上的肉,小聲戚戚道:“我怕……我怕光。”


    他確實很白,那是一種病態的白,像常年沒見光,他著了一身暗紋黑衫,腰上沒有係帶,鬆鬆垮垮地穿在瘦弱的身體裏,就好像是十歲的孩子胡亂套了身大人的衣裳,不倫不類。


    男子拉著李朝朝的袖子晃了晃,“我真的怕,他們說我有病的,見到光會死的。”


    “……”


    李朝朝揉了揉自己被男子咬破了的手腕,屬狗的。


    男子見沒了光,也有了些活力,“你不知道他們都討厭我,沒人願意和我玩。”


    “你叫什麽名字?”


    “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我跟你說……”


    李朝朝厭煩地猛地迴過頭看向黑暗中那雙清澈的眼眸,冷冷道:“既然不裝瘋賣傻就讓人把門打開。”


    男子喪氣地垂著肩膀,“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哥哥也不喜歡我,都不和我玩!你們都不和我玩!”


    他忽然發狂了似的大叫,把屋子裏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上,“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們都是壞人!”


    李朝朝知道這暗處一定有人盯著,她在黑暗中隻能看到男子的一個輪廓,沉聲問:“你叫什麽?”


    “我……”男子似乎愣了愣,然後訥訥地迴答,“我忘了。”


    “所以你不是病了,而是傻子。”


    “我不傻!”男子尖叫。


    李朝朝靜靜地聽著暗處的聲音,不理會他的叫囂,冷冷一笑,“不傻為什麽你哥哥不和你玩?不僅不和你玩,你的這些下人都欺負你,把你關在這裏不讓你出去!”


    男子氣的渾身發抖,“不可能!”


    “還說自己不傻,這麽明顯的事難道還看不出來?”李朝朝摸著黑走到門口,“有人從外麵鎖上門,是不想讓你出去鬧事!這種事除了你的人敢做誰還敢如此造次。”


    “不是!他們不敢!”


    “就衝著你這般樣子就敢!”


    男子上前一把抓住她,搖來搖去,“誰!是誰!”


    “你隨行跟了什麽人還不知道?我看除了金管家也沒別人……”


    忽然不知道何處傳來細小的聲音,李朝朝心裏冷哼,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你若是個不傻的,對付這種人你就該殺了以絕後患!”


    “殺!”男子尖叫,“殺了他!”


    他的話音剛落,門口突然傳出窸窣的聲音,男子聽到動靜嚇了一跳,抓起地上的被子就蓋在頭上,“不要光,不要光!”


    李朝朝卻正對著門,看著前來的人正是金管家,對後麵的人冷笑:“傻子,害你的人來了!你要是個男人就殺了他!”


    “殺!殺!”身後躲在被子裏的男子大喊。


    李朝朝看到金管家額頭以看得見地速度低落冷汗,冷笑著踏出門外,金管家對她點頭哈腰,先讓身邊的人去安撫屋裏的男子,才跟著退出門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讓……讓姑娘受驚了。”


    李朝朝目光森然地看著地上的金管家,額頭的冷汗啪嗒啪嗒地掉下來,“你的主子說要殺你。”


    “姑娘……我們主子是……”


    “你們主子是個傻子?可我不傻,我聽得真真的。”李朝朝冷冷地笑起來,“看在我和他方才已經成了朋友的份上,作為朋友之誼,我會看著你自裁的,也不枉費他方才對我的那般厚愛。”


    李朝朝想揉了揉手上的傷口,她早就說過自己殺人的時候絕不會心軟。


    “姑娘……”


    “叫我娘都沒有用!”


    李朝朝就站在門口讓金管家跪在廊子裏,冬月和其他丫鬟都沒出來,就連姑奶奶也沒反應,一定是被害了,“你當初想害我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後果!除非你們公子不在裝傻,出來替你求情!”


    “姑娘,我們公子是真的……”金管家擦了擦冷汗,“他是真的有病。”


    “隻是傻不是病,他的話就是算數!”


