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對阿箐過於遲鈍的氣惱,加上自己的確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目前還不是挑明感情的時候,兔妖族的少年首領決定埋頭苦幹!


    這方地域隻是妖族龐大界地中較為弱小的一隅。如果把整個妖界當成一座城池看待的話,兔妖族目前所擁有的部分,就不過是其中最差勁的乞丐窩之一。


    此處的妖族種類紛雜,起先最強大的是象妖一族,但它們繁衍困難,數量稀少,血脈又算不上多純淨,因而阿爍與妖神傳承完全融並後,很快就將其收服。


    有了這個良好開頭,她越戰越勇,一次性吞下了草原上的半數族群。


    其餘虎視眈眈者不敢造次,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隻得任由兔妖族繼續養精蓄銳。


    她在族中發布新的功法和武技,重新整頓不良風氣和落後的生產機能,積極支持將各族的優點融入進來,不曾苛待那些被並入的戰敗和投降者,且提拔了不少於族有益之妖。


    大力推行武鬥切磋的同時,也沒有忘記暗中探查別族的內部信息。無形的魂體軍師成為不可或缺的情報來源,使得不肯低頭的各族在兔妖們麵前無所遁形,十分狼狽。


    如今已是阿爍當上首領的第二十年,依照兔妖族的年曆算來,她尚未脫離少年範疇。隻不過渾身褪去了些許青澀,更加英姿勃發,麵對眾長老催促時,也不再怒目而向,學會淡然迴應。


    一場新的族群戰爭在這年有跡可循地爆發。爭奪領地,彼此吞倒是其次,懼怕兔妖族的日漸強大,企圖將其阻攔才是主要目的。


    獅妖一族聯合盟友族群率先發起了進攻。


    整個草原地域上開始流血,淌出一條條紅色的河流。


    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始終維持著和平的幾種妖族,也隻能被迫入局。


    阿爍的身邊已然不缺手下,總是偷偷抱怨首領的乘黃不僅成了五隻小兔兒的母親,更是帶出了一支精兵。


    她的伴侶霞錦是個極有天賦的療愈師,從首領那裏得到新的傳承後,便擔起了後方支援,也教導出不少得力幹將來。


    兔妖族在這場戰爭中化身最為致命的尖矛,猶如死神來臨,每每出現,就能將敵對者打得節節敗退。


    當群妖不得不放棄爭取利益,全部聯合起來抵抗兔妖族野心勃勃的吞並時,阿爍亮出了它們無法拒絕的好處。


    她身懷妖神傳承,可利用其中功法,靠某些珍稀靈草做媒介,從眾妖體內龐雜的血脈中挑選出最強的一支進行提純。


    為了讓眾妖信服,她先後提純了兔妖高層和象妖首領的血脈,將事實擺在它們的眼前。


    第一個臣服於她的族群,可以得到五個提純名額,次者三個,後者一個。剩餘——不臣服者誅滅!


    由此恩威並施之下,耗時三年,兔妖族成為了整個草原的霸主。


    不過……成為霸主仍是無法逃脫催婚的魔咒。


    “首領,屬下認為,您需要一個繼承人。”


    表情嚴肅的棕白兔妖立在阿爍的身旁,捧著一卷卷別族女妖的畫像。


    而今都不再有族群遞交男妖的畫像資料了,畢竟首領這般強大,哪還有配得上她的男妖啊。


    “兔飛棕,乘黃沒有告訴過你,在找到與魂體誕育後代的方法前,這種事不允許帶到我跟前嗎?”


    阿爍統一草原的第十年,她以破竹之勢攻入離此最近的妖族城池,占地為王,被妖界至強者青睞,結識真正的上層勢力,成功踏入了從前隻屬於高貴血脈的社交圈。


    “親母是這麽說過,但屬下並不認同。”


    飛棕沒有懼怕阿爍陰鬱的氣場,謙卑有禮地微微低頭:“因族中目前的任何一妖,都沒有資格成為您的繼承人,長老們年事已高,有所盼望,故飛棕前來打擾首領。”


    “先說說乘黃最近在人族的調查情況吧。”


    阿爍頗為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身旁無形魂體笑嘻嘻的聲音更是讓她忍不住微微歎氣。


    自己正在被催,煩得受不了,阿箐卻隻知道幸災樂禍!


