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尋常的一句話,但落在虞璿璣耳中,卻感覺有什麽不尋常的意味。


    不過她沒有去細想,隻是覺得很開心,但也有些擔憂,倒不是為自己,而是為眼前這個貴人。


    “山路崎嶇危險重重,山上天氣更是惡劣,貴人還是不要以身犯險了。”虞璿璣還是說出了這句話,她不是拒絕祖師的要求,隻是不希望祖師跟著去冒險。


    但祖師隻說了一句,就讓虞璿璣再也沒有說過同樣的話:“你如果不願意就算了,我自己去試試,咱們就此別過吧。”


    “不,我願意,小女子也非言而無信之人,既然答應了貴人,那自然不會退縮。”虞璿璣連忙解釋道,她明知上山是死路一條,但還是要繼續。


    或許這是有履行諾言的因素,也有厭倦了艱難求生的日子,想要以此為解脫的契機。


    對於每日朝不保夕,時刻忍受嚴寒饑餓的人來說,死亡或許真的是解脫。


    接下來就是兩人朝著萬丈高山而去,褚天鈞能從虞璿璣的視角上清晰的看出來,這條路就是當年虞璿璣帶自己走的那條。


    山路很不好走,準確的說是沒有路,這個過程比當年虞璿璣帶褚天鈞還要難。


    因為那時候褚天鈞知道了虞璿璣是修仙者,也知道山上有一個仙門九霄宗,但現在前路一切未知。


    接下來的路程非常枯燥,甚至遠不如當年虞璿璣帶褚天鈞上山的經曆。


    虞璿璣的性格應該一直是比較活潑的,也可以說話比較多,但祖師好像是個比較沉默的人,也或許他有什麽心事,一路上沒有和虞璿璣說多少話。


    不過僅僅半日後,虞璿璣就有些改變自己的想法了,因為祖師不僅帶她在山中找到一些野果充饑,甚至還製作陷阱和工具,獵殺到了幾隻小動物。


    然後當天晚上,兩人就在背風處升起篝火,還用幹草樹枝搭了一個簡易的窩棚。


    “後麵的路會越來越難走,這些肉你多吃一點,沒有好的體力,是走不遠的。”祖師將大部分肉都給了虞璿璣。


    虞璿璣已經很久沒吃過肉了,這一頓飯她吃的特別滿足。


    接下來兩人繼續往山上走,一天後祖師還用獸筋獸皮和樹枝做了一把弓箭,這個過程中虞璿璣也跟著學會了許多的生存技能。


    幾天後虞璿璣也如願以償的得到了一把弓,現在她和祖師站在一起,活脫脫的就是兩個獵人。


    山裏的環境越發惡劣,但虞璿璣卻越來越有信心,她甚至生出過一種荒唐的想法,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希望那山巔是永無盡頭的一條路。


    但一個月後,虞璿璣還是來到了山頂,這個地方正是後來的九霄宗大殿所在的山峰。


    隻是現在還沒有九霄宗,山頂在雲層之上,這裏竟然氣候宜人,樹木枝繁葉茂。


    “貴人,我們竟然真的找到路了,不對,應該是走出了一條路。”虞璿璣踏上山頂的那一刻也是很激動的,她望著腳下來的方向,那裏本沒有路,現在卻有了路。


    “是啊,你走出了一條路,這條路本不存在,真是值得慶祝。”祖師看起來也很開心,但虞璿璣能感覺到,祖師心裏有事。


    走到山頂也等於目標達成,接下來就該下山了,而虞璿璣也算完成了對祖師的承諾,兩人從此以後可以再無交集。


    現在的虞璿璣也有了生存的能力,甚至這一個月在祖師身上學的生存技巧,還能讓她以後日子過得比較滋潤。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虞璿璣鼓起勇氣問了一句:“貴人您有什麽煩惱?我能不能幫你?”