    “姑娘饒命,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金管家磕了幾個響頭,“實不相瞞我們公子是頂喜歡姑娘的,我也不過是……”


    李朝朝抬起手就一巴掌扇過去,“我實不該髒了我的手,要麽你就據實交代,要麽我就進去,和裏麵那位同歸於盡!”


    金管家緊張地抬起頭,“我實不敢相瞞,我們公子自小就得了一種陰天樂的病,見不得光,府上把他送到別業裏多年,病情折磨得他情緒反複,才會喜怒無常。”


    “我沒興趣知道你們公子是真瘋還是假瘋,告訴我為什麽一定要同我們一起上路。”


    金管家跪著額頭抵在地上,“實在是巧合,我們公子很少這麽親近一個人,平時他就是連小的們都不曾親近,小的確實是自作主張想哄我們主子開心才犯了私心啊,請姑娘寬恕!”


    李朝朝漠然道:“沒得寬恕,直接去死吧!”


    金管家覺得連心都開始冒冷氣,之前他確實是在房頂上聽屋子裏的動靜,他也知道公子應該不會傷害李朝朝,他本以為關上一陣子哄哄公子,沒想到這位姑娘幾句話就挑撥得公子要殺他,他嚇得屁滾尿流地就去開門,到了現在,她還念念不忘地要殺自己,這女子的心真殘忍。


    “姑娘……我……”金管家結巴了,不知道該怎麽說是好,“小的再也不敢了,請您饒了我這一迴,姑娘的身邊的丫鬟和兩位夫人隻是睡的早一些,沒什麽大礙的!”


    李朝朝心想你還真是有臉,不過說到底她現在確實還不能殺了這個金管家,他們什麽身份尚且不知,她也不想和這家人有過多牽扯。


    “饒恕你可以,以後各走各的路。”


    “姑娘!”金管家更急了,“我都說了實話,我看我們公子著實喜歡姑娘……”


    “與我無關!”


    金管家連連磕頭,“小的求您了,小的知道這次得罪了您,但是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若是公子知道您為此分道揚鑣,那您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你當我不敢?”


    就那麽想讓她去他們府上做客?當人質?


    李朝朝好笑地挑起眉,“你家公子叫什麽?”


    金管家聽這話有這話有轉圜的餘地,忙道:“我們是京城寶珍堂的沈家,公子名諱雪影,是沈家唯一子嗣,他……”


    “那你們和靖王府有什麽關係!”李朝朝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金管家愣了下,低著頭抿嘴不說話。


    李朝朝冷笑起來,“要麽就說,要麽就趁早滾。”


    “沒有關係。”金管家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子實在難纏,“我們怎敢與靖王府有關係,隻是……我們府上有送過美人去靖王府。”


    金管家心裏想李朝朝是到底是從哪裏猜測出來兩家會有關係的?


    “你認為我會信?”李朝朝垂下眼簾,“既然你不想說,如此沒誠意,又何必請我去貴府做客。”


    金管家急得眼睛都紅了,“姑娘,我真的不曾有隱瞞,送到靖王府的美人都不曾得寵,這是主宅的管事辦的,我們可不敢過問,隻是我們公子喜歡新奇的玩意,老爺和夫人會把最好的東西送來,甚至聽說……”


    金管家像是認命似的歎了口氣,“其實靖王府上有個沈家的遠親姨奶奶素來疼愛我們公子,就是連靖王世子的朝花夕拾香也是有的,我們公子也是喜歡香粉之人……”


    這倒是也可以解釋沈雪影為什麽會有朝花夕拾,隻是她去沈府做客的話,就不得不掂量了。


    金管家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磕頭道:“實不相瞞,那位沈姨奶奶早幾年就下世了,我們府上不敢仰仗此名聲,與靖王府並無過多來往,怕辱沒了王府的名聲。”


    說得到是沒什麽紕漏,隻是她向來對任何人的話不全信。


    “金管家,你覺得自己說得一點破綻也沒有是嗎?”


