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壓住的瞬間,李朝朝抬起眸對上錦娘那雙滿是算計的眼,她冷冷一下抽迴手,朗聲道:“我想靖王世子絕不會像二姐這般強人所難的。”


    兩個屋子就是門對門,中間隔著一個窄小的廊道,隻要說話聲音大一些,對麵的人都可以聽見,慕雪衣笑了笑沒馬上接話,就聽又有人諷笑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當靖王世子真願意和你來個琴瑟和鳴呢!笑話!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


    藍寶諾說完,藍家大姑娘又跟著說道:“蔡二奶奶就別攔著你家妹子了,沒見到靖王世子什麽也沒說嗎?怎麽說做人也應該學李五姑娘這般知趣才好。”


    李朝朝被藍家兩個小醋攤子諷了兩句,不僅不怒反而笑咪咪地看著錦娘,她到是不知道剛才抽的簽是不是真的是什麽狗屁“琴瑟和鳴”,但從錦娘提議說完通令開始,這就是個圈套,她隻是在想錦娘今日算計的是她還是靖王世子?這麽做又有什麽好處?


    她低著頭沉思了須臾,笑道:“二姐,既然靖王世子不反對,那這酒我可就自罰了。”


    對麵的藍翎羽皺了皺眉角,想說的話在舌尖上打了一圈後又咽到肚子裏,他是說過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保護自己的女人,可是他也要相信她才是,不然自己做的太多反而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錦娘也訥訥地沒說話,李朝朝在屋子裏看熱鬧的目光中把杯子湊到嘴邊,沒等喝下,一道輕柔的聲音打斷了她:“且慢。”


    李朝朝下意識眯起深沉的目光,就聽慕雪衣在對麵笑道:“本是我來晚了罰我的,怎麽可以連累李家姑娘,若確實不會琴瑟和鳴,不如再抽一根簽吧。”


    錦娘一拍手,“如此甚好,還是靖王世子的提議好。”


    慕雪衣笑著說完,餘光若有似無地看向藍翎羽,啞然笑道:“咦?世兄的臉色不太好?可是喝了酒的緣故?你身子還未好,還是少喝點酒吧。”


    藍翎羽繃了繃嘴角,“讓你記掛了,我的身子確實不中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那也不該如此作踐自己,聽說府上來信催你迴京?不如此次就與我一道吧,路上也好有個伴。”慕雪衣笑懶懶地一笑,目光意味悠長,“離京久了有些事可是會發生變故的,總不能因小失大。”


    藍翎羽蹙了下眉,聽出慕雪衣的話外之音,冷冷一笑,“雪衣的消息倒是靈通,我早上剛收到信,你現在就知道了,隻是孰輕孰重我心中自有分寸。要知道雪衣會來,之前我就該叫你與我一道的,也省得雪衣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當說客,還讓你受了罰。”


    “嗬嗬,是我考慮不周了,不該在這高興的日子提掃興的話題。”慕雪衣笑得風輕雲淡的,“左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罰什麽我也樂意受著,就請五姑娘抽簽吧。”


    李朝朝聽出慕雪衣和藍翎羽兩個人的話中各自藏針試探著對方,也許旁人聽不明白,可是她卻能探究出來些不尋常的意味,這時候讓藍翎羽突然迴去,說明武鄉侯府的內宅出了問題,她並不記得上一世藍翎羽是什麽時候被褫奪了世子位,但聽慕雪衣說話的意味就覺得應該是很重要的事。


    李朝朝想,雖說她並不讓他插手自己報仇的事,但每次藍翎羽都會主動幫襯著自己,她卻從來沒有主動地付出過,即使現在可以拿他們在一起時日不長做借口,可是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從來沒有考慮過藍翎羽此時的處境,和自己在一起後,藍翎羽必定要遇到很多困難與阻隔,然而這些她都統統交給了他去應付,若是說是對他的信任卻也顯得虛偽,說到底還是她的疏忽,怎麽能讓藍翎羽獨自一人去麵對那麽多困難!


    想到此,李朝朝對藍翎羽生出了幾分愧疚,一旁的錦娘不耐煩地催促道:“五妹,請快一些吧,別讓靖王世子等急了。”


    李朝朝迴過神來,目光幽深地看了錦娘一眼,又從木筒裏抽了一個花簽,這次她可是防著錦娘再搶奪過去,拿在手裏嘴巴剛一張,但隨即又閉上了,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心道:莫非是天意!