    “是有些煩惱,這個煩惱困擾了我很久很久了,一直沒有想到解決之法,這次出來也是散散心。”祖師有些含糊的迴答了虞璿璣,但並沒有說虞璿璣能不能幫他。


    虞璿璣沒有繼續追問,她的分寸感把握的很好,隻是笑著對祖師說道:“那就慢慢想啊,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或許是虞璿璣的開朗和笑容感染了祖師,他也很有信心的說道:“對,就算沒有路了,去走出一條便是。”


    “我打算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你要迴家去嗎?我可以送你下山。”顯然祖師與虞璿璣的相遇真的隻是偶然,而這場相遇似乎連祖師自己都沒有預料到,不然這個時候了他不會說送虞璿璣迴家的話。


    “我沒有家,能不能讓我也留下來,一人計短二人計長,說不定我也能幫到貴人呢?”虞璿璣立刻詢問道,她其實已經習慣了跟在祖師身邊。


    祖師沒有第一時間迴答虞璿璣,而是喃喃自語的重複了虞璿璣的那句‘一人計短二人計長’,而後抬頭看了一眼天上。


    過了片刻才點頭說道:“可以,那明日開始我便教你識字。”


    從這天下午開始,虞璿璣就和祖師在山頂修建起屋舍來,一開始自然是最簡易的棲身之所。


    隨後的日子裏,祖師用木棍在地上教虞璿璣識字,同時兩人繼續修建屋舍,幾天後就有像樣的茅草木屋,順便還在旁邊開墾了一塊地,種上了一些蔬菜瓜果。


    看到這裏褚天鈞明白了,怪不得姬玄玉喜歡種地,應該是潛意識中還有這段經曆。


    祖師教虞璿璣的第一個字就是虞,確實是虞而不是魚。


    “以yu為姓的話,其實有好幾個字,你是直接用魚字嗎?”祖師詢問了虞璿璣。


    而後在虞璿璣好奇的目光中,祖師分別將魚、餘、虞、俞、禹這些字寫了出來。


    “就這個吧。現在我姓氏有了,貴人能幫我取個名字嗎?”虞璿璣指著筆畫最多的虞字說道。


    她之所以選這個虞字,單純就是因為這個虞字最複雜,這樣她學的時間就會更長。


    “可以。”祖師很爽快的就應下,而後先是看看四周,又抬頭看了看天空。


    這個時候正是天色漸暗時,天空已經能看到一些特別明亮的星辰,很快祖師就看到了四顆組成勺鬥狀的星辰。


    隨即他便說道:“便叫虞璿璣如何?虞字是你自己選的,璿璣便是天上那四顆星辰的合稱,它們是北鬥的前四星。”


    “虞璿璣,我以後就叫虞璿璣了,我也有名字了。”虞璿璣非常開心的說道,當祖師說出這個名字時,她就非常的喜歡。


    虞璿璣開心的手舞足蹈,祖師則在地上用木棍寫出了虞璿璣這三個字,並將別的字跡抹去。


    這天晚上虞璿璣對照著祖師寫的三個字練了許久,最後她不僅能寫成自己名字,而且筆跡與祖師的都有幾分相似了。


    “貴人,能告訴璿璣,您的名字嗎?我想永生永世都記住。”虞璿璣不是扭扭捏捏的人,這一點倒是和褚天鈞很像。


    祖師猶豫了一下說道:“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因為你一旦知道了我的名字,就是我們分別之時,而且對你來說那將是一段難以承受的因果。”


    聞聽此言虞璿璣連忙閉嘴,她甚至希望永遠不要知道貴人的名字。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祖師開始教虞璿璣識字種地,而虞璿璣的天賦其實非常好,很快她就認識理解了很多字,然後就可以開始通過自己看書學些更多的知識。


    從這個時候開始,虞璿璣其實也開始懷疑祖師的身份了,因為虞璿璣幾乎與祖師形影不離,可他們住在萬丈高的山峰上,隻要祖師想要,就會出現許多書籍,還有筆墨紙硯這些用具。


    “貴人,如果給咱們住的這座山峰取個名字,您會用什麽字?”虞璿璣和祖師已經很熟了,她們兩人的關係算是亦師亦友,有師徒的授業情誼,又有朋友間的隨性灑脫。


    此時祖師正在揮舞著鋤頭挖地,一鋤頭下去,祖師直接脫口道:“就用九霄二字吧。”


    “九霄?有什麽意義嗎?”虞璿璣已經懂的很多了,但在她的知識體係裏,還沒有與九霄相關的。


    不過下一刻祖師就開口解釋道:“九霄之上便是天。”


    虞璿璣點了點頭,她覺得這兩個很好,也挺貼切的,因為這山峰很高,感覺距離天已經很近了,如果九霄之上就是天,那這山叫九霄山似乎很合理。


    但緊接著祖師又說了一句:“我便來自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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