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霆深看了眼冷翌手上的邀請函,考慮了幾秒,淡聲道:“這次大賽你親自去盯著。”


    一般的調香大賽不至於打擾到他。


    但三年一屆的調香大賽不一樣,這是世界性比賽,匯集了全世界有名的調香大師。這種比賽可以拉動帝都的經濟發展,所以是政府特別看重的一次比賽。


    每次舉辦都需要耗費一筆很大的資金,而也隻有墨氏集團有這個讚助的實力。


    冷翌領命離開後,墨霆深立刻往檢測實驗室走去。


    他輕輕推開實驗室的門,映入眼簾的就是顧如煙安安靜靜站著在那,眸底幽幽,手上微微用力握著一份報告。


    看著她的背影,墨霆深感覺心裏有一種綿密的疼痛緩緩延伸。


    他走過去,看了眼她手上的檢測報告。在檢測報告的最後,幾個字特別明顯“確認無血緣關係”。


    實驗室裏的空氣十分靜謐。


    他們兩人都安靜地佇立著,顧如煙是定定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墨霆深則是靜靜看著顧如煙,眸光深幽如海。


    良久後,他才低低道:“你還好嗎?”


    顧如煙的臉上看不出悲喜,隻覺得心裏一片荒涼。


    她昨晚就已經有了這個懷疑,但當真真切切看到這個事實的時候,心髒還是會痛。


    這就是當真相遠遠超出人認知的時候,誰又能保證自己能承受。


    她始終認為顧錦天是她的親生父親,他隻是不愛她而已。


    她這段日子,也是靠著對他們的恨,憋著一口氣一步一步走著。


    如今,她似乎就被紮了個洞,那口氣一下子卸掉一半。


    她和顧錦天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她連恨顧錦天的資格好像都沒了。


    而她,又是誰的女兒……


    她抬眸對上墨霆深漆黑的眼眸,輕諷出聲:“我終於明白,為什麽顧錦天從小到大都不像一個父親一樣對待我,原來他早就知道我不是他女兒。”


    她頓了一秒,自嘲地笑著,“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顧錦天的女兒,就隻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墨霆深看著顧如煙微白的臉色,眼裏閃過一抹心疼,“不要想了,這些都沒意義。”


    顧如煙聽到這句話,沉默了幾秒,低低一笑,聲音愈發淡涼:“有意義的,至少顧錦天這樣對我,好像也算有理由了。”


    墨霆深看著小女人渾身又散發著初見時那種涼薄疏離的氣息,就知道她心裏在難受。


    她難受,但都藏在心裏,不哭,甚至表情也不多。


    除了昨晚喝醉的時候。


    他雙手握住顧如煙的雙肩,柔聲道:“顧錦天也不配當你的父親,不要為了這樣一個人難過。”


    顧如煙淡淡勾唇,諷刺出聲。


    “我不為顧錦天不是我的父親難過,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親生父親不要我?而我的媽媽明知道顧錦天不愛她,也要嫁給他?”


    她頓了頓,又緊盯著麵前男人,就像是在尋找答案,“墨霆深,你說,我現在是不是就是個野孩子?”


    她現在就是一個沒有了媽媽,也不知父親是誰的人,和野孩子又有什麽區別。


    墨霆深低眸,剛好就看到顧如煙眼眸裏的暗淡無光,還帶著一絲脆弱,他心裏那種綿密的疼痛更甚。


    這女人平日的性格脾氣都帶著女王一樣的傲氣,似乎這世界上所有的傷心難過對於她都是不屑一顧的。


    如今,她卻像一個受傷的小貓,小小一隻,可憐兮兮地佇立在那。


    墨霆深不自覺伸出雙臂,滿眼憐惜地將她摟進懷裏。


    本以為她會掙紮開來,但這次她沒有拒絕,溫軟的身子安安靜靜靠在他懷裏。


    他低低歎了口氣,大手在她背後輕柔撫摸著,聲音極其溫柔:“無論你是誰,你以後都有我。”


    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還有他低低的聲音,似乎一隻溫暖的大手輕撫著她的心髒,顧如煙身體裏躁動的因子緩緩安定下來,她第一次覺得這男人的懷抱真讓人心安。


    如果這個懷抱永遠屬於她,好像也挺好的。


    倆人擁抱著靜立良久後,顧如煙默默地離開了男人的懷抱,安靜退後一步。


    墨霆深看著自己落空的懷抱,唇角微勾,“看來你的自愈能力還挺強的。”


    顧如煙掀起眼皮,眼裏無波無瀾,神色已恢複平常,聲音淡淡:“既然是事實,自怨自艾也改變不了什麽。”


    她走到一旁,把手上的檢測報告放進了實驗室的碎紙機裏。


    墨霆深靜默看了她幾秒,低沉的嗓音開口:“你如果想知道你親生父親是誰,我可以幫你。”


    顧如煙抬頭,看著男人黑幽的眸底,“我自己可以查。”


    墨霆深無奈地歎口氣,這女人一旦收起那絲脆弱,又變迴那個時刻和他劃清界線的模樣。


    但在這件事上,他手上的資源肯定比她多,他打算先去查清楚,到時她需要就告訴她。


    “我們走吧。”


    顧如煙看著那份檢測報告完全碎在了碎紙機裏,看了眼墨霆深,便朝門外走去。


    站在門外的南黎川看到神色如常的顧如煙走出來,心裏微驚。


    他把檢測報告給顧如煙的時候,已經看到了結果。當時,顧如煙臉上的表情雖然不多,但他還是能看出她其實是難過的。


    沒想到,不到半個小時,她已經把這一切情緒消化盡,恢複如初。


    這不是一個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大哥,嫂子沒事吧?”


    南黎川拉住跟在顧如煙後麵走出來的墨霆深,悄聲問道。


    墨霆深緩慢挑起眉,“不會有事的。”


    就算有事,他也陪著她。


    他頓了下,又沉聲開口:“對了,訓練營有點事,我要去一趟。這幾天讓老白幫我看著公司。”


    “出什麽事了?需要我一起去嗎?”


    南黎川聽到訓練營出事,臉色也立馬變得嚴肅起來。


    墨霆深眉眼染上一層寒意,語氣冷冽,“不用,我先去看看。”


    “好。”南黎川也不多問,畢竟這世界上應該還沒什麽事是墨霆深處理不了的。


    ……


    醫院外。


    顧如煙站在醫院門口,閉眼仰頭沐浴在冬日的暖陽裏。


    墨霆深走出來,看到的就是她纖細的身影,在陽光照耀下,卻略顯孤單。


    一直等在外麵的冷翌看到墨霆深,快步走上前,“墨總,都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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