    錦娘見她的麵色沉了沉,也不知道李朝朝抽了什麽,隻把頭湊上前,其他人也跟著看過來,就是坐在左邊的蔡芳華也站起來,捂著嘴呀了一聲,“還是琴瑟和鳴簽呢!”


    這次由蔡芳華把李朝朝手裏的花簽拿過來,念道:“若拿到此簽為男女各一人,以賀新郎為詞牌名,頭尾字句相接續詩一首。”


    方才蔡芳華說話的時候,屋子裏就很靜,等她說完,此時比方才還要靜,靜中多了幾分意外和尷尬,怎麽抽了兩迴都是琴瑟和鳴簽!這也太巧合了吧!


    眾人心中略帶疑問,若不是錦娘和李朝朝合起火來作弊,那麽就是真的天意,李朝朝和慕雪衣合該琴瑟和鳴!


    那屋子也隻有慕雪衣還能笑出來,“那就請五姑娘先吧,這次不會推脫做詩不會吧?誰不知道江南出才女呢?”


    男賓的屋子裏每個人也各懷心事,不明白事情怎麽會如此蹊蹺,李燦輝一早就覺得靖王世子、藍世子和自己家的那個寶貝妹妹之間關係非比尋常,現在看來……真是複雜的三角戀啊,藍世子那冷得能掉下冰渣的臉,不知道他會不會隨時掀了桌子?


    正想著,藍翎羽忽然開口,聲音與平常無異,“不過是作詩一首,雪衣你莫要太心急了,會嚇壞人家姑娘的。”


    李朝朝聽到藍翎羽酸啾啾的語氣,忍俊不禁地莞爾一笑,還能說拈酸吃醋的話,說明他並沒把兩次一樣的“琴瑟和鳴”簽放在心上,管它是天意還是人為,她與慕雪衣在如何機緣巧合,又哪能比得上同藍翎羽之間重生的默契。


    她笑著敲了敲桌角,淡笑道:“三生石上舊精魂。哪堪論,別樣人,幾番離合?料當年,醉死差無苦,聊一笑。”


    不等別人先反應,李燦輝很是捧場地先拍了下手,哈道:“好句子,三生石上舊精魂!”


    兩個屋子裏的人也跟著點頭附和,確實是好句子,不過李朝朝這賀新郎的詞牌名,倒也多了幾分愁苦,那句子是說,三生石頭上明明刻了兩個人的名字,可是要經曆三生三世的離別之苦,每一次輪迴都是不一樣的人,醉生夢死到頭來不過是苦苦一笑讓人心生感歎。


    其他人先是讚,又從句子中感受到了那樣的悲傷,紛紛陷入沉默沒有說話,隻覺得意猶未盡,不知道自己的三生石上旁邊刻著的是誰的名字。


    慕雪衣笑得越發不食人間煙火,歎道:“確實好詩,到讓我有些壓力了。”


    藍翎羽淡然一笑地垂下眼簾,恨不得主動捂住慕雪衣的嘴巴自己去對這句詞牌,對他們的三生石上舊精魂的句子,不用問他的名字旁一定是李朝朝!


    “若是雪衣對不出來,不如我幫你吧?”藍翎羽很隨意很好心地問道。


    “此等小事怎麽勞煩世兄呢,雪衣這就已經想好了,方才五姑娘的句子太幽苦了些,我倒覺得可以這麽對詩。”慕雪衣淡笑道:“三生塵夢醒。問當年,歎秦箏,鶯飛歸去!重比翼,共織千千結,和雲笑。”


    慕雪衣對的首尾相應,而且在強調三生三世相遇的未必是當初那個人,最終也是和和美美的,兩個人的觀念不同但都是佳句。


    屋子裏靜默了半晌後,錦娘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拍手歎道:“說的可真真是好,怎麽樣都算得上是琴瑟和鳴,天作之合了,我看啊靖王世子的罰酒就免了,你們可好?”


    眾人撇撇嘴,誰敢說不好,隻是一個個拿眼睛狠狠地剜了李朝朝一眼,怎麽就讓她撿了大便宜!


    錦娘又跑到男賓的屋子裏,衝著慕雪衣笑道:“靖王世子,現在輪到你選花令牌了。”


    慕雪衣點點頭,抽了一張牡丹,那屋的藍寶諾登時站了起來,激動得不行,“是我是我!”


