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霆深從來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一個人,他薄唇張了張,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最後,他大手撫上顧如煙的腦袋,一下一下地輕撫著,動作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顧如煙卻撥開他的手,無語瞪著他,“墨霆深,你當你在哄小狗啊。”


    墨霆深:“……”


    顧如煙把一杯酒啪的一聲放在他麵前,頗有江湖大佬的味道,“既然跟著我來,就陪我喝酒。”


    她拿起自己的酒碰了墨霆深麵前酒杯一下,在墨霆深還沒來得及阻止的時候,一口氣就喝光了整杯酒。


    墨霆深黑眸卷起深深的霧靄,俊眉緊皺,“顧如煙,你這樣喝不要命了。”


    這女人還專門點了後勁很大的酒。


    “沒事,難得出來喝酒,就要盡興。”顧如煙無所謂地擺擺手,又要繼續喝。


    這時,她放在一旁的手機振動起來,來電顯示是淩翊風。


    她直接劃開免提,“什麽事?”


    “煙煙,今天發布那些照片的小號已經調查出來了,是一個叫程錦雲的人。你跟她有什麽過節嗎?”


    電話那頭是淩翊風慵懶的聲音,他覺得顧如煙真是招黑體質,迴來帝都沒多久,就總有小人想害她。


    “程錦雲…程錦雲是……”


    顧如煙念著這名字,敲了敲開始發暈的腦袋,這名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來。


    原本還慵懶從容的淩翊風似乎意識到什麽,他擔心問道:“煙煙,你是不是又喝酒了?你在哪?”


    自家小祖宗喝醉酒,那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顧如煙迷糊地看了周圍一眼,“我在酒吧,對,在酒吧。”


    “你在哪個酒吧,我現在過去……”


    淩翊風話沒說完,便被墨霆深打斷,“不用了,我會送煙煙迴去。”


    “墨霆深?”


    淩翊風又開始腦補了墨霆深對他們家小祖宗居心不良的畫麵,厲聲道:“你為什麽帶煙煙去酒吧?”


    墨霆深捏了捏眉心,難得有耐心解釋了一句:“她心情不好,自己跑來的。”


    聞言,淩翊風靜默了幾秒,他突然想起今晚顧家宴會上的事,明白過來顧如煙為什麽心情不好。


    他知道顧如煙雖然表麵冷酷,但心裏從來都渴望有一個溫暖的家。如果不是心情極其不好,她也不會允許自己買醉。看來,顧家的事還是傷了她的心。


    雖然淩翊風擔心自家白菜被墨霆深拱了,但他還是相信墨霆深這個人不會趁人之危。


    現在墨霆深在顧如煙身邊,他也放心了,順便也應該讓他見識一下醉酒後的顧如煙。


    在掛電話前,淩翊風還是好心提醒了墨霆深一句,“墨總,煙煙是一杯倒的體質,別讓她喝那麽多,要不後果自己承擔。”


    墨霆深不明所以,他怎麽覺得淩翊風最後一句話帶著點幸災樂禍。


    顧如煙喝多了,會有什麽後果?


    等墨霆深掛斷電話,顧如煙已經把麵前酒杯的酒喝光了,整個人都充滿著濃烈的酒味。


    “煙煙,別喝了,我們迴去。”


    墨霆深把她麵前的酒移得遠遠的,這女人喝起酒來真的沒完沒了。


    顧如煙此時的腦袋已經開始暈眩,她睜著那雙星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墨霆深片刻。


    然後…


    始料未及,她一巴掌拍在墨霆深臉上,“臭男人,又想占我便宜,滾。”


    墨霆深看著已經醉得認不出人的顧如煙,緊咬著後槽牙,抓住她胡亂揮動的雙手。


    “顧如煙,給我老實點。”


    顧如煙手被抓住,但她還有腳。


    在墨霆深沒注意間隙,顧如煙一腳踩在他的皮鞋上,關鍵是她今晚穿的是高跟鞋。


    墨霆深疼得輕吸了口氣,怒瞪著眼前醉醺醺的女人,終於明白淩翊風語氣裏的幸災樂禍是什麽意思了。


    顧如煙推開麵前的男人,搖搖晃晃地想往前走。


    但還沒走出兩步,就覺得腳下一空,直接被人打橫抱起。


    “臭男人,你放開我,要不我用針紮死你。”


    醉酒後的顧如煙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什麽,她在墨霆深懷裏依舊拚命掙紮著。


    耐心耗盡的墨霆深,一巴掌揍在她的屁股上,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怒意,“再不老實點,我先把你扔進海裏喂魚。”


    顧如煙:“……”


    她雖然醉了,但還是知道喂魚是什麽意思,而且這個男人好兇。她瞬間就安靜了下來,不再掙紮。


    即使醉了,她還是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


    酒吧停車場。


    冷翌按照吩咐在車裏等墨霆深。


    他忽然通過後視鏡看到墨霆深抱著一個女人走出來。


    他趕緊下車,幫忙打開車門,這才看清墨霆深懷裏抱著的是顧如煙。


    “墨總,顧小姐怎麽了?”


    “喝醉了,迴禦景園。”


    墨霆深把顧如煙放進車裏,沉聲吩咐完,也坐進車裏。


    他剛坐好,身旁的女人就倒了過來,兩手還緊緊抓著他的手腕,臉頰蹭著他的手臂,嘴裏嘟嚷著:“不要走…不要走……”


    顧如煙因為醉酒的關係,臉頰緋紅,唿吸微重,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眉頭緊皺在一起。


    她此刻像一隻受了驚的小貓,把他當成了她的倚靠。


    男人原本薄冰覆蓋的麵容,出現了一絲裂痕,心軟得一塌糊塗。


    墨霆深把放在一旁的外套蓋在顧如煙身上,隨後將她摟進懷裏,讓她舒服靠著他。


    前排開車的冷翌很識相地升起了擋板,專心開車。


    片刻後,原本安靜睡覺的女人忽然喃喃自語起來,“明明我也是他的女兒,為什麽他不喜歡我?是我做錯了什麽,所以他才這麽討厭我嗎?”


    她是真的喝醉了,那些壓抑的委屈情緒瞬間缺堤,叫囂著失控般宣泄而出。


    “他可以為了另一個女兒把我一個人扔到鄉下不管不問,他為了公司也可以把我送給老男人。他怎麽可以這樣?我也是他女兒,怎麽可以……”


    驀地,有溫熱的液體打濕了墨霆深胸前的布料,一路來勢衝衝地燙進他的心髒。


    那感覺很陌生,很難受,就像一把鈍刀,在淩遲著他的心髒。


    這是顧如煙第一次在他麵前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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