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則是張張嘴幾次之後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朱標則是轉身深深得看了一眼朱橚。


    隨後默默得走了出去。


    朱標此時的心情是掙紮和煎熬的。


    他此時內心的懊悔和淩亂充斥了自己的整個內心。


    他一直都是一個足夠堅強的太子,一個在人前人後都足夠懂事的兒子。


    一個不管在什麽時候都是一個可靠的哥哥。


    在弟弟們的眼中。


    他這個哥哥可以說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


    他閑暇之餘最大的安慰就是自己這幾個一手帶大的弟弟。


    不管是多忙。


    不管是自己多疲憊。


    看見了自己的幾個弟弟。


    他都一掃自己全身的疲憊。


    他的腦海中此時全部都是朱橚滿身都是血的樣子。


    朱標來到了王府很遠的一個巷子內。


    他左右看了看。


    接著低頭坐在了台階上。


    他趴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眼淚忍不住的流了出來。


    有淚無聲。


    隻是整個人在不停的抽泣。


    不知過去了多久。


    朱標的肩膀上一隻大手出現。


    朱元璋臉色複雜的看著眼前的朱標溫和道:“好了。”


    “起來吧。”


    朱標則是緩緩的抬起頭。


    眼神此時分外的迷茫。


    流著眼淚怔怔的看著朱元璋!


    “爹!”


    朱元璋整個人狠狠的一顫!


    “非要如此不可嗎?”


    朱元璋則是一屁股坐在了朱標的身邊。


    他沒有去迴答這個問題。


    而是伸手一遍遍的摸著朱標的腦袋。


    “老大,你都有白頭發了。”


    朱標則是瞬間就沒了聲音。


    腦袋也低了下來。


    朱元璋則是一遍遍的摸著朱標的腦袋緩緩的開口道:“時間是過的真快啊,你也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


    “那幾個你一手帶大的猴崽子也都長大成人了。”


    “老大啊!”


    “你知道嗎?”


    朱標有些迷茫的抬頭看著朱元璋道:“知道什麽?”


    朱元璋則是苦笑著開口道:“以前咱還不覺得有啥,特別是這幾年這幾個兔崽子就藩了,每年也就迴來那麽幾次。”


    “咱才真的覺得咱老了。”


    “這個人老了就愛胡思亂想。”


    “這些孩子們在咱身邊的時候就覺得鬧騰,這些孩子不在了才知道想兒子了。”


    朱元璋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起來。


    “那你說咱們大明的百姓,特別是那些將自己兒子送到軍隊裏的大人,他們想不想自己的兒子?”


    “這些百姓明知前路艱難,但是為啥依舊要將兒子送到軍隊裏?”


    “咱想兒子了咱就想啊。”


    “咱想兒子了可以將孩子們叫迴來。”


    “咱擔心兒子了還能找人去問問。”


    “咱的兒子好賴還是個王爺也不是那麽容易死的。”


    “那些百姓家裏呢?”


    “他們的孩子迴不來了咋辦?他們的孩子受委屈了咋辦?”


    “他們能像咱一樣嗎?”


    “後來咱就想通了,別人家的兒子能死,為啥咱兒子就不能死?”


    “就因為你們他娘的姓朱?”


    “就因為你們是狗屁王爺?”


    “你們就不能死?”


    “咱家的娃兒就別人家的金貴?”


    “咱看未必!”


    “別人家的娃兒能死,咱的兒子就也能死,這些年很多人都說咱這個皇帝說這個就是忽悠人家給咱賣命!”


    “可是咱就敢問心無愧的拍著胸脯說。”


    “咱這麽些年就是這麽做的。”


    接著他轉身看著已經低頭的朱標溫和道:“別人不知道,這些年咱在你麵前說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當年你爺爺和你奶奶死的時候是光著腳下葬的。”


    “咱那時就恨透了那些欺壓百姓的狗官!”


    “咱打了一輩子仗。”


    “但是咱恨透了打仗。”


    “咱就想以後能太平一年,一百年,一萬年。”


    “咱想百姓們可以人人吃飽。咱大明的百姓都能過上好日子。”


    “可是就像老五說的!”


    “光想著能成嗎?”


    “咱是不想打仗,可是北元王保保能答應?”


    “現在打仗就是為了以後的安定。”


    “很多人都不懂這個道理。”


    “咱想要天下百姓都能吃飽過上好日子,可是有些人總是拖著拽著,就是不願意跟著咱朝前走!”


    “那咋辦?”


    “這些影響天下,影響咱大明之後幾輩子的事。”


    “誰來辦?”


    “咱朱家人的事,朱家人自己不辦誰辦?”


    “咱們爺們都不好好辦。”


    “那誰還給咱們好好做事?”


    朱標此時低頭小聲道:“爹,這些我都知道...可是..”


    朱元璋則是看都不看他就開口!


    “沒有啥可是的。”


    “就因為你們是朱元璋的兒子。”


    “是朱家的皇子親王。”


    “這就是你們的命!”


    朱標則是嘴唇蠕動片刻之後開口道:“可是老五還小..”


    朱元璋則是緩緩的轉身看著朱標!


    “老大!”


    “爹!”


    “咱記得咱還是吳王的時候你就替咱出來做事了,這些年你為了讓咱休息休息。”


    “能讓咱多睡上兩個時辰。”


    “你每日都是早早就來了,朝中的大小事都是你辦的。”


    “其中的酸甜苦辣別人不知道。”


    “咱還能不知道嗎?”


    “你說老五苦。”


    “那你自己呢?”


    朱標頓時沉默了。


    朱元璋則是站起來如同一座高山一般就將朱標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語氣有些蕭索。


    “咱這輩子最引以為豪的事就是娶了你娘和有你這樣的兒子。”


    接著猶豫了下轉身就朝著巷子外走去。


    朱標則是呆呆的看著朱元璋的背影。


    這位大明權勢第一的太子殿下。


    此時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他看著朱元璋的背影哽咽的呢喃。


    “您說兒臣苦,說娘苦,說老五苦,說老二他們苦。”


    “說他們做你兒子受罪。”


    “你想到了天下人的難,想到了自己兒子的難!”


    說到這裏的時候再也忍不住泣不成聲!


    聲音十分沙啞的開口!


    “可是您偏偏就是沒想到您自己啊。”


    “您就不難嗎?”


    接著朱標幹脆就靠著牆壁開始毫無形象的哭了起來。


    朱元璋就在距離朱標不到百餘步的朱橚房間門口。


    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眼房間內。


    接著就開始轉圈。


    眼淚也是忍不住的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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