    依著規矩應該是上次的受罰的人選花簽,還是慕雪衣來選,他從中選了一支,道:“是罰酒一杯,由右側之人再接受花簽。”


    坐在右側的李曼曼抿嘴輕笑,“就請藍二姑娘先喝酒吧。”


    藍寶諾臉色難看地活像塊黑碳,但也實在無話可說,氣悶地仰頭就喝了一杯,那邊慕雪衣又抽了一支簽,交給錦娘。


    錦娘撩起簾子到了對麵,抿嘴輕笑:“這支簽是讓四姑娘抽一支花令牌,與對方對飲一杯呢。”


    李朝朝看到錦娘衝著李曼曼曖昧地眨了眨眼,心裏閃過一絲異樣,李曼曼二話不說就抽了一支,聽到她念:“是空竹。”


    她的目光看向對麵,在聽到藍翎羽應聲時,就覺得今天錦娘策劃的這場遊戲,真是太他娘的有心計了。


    李朝朝十分不爽地垂下眼簾,這些人給自己上眼藥呢嘛,不如玩大一點好了。


    李朝朝輕笑道:“隻是對飲一杯嗎?今日這麽好的日子,該來一杯交杯酒才是。”


    藍翎羽聽到李朝朝這麽提議,頗有些意外,這妮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度?


    慕雪衣哈哈一笑,“好主意,這可比琴瑟和鳴有意思多了。”


    李曼曼聽到這個提議臉上噌地一下紅了,嬌羞地嗔道:“胡說什麽!怎麽……怎麽能喝酒杯酒呢!”


    錦娘也很意外,之前她以為李朝朝和藍世子之間有些貓膩,但是聽到她這麽提議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對麵屋子裏幾個男子一臉揶揄地笑著,就連慕雪衣一臉看好戲的樣子,“世兄,這麽大好的機會,旁人可是盼都盼不來的,李家公子聽說你們家的幾個妹妹各個都很少出挑,尤其是四姑娘更甚。”


    李博星一臉得意,“那是自然!”


    藍翎羽輕笑了聲,“哦是嗎?可是交杯酒我隻與未來娘子喝,我若是和四姑娘喝了隻怕是毀了她的聲譽,現在男女相隔,不如就對飲一杯,以表歉意,我也是為了四姑娘好,不知道四姑娘意下如何呢?”


    “藍……藍世子說的對,合該如此。”李曼曼本想著兩個人麵對麵碰杯喝一杯,聽到李朝朝提議喝交杯酒就亂了分寸,結果現在居然要隔空相對!


    都是李朝朝!這根本就是她的陰謀!現在她還敢說自己和藍翎羽之間沒關係嗎?


    賤人!你這是不打自招!


    李曼曼看著李朝朝的臉都扭曲了,忍氣道:“好,就聽藍世子的吧。”


    說完就聽到藍家兩個姑娘嘲笑了兩聲,李曼曼臉都氣綠了,仰脖把酒喝下毒。


    錦娘遺憾地搖了搖頭,忙不迭地又跑到藍翎羽麵前,笑道:“我瞧著大家都累了,不如就由藍世子抽取最後一支花令牌吧?”


    藍翎羽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把目光看向木筒內,福至心靈地抽了一支,念道:“是芍藥。”


    李曼曼看了看四周,發現誰也沒吱聲,不由奇怪,“誰是芍藥?”


    眾人看了看自己的簽都紛紛搖頭,最後把目光對準李朝朝麵前扣著的花簽,蔡芳華道:“五姑娘,該不會是你吧?”


    李朝朝也稀奇了下,沒想到藍翎羽抽中了自己?她把麵前的花簽翻過來,上麵寫著:溱流芍藥芳。


    “怎麽又是你。”藍寶諾撇了撇嘴,李朝朝表示很無辜。


    錦娘走到李曼曼麵前,彼此互看了一眼,簽已經抽了出來,她沒有立即念出來,先是拿到男賓的屋子裏遞給藍翎羽看,“藍世子來念吧。”


    屋子裏的幾個人紛紛去瞧,隻有慕雪衣坐在位置上,感受到身邊一道灼熱的目光,微微眯眼,蔡大公子這才別開腦袋繼續沉默,讓人根本忘了他的存在。


    藍翎羽道:“這簽也不算是罰,也和今日乞巧節相關,不知五姑娘可繡了乞巧荷包,上麵寫著送我一個給在下當做懲罰。”