    “小的不敢有一句假話。”


    李朝朝轉身走了幾步,金管家抬起頭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忽然前麵的少女又猛地迴過頭,目光裏迸射出淬毒的冷箭,“沈雪影說他有個哥哥!你說他是沈家唯一的子嗣!他的哥哥又是誰!”


    金管家慌亂地低下頭,暗暗摳了摳自己的手心,“我們公子以前有個哥哥,但是……但是……前幾年已經去了,小的們一直不敢和公子說實話,請您為此保守秘密。”


    “嗬。”李朝朝挑眉冷笑了聲,“金管家,最好你說的那個哥哥……已經死了。”


    李朝朝近乎咬牙切齒,不管那個哥哥是什麽人,不管沈家和靖王府有沒有關係,她決不能和她們一起上路。


    她走到房門裏嘭地一聲把大門關上,就見陳凡跪在地上,叩首:“姑娘。”


    李朝朝徑自繞過她,走到床邊查看了一下昏迷的冬月,“她怎麽樣?”


    “都被下了迷藥。”陳凡轉過身跪著,“是屬下失職,請姑娘降罪。”


    “先把她們弄醒再說。”


    “天亮了就能醒。”


    李朝朝這才算放心,坐到桌子前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陳凡,“今晚的事不要告訴藍世子。”


    “……”


    陳凡不敢答應。


    “你覺得他還不夠煩?”


    “屬下是覺得這家人很是蹊蹺。”


    李朝朝倒了杯水抿了抿,“那就去查查,看看沈家和靖王府的關係。”


    她擺了擺手,陳凡卻依舊跪在地上不肯起來,李朝朝疑惑地看他一眼,“還有事。”


    “屬下請姑娘降罪。”


    “不必了,指望不上的人我從來也不抱天真的希望,你問心無愧就好,要是實在過不去,就難受幾天當是我的懲罰了。”


    陳凡頭皮一陣發麻,殺人不見血的。


    他遲疑地問:“那明日是否先行一步。”


    李朝朝也在那想呢,是入虎穴?還是不入虎穴?


    但入不入虎穴都沒有虎子,無端地跑進去做什麽,她可沒什麽惻隱之心。


    “提前走。”


    可是翌日一大早,李朝朝讓所有人收拾行李上路,卻見到沈家一行人比他們還早,早早地等在門口。


    姑奶奶一夜睡得很是安穩,根本不知道昨夜發生的事,又得了金管家多送了些銀子,更是像是親人一般,張羅著眾人一起上路。


    金管家當著李朝朝的麵向姑奶奶提了一次去沈家別業住,姑奶奶也不顧李朝朝的暗示連連同意。


    這一路上,沈雪影也沒再犯病,除了躲在轎子裏,到了客棧也隻是呆在房間不出門。


    到了第三天晚上,李朝朝把陳凡找來,問沈家的情況。


    陳凡說:“屬下已經調查清楚,沈家寶珍堂和靖王府有些往來,但都是幾年前的事,寶珍堂的生意並不大,這兩年有些頹勢,他們府上確實有這麽一位病公子,從小體弱多病,極受寵愛,他從來沒在外人麵前露麵,我找了幾個看診的大夫問過,病得確實有些嚴重,見不得光,說是活不了兩年了。”


    李朝朝的手指敲了敲桌子,“這些都是明麵上的,調查起來不難,若是有心隱瞞任誰也查不出來。”


    陳凡點點頭,“若是假象,應該不是一朝一夕的。”


    是啊,李朝朝也想不透,換句話說,若他們隻為了騙她上當,不可能布置了很多年。


    可是李朝朝與他們相處了這幾天,什麽是真什麽是假還是看得出來的,這戶人家有問題。


    世上哪有那麽多無巧不成書的巧合,就那麽巧在路上遇到了?那個離開的男人是誰?還有她去看沈雪影又被反鎖在屋裏,為什麽沈雪影對她的第一個反應是要殺她!


    別拿她當傻子!


