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橚的笑聲在城頭久久迴蕩。


    牛海城此時看著朱橚的眼角落下的血紅色的眼淚。


    他和小王太醫兩人幾乎是默契的上來攙扶著朱橚。


    兩人一人朝著一邊看過去。


    都沒有去看朱橚的樣子。


    朱橚此時眼前已經變成了一片的黑暗,但是臉上笑容卻是越來大了。


    過了不知多久。


    朱橚突然有些喟然的開口道:“看不見了。”


    抓著朱橚胳膊的牛海城和小王太醫幾乎是同時一愣。


    朱橚剛要開口說話。


    李封已經開始在那邊組織士兵返迴了。


    這些人都是幾步一迴頭的看著遠處的那個背影。


    朱橚聽著遠處的嘈雜聲越來越小。


    整個人這才軟了下來。


    靠在了牛海城的肩頭。


    說話的聲音十分的微弱。


    “沒力氣了。”


    這時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溫熱的手掌。


    李封此時出現在了朱橚的身後,他語氣有些哽咽但是依舊堅定的開口。


    “沒力氣了,俺背著您。”


    朱橚此時突然笑了起來。


    “好!”


    李封就那麽低頭將朱橚背起來,背起來的瞬間李封整個人都愣了下。


    太輕了。


    完全不是一個正常人的體重了。


    整個古堡的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大家仿佛都知道了什麽一樣。


    都沒有出來看吳王脆弱的樣子。


    還是那個院子。


    朱橚剛剛躺下來在喝著水,門口辛海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殿下!”


    朱橚則是擺擺手微笑道:“不要問本王的事,交代你的事。”


    “本王的時間不多了。”


    辛海則是紅著眼睛低頭道:“殿下,已經按照您的要求接觸了這裏的介個大族,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朱橚則是微微點頭道:“記住了,大族不管在哪裏都是禍害。”


    “這邊以後咱們的百姓還要過來。”


    “不可有絲毫的馬虎的。”


    “明白嗎?”


    辛海則是哽咽著點頭道:“殿下,辛海跟隨您已經數年了,辛海是吳王府的舊人。”


    “您放心,您交代的微臣一定會辦好的。”


    “不打一絲折扣的辦好。”


    朱橚則是嘴角掛著淺笑道:“如此本王就放心了。”


    “殿下...您要保重啊。”


    朱橚則是擺擺手灑脫道:“你不用說了,還不到哭的時候,等本王死了你有的是時間哭。”


    “西方大政乃是國朝第一國策。”


    “這是百年大計。”


    “不得有絲毫馬虎。”


    “微臣謹記。”


    辛海猶豫了下還是紅著眼睛看著朱橚道:“殿下還有什麽話要留下交代微臣嗎?”


    朱橚愣了下之後頹然開口道:“好好做人。”


    “好好做官。”


    辛海則是深唿吸了一口氣深深下拜!


    “微臣謹記殿下教誨。”


    隨後站起來掩麵而走。


    朱橚則是說話聲音都有些結巴了,很明顯的舌頭都開始僵硬了。


    “李封。”


    “末將在!”


    “立規矩的事就交給你了。這種事往來都是本王自己做的,可是這次本王怕是沒機會做了。”


    “這次就要你替本王來做了。”


    朱橚此時伸手抓著旁邊李封的手,聲音略微有些哽咽道:“每次都是死人堆裏走的事才交給定安衛。”


    “這些年你跟著本王南征北戰。”


    “本王對你職責多,卻是誇讚少。”


    “有些話怕是沒機會和他們說了。”


    “你替本王說了吧。”


    “就說本王一生縱橫天下,人生大幸便是能有定安衛常伴吾身。”


    “人生最快意之事便是能與定安衛諸人上陣殺敵。”


    朱橚說到這裏的時候帶著一些粗重的喘氣。


    “本王從未將他們當作下屬,定安衛一直都是本王之臂膀。”


    “無有定安衛。”


    “便是沒有今日的本王。”


    李封此時這個鐵打的漢子也忍不住了,他滿臉都是淚水,一隻手卻是怎麽都擦不過來。


    隻是機械性的一遍遍的擦著眼淚。


    哽咽著不停的點頭。


    “俺記住了。”


    “李封記住了。”


    “弟兄們從沒後悔過。”


    “遇見殿下這樣的將軍。”


    “是俺們的福氣。”


    朱橚則是嘴角掛上苦笑。


    他說話的聲音十分飄忽。


    麵對自己麵前濃濃的黑暗。


    “不過區區八九載。”


    “不知多少人要來問本王要兒子,要丈夫,要父親啊!”


    接著整個人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隨後整個人意識就開始模糊了起來。


    周圍的聲音都變成了巨大的耳鳴。


    他知道自己可能就要聽不見了。


    他強撐著咬了自己的舌頭。


    意識逐漸清明。


    他斷斷續續的開口道:“小王!


    小王太醫上來伸手抓住了朱橚的手。


    “殿下,你說。”


    朱橚則是努力的反手握住了小王的手掌。


    “要走下去啊。”


    小王則是狠狠的點頭流著眼淚道:“殿下,小王一定會走下去。”


    接著站起來給了李封一個眼神。


    兩人默契的走了出去。


    這邊就剩下了朱橚和牛海城。


    朱橚此時語氣變的溫和了下來,聲音弱的隻有牛海城靠近了才能聽到的。


    “老牛...我沒什麽話給父皇大哥他們留。”


    “該說的走之前就說過了。”


    “牛哥,我等你,你慢些來,知道嗎?”


    牛海城則是站起來紅著眼睛朝著朱橚的床頭就跪了下來。


    聲音哽咽的開口了。


    “屬下恭喜殿下達成所願。”


    朱橚則是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就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好幾天他的意識都是模糊的。


    時不時的醒來也是麵對滿目的黑暗。


    然後他發現了一個問題。


    他聽不見了。


    接著便是漫長的黑暗和空洞。


    朱橚再次睡了過去。


    朱橚剛剛閉上眼睛,眼睛的前方居然光明了起來。


    朱橚此時仿佛置身於皇宮中。


    仿佛再次迴到了小時候。


    朱棡,朱樉兩兄弟聯袂而來。


    朱橚此時看著兩人的樣子忍不住的落淚。


    遠處則是笑嗬嗬的看著自己的朱元璋和馬皇後。


    朱樉此時笑嗬嗬的拍著朱橚的肩膀道:“哥知道你從小就怕黑,有哥陪著你。”


    接著伸手就放在了朱橚的手上。


    朱棡則是也笑嗬嗬的伸手放在了朱橚的手掌上緊緊握住。


    “別怕,天塌下來有哥哥們給你頂著。”


    接著畫麵一轉。


    朱元璋,馬皇後,朱標都消失不見了。


    濃濃的黑暗中朱橚一個人呆呆站著。


    隻是他的左右還是能感覺到手掌的溫度。


    “別怕。”


    “哥哥們陪著你。”


    “誰也不能欺負我弟弟,就是老天爺也不成。”


    (大結局前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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