    對麵的李朝朝笑了笑,“帶了,隻是還請藍世子別嫌棄才好。”


    兩個人客客氣氣地說了兩句就再無他話,誰也沒覺得不妥,隻是李曼曼惡狠狠地磨了磨牙,那邊慕雪衣嘴角的笑意意味悠長。


    錦娘道:“那大家都好證明,這可不算是私相授受,乞巧節不過是取個好彩頭。”


    這時,有管事媳婦說開席了,錦娘連忙先請了女客去了前麵,又把李朝朝抓到一旁道:“我替你把荷包給藍世子送過去吧。”


    李朝朝淡漠地看著錦娘關心的表情,目光有些冷然,錦娘討了個沒趣,歎了聲,“我也是為五姑娘著想,若是你不信姐姐,也沒關係,隻是讓旁人看到可是要說閑話的。”


    “哪裏的話,都是自家姐妹,我怎麽可能不信你呢。”李朝朝垂下目光淡笑,從腰間拿出了個小巧的荷包遞過去,“那就麻煩二姐了。”


    錦娘笑說了兩句,“自家姐妹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麽,快去前廳用膳吧。”


    李朝朝行禮離去,錦娘手中捏了捏荷包,又去請男賓出席,在藍翎羽經過時候,又喊了聲,“藍世子請慢。(..tw無彈窗廣告)”


    藍翎羽本看著慕雪衣和蔡大公子一前一後地往前走,眼見著就沒影了,卻被錦娘攔下,偷偷地塞了個荷包過來,“這是我五妹給世子的,世子可要收好啊。”


    說完不等細問,就匆匆離去。


    藍翎羽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荷包,上麵用桃紅色的線摻著金絲繡了兩朵並蒂蓮花,小巧而精致,他湊到鼻尖聞了聞,並沒有李朝朝身上獨有的清香,微微納罕之際,就看到荷包收住的口子裏隱約露出一張紙條,翻出來看了眼,收緊的眉頭又一點點展開。


    有意思,果然有意思嗬。


    他把紙條握在手中,正打算隨手扔掉,看到前麵的人,連忙走上前,笑著招唿道:“大哥,我跟你說件事……”


    ※※※


    蔡府的宴席擺在嶽華苑,女子在前廳,男子在後院,並不同席。


    席間酒杯交錯,因有兩個世子貴客,男賓那邊很是熱鬧,女子也吃得盡興,等酒足飯飽後,錦娘說晚上還有雜技班子來表演,就讓丫鬟領著貴賓去了自己不同的院落稍事休息。


    李朝朝見錦娘忙裏忙外好不熱鬧,就猜到她之所以這麽上心,也是做給蔡家的夫人老爺看的,現在蔡家就她這麽一個兒媳,自當要做出點事來討好他們,才能得了他們的信任。


    她見席間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讓冬月陪著自己迴廂房,錦娘遠遠地瞧見,忙走過來一把拉住她到旁邊,低語:“五妹,有件事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二姐什麽事這麽神秘?”


    錦娘讓冬月離遠了些,躊躇地說道:“我……我好像看到四姑娘約了藍世子偷偷地去了湖邊。”


    李朝朝沉默了下,“哦。”


    “哦什麽呀!”錦娘急得直跺腳,“我是看見四姑娘以你的名義約藍世子去了湖邊,幸虧被我看到了,不然又要被她得逞了!也不知道她又在耍什麽陰謀詭計,之前靖王世子的事你忘了?若是毀了你的名聲可如何是好?你還不去看看!”


    李朝朝聽錦娘這麽一說也信了幾分,麵上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聽了錦娘的話,“那……那好吧,二姐說怎麽辦?要不要去告訴蔡夫人?”


    錦娘搖頭,“不行,把事情鬧大反而不好。咱倆先偷偷去了,隻要攔住她就好!此事不能張揚!”


    “二姐說的對,那我們就去吧。”


    錦娘領著李朝朝緊走了幾步,又對跟在身後的冬月道:“你就別跟著了,去的人多了惹人注意。”


    冬月沒理會她,但看到五姑娘臉上的焦急,也隻得同意地停下腳步。


    李朝朝道:“冬月你去旁的地方玩會罷,不必擔心我。”


    言罷,李朝朝跟著錦娘往蔡府的湖邊疾步而去。


    此時不過傍晚,賓客都在前麵吃飯,園子裏的人不多,到了湖邊近處,李朝朝遠遠看了看,詫異道:“二姐是不是看錯了?這裏可沒什麽人啊?”


