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太醫則是低頭扶起來眼前的李封皺眉嚴肅道:“李將軍也是我朝名將,數次出生入死,戰功彪炳。”


    “世人都說吳王麾下第一大將乃是已故的李玄逸將軍。”


    “第二便是李封將軍。”


    “你是王爺這些年的驕傲,也是王爺在軍中靈魂的延續。”


    “不要做女兒態。”


    “不要給定安衛這樣的強軍丟人,不要給王爺這樣的雄英丟人。”


    李封頓時愣住了。


    小王太醫則是淡淡的看著眼前的李封道:“吳王殿下的身體你是知道的。”


    “其實昨夜殿下根本不需要冒險。”


    “這一戰也會贏。”


    “可是殿下還是選擇了進兵。”


    “這是殿下一生中第二次任性。”


    “第一次是王妃走時殺朱亮祖。”


    “第二次便是如今這一次了。”


    “這是王爺自己的選擇。”


    “知道嗎?”


    李封此時茫然的像是個孩子道:“那現在我們能做什麽?”


    小王此時臉上更加悲切道:“西方一直都是殿下的心病,秦,晉二位王爺的事一直都是殿下心中的刺。”


    “你要做的就是將殿下在西方想要做的徹底貫徹下去。”


    “至於以後...”


    小王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封鄭重道:“能讓我敬佩的人不多,但是你李將軍算一個。”


    李封則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小王轉身就走了。


    小王則是轉身就跟著朱橚的擔架朝著山下去了。


    斯坦丁堡。


    這是西方靠近漠北最大的城堡了。


    這邊早就被抽調空了。


    根本就沒有什麽像樣的城堡。


    而且這邊出兵是最多的,因為這邊最靠近漠北,而且這裏的人都是當年約翰家族的領地。


    所以朱橚有了三日不封刀的軍令。


    朱橚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斯坦丁堡的一座小院內。


    朱橚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坐在自己身邊的小王太醫。


    朱橚忍不住的咧嘴笑了。


    聲音有些沙啞的開口了。


    “不是說好不來的?”


    “ 不是說不矯情的嗎?”


    小王則是瞬間眼眶又紅了,他輕輕的給朱橚倒水後笑著開口道:“殿下總說和我是通道中人。”


    “既是同道中人,那怎麽能看著殿下孤零零留在異鄉呢?”


    朱橚聽著笑了。


    小王則是也笑了,不過笑著笑著眼淚順著自己的臉頰就流了下來。


    “殿下,當年就說好了,小王不管你做什麽,隻管給殿下看病。”


    “可也答應過殿下的。”


    “不論天涯海角。”


    “小王來給殿下收屍。”


    “也不負殿下當年收養照料之情。”


    “小王鬥膽。”


    “也不負小王和殿下的情分。”


    朱橚則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隻是一隻手抓著小王的胳膊有些用力。


    小王則是流著眼淚開口道:“殿下可還有什麽心願?”


    朱橚則是一邊搖頭一邊開口道:“小王,大明以後會像你我想的一樣嗎?”


    “我們的那些高談闊論。”


    “會實現嗎?”


    小王則是看著眼神飄忽的朱橚低頭道:“不知道。”


    “誰也不知道。”


    朱橚則是略微怔愣之後咧嘴一笑道:“是啊,本王也不知道。”


    小王則是鄭重的看著朱橚。


    “可是有希望不是嗎?”


    “因為現在有殿下!”


    “將來有小王。”


    “小王便是殿下,日後還會有千千萬萬個殿下,他們會為了這個理想奮不顧身,他們會為了這個理想不停的前進。”


    “直到真正實現的那一天。”


    蛛絲此時肉眼可見的已經沒有人樣了,他雙眼凹陷,臉色蒼白,嘴角時不時就要流出血跡。


    整個人時不時就要顫抖。


    小王隻是耐心的照顧朱橚。


    朱橚也沒有繼續開口了。


    誰都知道的。


    兩人都心知肚明的。


    朱橚的傷其實就像是一個破了的氣球,一直補上但是不停的有新的口子。


    最後所有的口子相連!


    然後根本沒法補了。


    因為氣球上已經千瘡百孔了。


    朱橚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看著還在身邊的小王開口道:“將我的政令拿出來,這些東西都交給隨性的辛海。”


    “他全權負責此事。”


    “不能打折扣的去做。”


    “這是萬世的根基。”


    “不能馬虎的。”


    “我知道的。”


    小王猶豫了下之後小心道:“殿下,還能看見嗎?”


    朱橚則是滿臉微笑道:“模糊了,看不清了。你不靠近我。我就聽不太真切了。”


    小王則是伸手就捂住了嘴。


    他有些憤慨。


    這樣的一個英雄,一個刺穿了這個時代的英雄。


    他會五感盡去。


    六覺全無。


    在一片茫然的黑暗中靜靜的等待死亡。


    他身邊沒有父母,沒有兄弟,沒有親人。


    小王不知道史書中的孤家寡人到底在描繪什麽。


    可是此時的朱橚。


    卻是活生生的演繹了孤家寡人四個字。


    他忍不住低頭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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