    又是兩天的路程,姑奶奶一行人吃住都是金管家付賬,更是把她伺候的喜不自禁,等到了永康的城門口,姑奶奶毫不猶豫地跟著金管家往沈家別業駛去。


    李朝朝讓車夫與前麵的馬車並駕齊驅。


    京城的大馬路還是和前世一樣寬。


    李朝朝掀開車簾喊向對麵,“姑姑,聽說二哥在京城裏,我們總不能一直叨擾在沈家,我先去找二哥商量,讓他安排住處。”


    姑奶奶聽到李朝朝的話,挑起簾子看去,見李朝朝一臉認真,心中想了想,問:“你知道地方?”


    “之前通信的時候知道地址,春嫂是京城人,她能找得到。”


    李朝朝偏過頭,好巧不巧地看到大夫人陰森的目光從姑奶奶的背後射過來,她衝著裏麵的大夫人揚起嘴角,這是還不死心呢。


    若不是為了找借口讓大夫人上京看病,大夫人早應該下地獄了。


    姑奶奶同意後,李朝朝讓車夫去前門花雀大道。


    早在藍翎羽走後,她就知道自己早晚要進京,可是又不能沒有緣故地就來,所以必須要留大夫人一條命,以此為借口。


    大夫人現在無法說話,不能動彈,不過是她的一顆死棋。


    想必大夫人應該是知道的吧,進京後,她的命不朝夕。


    到了花雀大街,李朝朝一眼就看到街首的那塊寫著“豔骨坊”的招牌。


    李朝朝笑了笑接過冬月的帷帽,拿著事先準備好的香粉盒下車,剛踏進大堂,就有小廝一臉笑盈盈地走進來,“這位小姐,是要買些香粉嗎?您是要熏衣?還是安神?或者是要麵上的脂粉?我們小店所有香粉都是特製,還有香粉娘娘親自調配的,您想要哪款我可以給您推薦。”


    小廝穿著得體,說話懂禮,李朝朝頗為滿意地點點頭,李博星調教的很好。


    “你好小哥,我不是來買香粉的。”


    徐行在豔骨坊當了一年的小廝,鋪子上除了他,還有一位掌櫃外,就是大老板,鋪子雖小但是門庭若市,這一年來京城裏誰不知道香粉娘娘的研製的香粉就是宮裏的娘娘都喜歡著呢。


    他也見過不少貴人,還是頭一次看到說話這麽溫柔如此好聽的姑娘。


    隔著帷帽輕紗,徐行隱約能看到少女燦若星辰的明眸,還有嘴角嫣紅的弧度笑靨如花。


    徐行覺得一陣眩暈,就聽對麵的女子又道:“我這裏有新研製的香粉,不知道貴鋪有沒有興趣收購?”


    “這……”徐行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們鋪上沒這個規矩。”


    徐行撓了撓頭,不想讓姑娘失望而歸,忙又道:“但是我們老板說做生意要懂得變通,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為您把香粉給掌櫃的看一看。”


    “不介意。”李朝朝把香粉盒打開,隨意地問:“不知道你們老板是否在鋪子上?”


    “在後堂,所以請您稍等。”


    李朝朝剛把盒子拿出來,徐行看到外麵進來老主顧,笑著讓她稍等,連忙迎了上去,“小的就說今日怎麽有喜鵲在我們門前的枝頭上叫喳喳,原來是有貴客盈門,兩位藍小姐安好,您們可是好久不來了。”


    姓藍?


    李朝朝好笑地揚起嘴角,在京城裏姓藍的人家可挺罕見的。


    藍杜若趾高氣昂地嗤笑了聲,“你這嘴巴真是夠甜的,既然我們是貴客,就把你們這裏最好的香粉拿出來伺候著。”


    李朝朝摸索了兩下手中的香粉盒,不動聲色地剛剛掀開一角,馨香四溢,霎時盈滿大堂……


    藍杜若哎呀一聲,湊到她身前霸道說:“這是什麽香這麽好聞,我就要這個了!”


    ------題外話------


    更得晚,就是卡文了……捂臉。


    沈雪影難產而出!


    難產了兩天。


    他……是沈雪影,至於真實身份……我現在不能揭曉,但是和慕雪衣有關係。


    哎呀我劇透了……搖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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