    兩個人已經走到湖邊上,錦娘也納罕不已,“奇怪,怎麽會沒人呢?”


    她站在原地看了看,然後忽然指向遠方,“他們該不會劃船去了到湖中小築了吧?”


    李朝朝看著錦娘伸出手,目光沉沉地看到她手中多了一摸光亮,還沒等那摸光亮閃過來,早就做好準備,先一步把她踹到湖裏。


    緊接著就聽噗通一聲,錦娘整個人措手不及地被踹飛到了湖裏,猛地嗆了好幾口水才從湖裏漂浮起來,看到岸邊上抱著雙臂涼涼看自己的李朝朝,大罵道:“李朝朝我,要殺了你!”


    李朝朝冷冷一笑,“下次殺人的時候,記得不要遲疑!下手太慢最後死的隻會是你自己!”


    “嗬嗬……你早就知道我要殺你了?”錦娘從手中遊到岸邊,不等翻身上岸,又被李朝朝一腳踹下去。


    “二姐姐,你這種人就是想讓人不發現都難,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你撅屁股,我都能知道你是便秘還是拉稀!”


    “什麽便秘拉稀的!我聽不明白你說什麽!”


    錦娘氣得在水中胡亂撲騰,“我隻知道你害的我姨娘瘋了,我要殺了你!”


    “愚不可及!”李朝朝不屑道:“我把你姨娘害瘋了?可有證據?要說多少遍你才信,你姨娘的事和我無關!你若是非要腦殘和我一拚的話……”


    李朝朝眯起眼,冷冷道:“那死的隻會是你!”


    錦娘的雙臂用力捶打在湖水中,“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和你同歸於盡!憑什麽大家都是庶女,我要嫁給一個瘸子,而你溜須拍馬贏得大夫人喜愛,她就想著把你嫁給藍家為繼室,現在秀娘可以嫁到藍家,那是她有個好姨娘有祖母護著,我認了!但是憑什麽是你這麽個虛偽又陰暗的人處處都得到大夫人喜愛!你李朝朝就是個表裏不一,委曲求全,刻意奉承,裝柔弱博同情,除此之外還說那些驚世駭俗的話,有什麽臉麵活在這世行,就該下地獄!”


    李朝朝看著湖裏不死心的人,她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都是沒用,像錦娘這種人的腦迴路就是個被害妄想狂,認為全世界都要害她,欠她的。


    她看著錦娘再一次奮力從岸上爬過來,淡漠地一字一頓道:“謀我者,死!”


    說完,李朝朝就聽到錦娘突然尖叫一聲,她明明在掙紮,卻以看得見的速度不斷地向湖裏沉下去,錦娘都來不及唿救,是顧得上放生尖叫:“啊啊……誰!是誰拉住我的腳。”


    李朝朝抿起涼薄的嘴角不說話,錦娘從湖中不小心瞥了一眼岸上的人,驚覺自己是中了李朝朝的奸計了,她根本是將計就計來反殺了自己,她不住地掙紮著,怒吼道:“李朝朝……啊……你以為……你以為殺了我……就……四姑娘和藍世……啊……他們……咕咳咳……他們在一起……哈哈哈……咳……啊啊啊……”


    岸邊上的李朝朝聽著錦娘斷斷續續的話,微微一抬手,湖底的人拉著即將昏沉的錦娘到了岸邊。


    原來那湖底早就被李朝朝安排了人,隻要錦娘敢動手,她必然“意外”溺水而亡。


    李朝朝冷著眼抓著奄奄一息的錦娘的頭發,冷冷道:“把話說完了再死吧。”


    錦娘趁著最後一口氣,掙開眼皮看向李朝朝滿臉的漠然,把嘴中的湖水全數吐到她臉上,然後哈哈大笑:“想知道?求我啊!哈哈哈……”


    李朝朝不驚不怒地摸了一把臉,“好!”


    她每說一個字便抓著錦娘的頭發,笑道問道:“請……”


    “咕嘟……”錦娘嗆了口水。


    “問……”


    “咕嘟咕嘟……”


    “他……”


    錦娘嗆得治咳嗽,“咳咳……李朝朝……你個賤……咕嘟……”


    李朝朝故技重施,手下毫不留情地把錦娘的腦袋直接按進湖裏,壓著她掙紮的身子不撒手,既不發問也不將她拎出來。


    錦娘整個人都在湖裏掙紮不休,漸漸地就沒了動靜,李朝朝才緩緩地把她抓上來,“怎麽樣?想好要說了嗎?”