    飛棕是乘黃的五個孩子中最為一根筋的那個,沒有注意到首領隻是想轉移話題,認真地開始報告。


    徵州的重牙墨家內部似乎有了分裂的趨勢,於是很多消息變得更容易打聽,因內部爭鬥,乘黃得到了部分卷軸,其上竟有那位紅塵仙的畫像。


    她臨摹一番後交到了飛棕手中,當飛棕將其展開時,無形魂體卻說這並不是她,讓剛剛長成青年的首領有些失落。


    再要找些更深入的秘密,卻是無處可尋,連重牙墨家中人似乎也遺忘了遠古先民遷徙的緣由。


    隻得無奈結束有關墨家的調查,不過乘黃歸族的途中,竟有意外之喜。


    她探聽到妖界之外很多寶地的線索,其中有不少蘊含魂法傳承,或許真的能找到另一種方法複活幽靈軍師也說不準。


    於是某個靜悄悄的午夜,草原城池的主人,群妖首領,兔妖族中最為強大之妖——阿爍離開了族群,闖出妖界,進入了人族的地盤。


    “你真的很執著啊。”無形魂體漂浮著,語氣中藏著些許不忍。


    阿爍不知道她為何忽然這麽說,隻是處理好自己手臂上近乎見骨的傷,低聲傻傻的笑起來。


    “阿箐,這魂法上的記載如果是真的,那你想要的小兔兒,很快就能有了!”


    無形魂體顯然是沒想到阿爍居然記掛這件事幾十年之久,說話的調子都小心起來:“我還以為你就是找個借口應付……所以果然,你還是想要血脈相連的後代?”


    似乎是知曉久遠之後的事情,無形魂體幽幽歎氣:“我感覺它不一定靠譜。”


    沒聽出話外之音的阿爍清理好自己後,將舍命奪出的長卷軸取出,鋪開後熟記其中的要訣。


    “阿箐,原來聰明和愚笨可以同時在一個人身上出現。”阿爍心情大好,甚至調侃起了無形魂體對感情認知的無比遲鈍。


    “……果然是如出一轍的混球。”


    阿箐無語了半天,見勸不動她,隻得放棄。


    原先對繁衍完全沒有興趣的阿爍得到這卷魂賜秘法後,意外歡喜起來,比自己進階還要高興。


    根據秘境崖壁上的記載來看,魂賜秘法的故事不算多美好,甚至有些獵奇和恐怖。


    相傳數百年前,兇名赫赫卻無名的邪修,因無法承受愛人之死,將其無意識的魂魄囚禁起來,四處尋找複活之法。


    然而尋找的時日越發長久,愛人魂魄也就越發虛弱,一年兩年、十年百年的過去,它險些消散在天地之間。


    無能為力的邪修不甘就這樣失去愛人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痕跡,於是痛悟之下,領會了與魂體相纏,誕育鬼胎的法門。


    這法門,正是阿爍手中的魂賜秘法。


    “那可是鬼胎誒。”阿箐飄到她的跟前,“萬一搞出來什麽魔物,你還要下手殺了它,豈不是殘忍至極?”


    “似乎有前輩修改過它,祛除了其中邪氣,所以應當沒事的!”阿爍自己也不能保證完全沒問題,但莫名的心情促使著她趕緊試上一次。


    她的心髒怦怦直跳,臉上是忍不住的笑意,腦袋裏已經出現了兩三隻不知像誰的小兔兒脆生生喊她阿母的樣子。


    最最重要的是,那些小兔兒,不,也許是小人兒,是她與阿箐的孩子。


    阿箐再遲鈍,有了這層聯結,也多少能察覺到她的心意吧?


    “我這去就找個風水寶地!”


    心緒激蕩的阿爍不像往日那樣沉穩鎮定,倒是真有了點熱血青年的樣子。


    無形魂體在她耳邊叨叨了許多這東西有風險,不靠譜,別亂來的話,都成了一陣風,飄過來,也就散了。


    什麽?最終結果?


    殷爍看著跟幾隻小兔兒趴在地上玩打滾的墨家小布丁,目光帶笑,手中長卷輕啟,正是經過無數次改良的魂賜秘法。


    那天,她當然是失敗了。


    年輕的她不知道阿箐的魂體並非死魂,隻覺得是魂賜秘法的問題,於是更加不要命地四處闖蕩。


    不論什麽龍潭虎穴,隻要其中有哪怕一絲複活阿箐,變得更強,早日成神的機緣,她都會冒著生死茫茫之危,去爭、去搶,以至於差點忘記,自己還是群妖的首領。


    過去幾百年,她距離妖神之位,一步之遙,迴到草原城池時,乘黃和霞錦的後代都已經長成了她不熟悉的模樣。


    而阿箐,也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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