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小路來到半山坡,楚錚已看清楚那彎腰照顧花草的人了,居然是個青衫的女子,個子矮小,身材也極為纖細,似乎是個年輕姑娘。


    楚錚深知山村裏的村民、特別是年輕女性極為警惕,他趕緊整理一下衣服,沒什麽失禮之處,才擺出一臉人畜無害的老實笑容,抱拳道:“請問姑娘,藥王莊怎麽走?”


    那村女聞言抬起頭來,看向楚錚,楚錚也看清楚她的相貌了。隻見女子看上去應該十七歲左右,容貌平平,算不上醜,但想稱之為美女多少有些勉強,她臉有菜色,頭發也有些發黃,身材更是纖細瘦弱,個子也矮,望之就像十四五歲模樣,一看就是出身貧寒、營養不良的農家女。


    唯獨是她的眼睛,明如星辰,極有靈氣,讓楚錚不由一怔。


    這姑娘相貌自然遠不及郭襄,但這雙眼睛竟不遜於郭襄多少……呸呸,幹嘛與郭襄比較,不對,幹嘛要提起郭襄。


    楚錚收迴心思,見村女望向自己,連忙又再問道:“姑娘,請問藥王莊怎麽走?”


    村女已收迴目光,冷冷道:“不知道。”便自顧自地低頭除草。


    楚錚左右望了望,目光所及之處看不到第二個人。他厚著臉皮立在原地,暗地裏打量這村女,見她拔草鬆土的動作極為熟練,細小如女童的小手頗為有力,似是身懷武功,而且武功不遜於自己。


    又聯想到先前看到的那個同樣武功不弱的老者,楚錚心中一動,這一座並不算大的山上就見到那老者和這村女,一南一北,而且都會武功,應該不會是巧合。


    莫非都是藥王莊的人?


    他正琢磨著怎樣套個近乎,那村女見他立在原地,又抬頭看了他一眼:“讓開,你擋住陽光了。”


    這簡直是找碴,要知道楚錚站在路邊,離這村女起碼有半丈遠,目前正是晌午,太陽在頭頂上,楚錚的影子就在腳下,別說擋住村女了,連花圃裏的花都沒擋個半片葉子。


    但楚錚更加肯定了,以她這有恃無恐的態度,根本不像是尋常的村女。


    楚錚馬上發揮出高超的演技,臉上露出憨厚老實又不好意思的笑容:“是嗎?抱歉抱歉,擋住姑娘的陽光了。”一邊說著一邊毫無脾氣地退後好幾步遠,又立地原地。


    村女掃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是木樁啊,站在這裏幹嘛?”


    楚錚搔搔後腦,一臉的不知所措地訥訥道:“我……我想找藥王莊,但不認得路。”說著訕訕然地蹲下來,順手拔起花圃外圍的雜草。


    他雖然不熟悉這些農活,可眼力好,認準了村女先前所拔的雜草模樣才拔,其餘不認識的動也不動下。


    村女望了他一會,忽然問道:“你找藥王莊什麽事?”


    來了!楚錚精神一振,臉上卻還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但又多了些許愁苦:“我……我找毒手藥王求醫。”說著將自己先前在白馬寺鎮扯的謊又說了遍。


    村女想了好會兒,才問道:“你認識藥王?”


    楚錚老實地搖搖頭:“是鎮上的大夫們讓我來找藥王試試。還請姑娘指點怎樣才能見到藥王。”


    村女沒答話,隻是指著花圃中的一對糞桶,毫不客氣地使喚道:“那邊有個糞池,你用這兩個桶去裝上小半桶糞,再到那邊的小河裏加滿清水,把這塊花圃澆遍。”


    楚錚怔了怔,不會吧,連指個路都得先幹活?


    不過他選擇了這條“打工路線”,原本就做好了幹活的心理準備,幹農活總比去江湖上打打殺殺要強得多。


    所以盡管這村女頤指氣使態度令人不爽,楚錚還是保持著一臉老實地點點頭,依言挑了擔糞水,在澆水前還特地問了句:“姑娘,這樣的糞水可以吧?”他沒做過農活,可得問清楚了,不然把花澆枯了,得罪了這似乎是藥王莊相關人士的村女,就別指望找到那程靈素了。


    村女看了眼:“太濃了,倒迴一半到糞池裏,再重新加滿清水。”


    楚錚半個廢話也沒,馬上依然照辦,挑迴來又問:“姑娘,要怎麽澆?”


    村女見他極為聽話,而且凡事都先問了再做,臉色便緩和了不少:“隻澆根莖,不能碰到花和草子。”


    “好的。”楚錚一臉憨厚地點點頭,按著她的指示極有耐心地澆起花來。


    這些花形狀極為古怪,看著像鞋子的形狀,花瓣深藍色,比楚錚的見多識廣也認不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遊戲設計師弄出來的現實沒有的品種。


    他既然知道這村女與藥王莊有關,便不再著急,而且為了讓這村女將來能在那程靈素麵前替自己美言幾句,更是拿出十分的細心耐心,認真將兩桶糞水盡數澆完,不等村女吩咐,又依著原樣重新挑了兩桶,uu看書 ww.uukas 繼續澆花。


    那村女也沒再說話,隻是不時地看看他,見他自始至終都沒半句怨言,而且態度極為認真端正,不由暗暗稱奇,同時也看他順眼起來。


    楚錚的直覺何等敏銳,自然留意村女在觀察自己,更是演得滴水不漏,澆花那個認真啊,還不時輕輕地將長歪了的花枝扶正,動作中更透出對這花兒的愛惜。


    他的演技連黃蓉這樣智商超凡的聰明人都瞧不穿,這村女自然更瞧不破。


    村女忽然問道:“你喜歡這花?”


    楚錚點頭。


    “這花如此古怪,長得又矮,氣味也不好聞,你喜歡它什麽?”


    楚錚認真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它向著太陽,在努力地生長著,給人一種決不認輸的堅強和倔強感覺。讓我覺得生命是美好的,無論如何都要更努力地活下去。”


    村女這迴瞧了他好一會才轉迴頭,卻沒再說話。


    楚錚不由有些得意,看來自己在網上找來的心靈雞湯還是有點效果呀?


    不知不覺太陽已西斜,漫山遍野都染上了金色,藍花沐浴在金光之上,立時顯得輝煌燦爛,美不勝收。


    楚錚起身,一臉欣喜道:“看,這就是生命的顏色。”


    村女卻淡淡道:“天快黑了,趕緊替我把這些雜草也拔了。”


    楚錚這迴討了個沒趣,隻得趕緊動手。


    直到天色快黑下來了,楚錚將自己身邊的雜草都拔了個幹幹淨淨,才起身訕訕道:“姑娘,天要黑了,我要找地方借宿,你能不能指點我去藥王莊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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