    錦娘翻了翻白眼,氣若遊絲地指著她,“你……你……”


    “還不打算說?”李朝朝一撒手,湖裏的人又托著錦娘的身子往下沉,她負手漠然道:“我也沒興趣知道了。早死早托生。下去告訴閻王爺,下輩子投胎別和我做姐妹,不過以你的壞心眼,說不定會投生成為豬狗……”


    她還沒說完,眼見著錦娘的身子就要沉入湖底,李朝朝就聽到身後有人啪啪地鼓掌道:“好,好得很啊。”


    李朝朝微一簇眉,虛空打了個手勢,湖底的人一溜煙就沒了影,錦娘也徹底暈了過去,但是被個小廝摸樣的男子撈了起來。


    小廝把錦娘撈出湖麵,跪在身後不遠處的男子身前,“二公子,夫人還有氣,隻是……”


    他抬起頭看了眼轉過頭的李朝朝,麵無表情道:“湖底的人是高手,小的沒抓到。”


    李朝朝仰頭看去,麵前的男子一身湖色,手中架著單拐,漠然地看著她冷笑:“五姑娘還真是好本事,你們姐妹都是一樣陰毒的很。”


    “二姐夫謬讚了,朝朝愧不敢當。”李朝朝衝著男子行禮,“隻是朝朝做人準則一向如此,別人敬我一尺我敬別人一丈,若謀我者,必死!我對敵人客氣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蔡牧之拄著拐打量了一陣李朝朝,從她麵上絲毫看不出來剛剛就出手殺過人,臉不紅心不跳,一點也沒有殺了人的自覺,當真是臉皮厚,也是心狠手辣的很啊,不容小覷,也讓人鄙視,深閨女子有如此歹毒心腸,就如一朵有毒的花朵,隻可遠看,一旦惹上就是個大麻煩。


    對於這種惡毒的女子,蔡牧之一向噗之以鼻。


    “你還有些眼裏,竟然知道我的身份。”蔡牧之冷笑,“我不管你做人的準則是什麽!別忘了她可是你的親姐姐。”


    “嗬嗬。朝朝也記得地上昏迷的人也是你的親親媳婦,我方才要她的命時,二姐夫怎麽沒有及時出現製止?”李朝朝的目光淡漠地掃了眼他的腿,“我和二姐夫也不過是半斤八兩。”


    雖然李朝朝的目光很平淡,不帶一點嘲弄和鄙視,但在蔡牧之也立即像炸了毛的鬥雞是的跳起來,一把將拐杖扔在地上,“你看什麽看!沒見過瘸子嗎?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覺得我是瘸子就不屑是嗎?我不需要你們同情,你給我滾!給我滾!”


    跪在地上的小廝發現二公子又每日一發作了,連忙上前扶著,卻被蔡牧之狠狠地推開,強撐著身子站著但很快就搖搖欲墜,小廝沒有害怕又跑過去扶著,“二公子,你不要氣壞了身子,小的這就扶您迴去。”


    “滾滾滾!都給我滾!我不需要你們同情!”


    李朝朝看著蔡牧之像瘋子似的發作,大喊大罵,若是腿腳好的話估計還能一蹦三跳,不由抽了抽嘴角,指著那小廝喊道:“你別動,就讓你們家二公子鬧去!他鬧夠了自然會消停!”


    蔡牧之聽到愣了下,小廝急得團團轉,“姑娘還是少說幾句吧,以前二公子也鬧過,我們不去管,他就自殘自己的身子,幾天幾日不吃飯,你這人真是好狠的心啊,我們二公子和你無冤無仇,之前有二夫人和他過不去,現在連你也和她過不去……”


    小廝還沒說完,李朝朝上前一把將他拉到一旁,“閉嘴!雖說打狗也看主子,你們主子瘋了,莫非你這個奴才也瘋了不成!我不過是看了一眼他就要死要活的,那就讓他去鬧!他的腿故意瘸著,難不成還不讓人去看了!那就把全天下人的眼睛都挖下來給二公子當炮仗來踩吧!你們二公子的腿又不是好不了,他要鬧就讓他鬧去,他要不想活早就去死了,誰也別攔著,省得拖累了別人,也好讓錦娘早點改嫁,也不用在你家被挨打活受罪,他不吃不喝是嗎?我就不信他還能餓著自己不成!知道餓了他自己會去吃!”


    小廝被李朝朝罵的一愣一愣地,張大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之前他之覺得二奶奶行事處世很是溫婉和氣,雖然與二公子不對付,但也是大家閨秀的樣,可是她的妹妹怎麽如此潑辣悍戾,嚇得人膽顫,居然連二公子都敢罵……那可是夫人老爺都不曾說一句重話的啊。


    他偷偷看了一眼臉色青白交錯的蔡牧之,偷偷地替李朝朝默哀,若是二公子一個心情不好,說不定會讓自己把五姑娘扔到湖裏喂魚!


    過了半晌,李朝朝才順過這口氣,也不打算和蔡牧之多費口舌,正打算轉身就走,他忽然開口道:“你為什麽說我的腿會好?”


    “能不能好你自己明白。”


    蔡牧之沉默了下,也沒打算追究李朝朝的不敬,又喊道:“你去朝華樓吧,你的好二姐替你家四姑娘約了你的心上人去了那裏。”


    李朝朝聽蔡牧之語氣平常,知道他是是聽進去自己的話了,然後眯著眼笑問道:“要不要一起去看戲?”


    蔡牧之見她一點也不擔心,緊繃的嘴角隱隱勾出弧度,“小孩心性,我還要給你善後。”


    他讓小廝把自己的拐杖撿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錦娘身邊,冷笑道:“這個女人是該有點教訓,不然以為天底下就沒人知道她那些拙劣的手段。”


    李朝朝笑著行了禮,一句話也沒說地走了,甚至連看都沒看錦娘一眼,想來蔡牧之也是隱忍錦娘許久,不然也不會想著去對付自己的枕邊人。


    她之所以知道蔡牧之的腿會好,是因為上一世他確實振作起來,而且聽說還不錯,人病久了心思是比常人不同些,若是錦娘肯耐心一點地對他,蔡牧之會是她的好良人。


    不過這也沒什麽好可惜,錦娘是自找的,她隻以為全天下都對不起自己,可有曾想過她的所做所為對得起誰?包括她口口聲聲說要替自己的姨娘報仇,也不過是空談一場。


    李朝朝離開後,蔡牧之讓小廝把錦娘扛著離開,他隱隱感覺到湖邊似乎還有人,目光掃過一處假山時稍稍頓了下,略有所思地想了想,但也沒細究,這片園子他早就清場了,若還能有人進來,必定是自家人亦或是高手,他們沒出現代表不想插手管此事,他也不必太擔心。


    等人都走了,一襲雪白錦緞從假山後露出一腳,那人輕笑:“卜白,你這個弟弟很有些意思呢。”


    “你看上了?”蔡卜白今天的臉色很黑很黑很黑……


    慕雪衣拿著扇子打了下他的額頭,“又亂想,隻是覺得你們兄弟倆的性子不像。”


    蔡卜白不理,衝著李朝朝冷冷地露出幾顆牙齒,“我到是覺得李朝朝這個姑娘……性子十分的罕見。”


    慕雪衣用扇子捂住嘴角,“她啊……確實是有意思。”


    蔡卜白又看他一眼,“所以你看上了?”


    這一次……慕雪衣……笑而不語。


    ※※※


    等在園子門口的冬月看到李朝朝走過來鬆了口氣,“姑娘,我本來想去接應你的,可是園子被人守住了不讓進。”


    李朝朝想必定是蔡牧之所為,笑著拍了拍冬月冰涼的手,“不怕,事情已經辦好了,咱們到朝華樓看戲去。”


    冬月見李朝朝問了幾個小丫鬟朝華樓的方向,神情沒有半分緊張和擔憂。


    冬月不解道:“還有什麽好戲?”


    李朝朝笑:“二姑娘把我引到湖邊上想對我不利,其實她的目的是給四姑娘和藍世子找機會幽會呢。”


    “藍世子?那他豈不是要被四姑娘敗壞了名聲!”冬月早就把藍世子劃分到自己的陣營了。


    李朝朝又笑:“誰敗壞誰還不知道呢!而且藍世子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又如何在京城的大宅門裏安身立命,不必擔心他,我們去隻有看好戲的份。”


    冬月見李朝朝對藍世子如此有自信也不再多問,隻是想到之前錦娘的所作所為,她身為下人都有些心寒,“姑娘,你怎麽就看出二姑娘的心思?”


    “她的心思不難猜。”李朝朝笑了笑,“對付人的法子無非就是陷害或者栽贓,要麽直接痛下殺手。”


    冬月想了想是這麽個道理。


    “我雖不知道她具體想做什麽,不過也有了將計就計的法子。”李朝朝的笑容裏多了幾分森然,“她若是陷害我,我就反咬一口,她若是謀我性命,那她的死期就近了!想殺我?嗬嗬……多找幾個靠山再和我拚實力吧!”


    兩個人不緊不慢地到了朝華樓外,此處應該是蔡府空置的宅院,天色已黑,也沒什麽人把手,李朝朝帶著冬月剛走到近處,就被人一把拉住,隨即跌進一個寬厚的胸膛裏。


    李朝朝先是一怔,剛要掙紮,但又不見冬月發難,隨即明白如此膽大的男人是誰了。


    不等對方開口,李朝朝小聲嗔了句,“好你個大膽狂徒!”


    “五姑娘可真真是冤枉我了,明明是你約我至此的,怎麽反倒是我成了狂徒!”


    藍翎羽湊到李朝朝耳畔旁呢喃:“可叫小生我好等。”


    那略帶沙啞的曖昧聲音蠱惑的李朝朝的心跳隨之顫抖,百年難遇地臉紅了一紅,她剛要捶打藍翎羽的不正經,就被他事先料到似的一把握住,伸出手指噓了聲,指了指小樓,“有人在此苟合,我們可不能打擾他們的興致,要不要去看看?”


    李朝朝低笑:“正合我意!”


    她交代冬月迴廂房自行睡下,誰去也不許開門,唯有她迴來的時候會敲三場兩短作為暗號,冬月遲疑地看了眼藍翎羽,她就是在糊塗,也看出五姑娘和他之間的氣氛有些曖昧,但姑娘在她麵前這麽做,必定是信得過自己,她就是被打死也不會說出去,於是就匆匆地離開了。


    藍翎羽握著李朝朝的手穿過迴廊,走到一處牆根下,偷聽了陣屋裏的動靜,可是隔著太遠也聽不太真切,又過了一會兒,就傳出兩個人喘著粗氣,略帶興奮尖叫呻吟的聲。


    他倆人也曆經了一世,早就不是什麽不諳世事的少男少女,一聽這動靜就知道裏麵的人……正辦事呢!


    李朝朝的臉更紅了些,藍翎羽借著一牙彎月朦朧地看著她的臉,上前吧唧親了口,低聲道:“怎麽樣?五姑娘覺得我這麽處置還算滿意?”


    李朝朝本想發作,但見到是在人家辦事的門外,拉著藍翎羽的手又跑到了牆外,才停下來,“屋裏那人是誰?”


    藍翎羽半抱著她,“我的朝朝如此聰明,肯定能猜出來。”


    李朝朝立即想到那個人的名字,笑著捏了捏他的臉,“藍翎羽,你可真是壞透了。”


    “早就說了,咱倆這是狼狽為奸?我壞得徹底才配得上朝朝的狠戾!”


    李朝朝笑著搖了搖頭,“你我是雙jian合璧才對!”


    藍翎羽摸了摸下巴,“我覺得渣夫狠妻更貼切。”


    “呸!我還沒嫁給你呢!”


    藍翎羽估摸了下時間,說道“裏麵還要還要好一會兒才完事,我們去逛夜市吧!今天可是你的節日!”


    “你到底給他們弄了什麽?”


    藍翎羽狡黠一笑,湊到李朝朝耳邊低語了一陣。


    李朝朝正色地看了眼他,說道:“我覺得你比我壞。”


    “朝朝,你這麽讚美我,我真的是會臉紅的。”


    “不害臊!”


    “我臉紅就是在害臊啊……”


    兩個人笑成了一團,還是決定出府逛街去,他們見朝華樓的城牆外正好連著背街,這處又沒人,隻要翻牆過去即可。


    藍翎羽望了一眼並不算太高的圍牆,道:“一定要這麽做嗎?”


    “這是最簡單的法子了。”


    藍翎羽歎了口氣,“好吧。”


    於是,藍翎羽抱著李朝朝到了牆根上,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道:“李朝朝,你以後可不許背著我偷偷地爬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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