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前往揪出內奸,張繼卻要求公孫羽帶著他,以大周使者的身份拜會三位天狼國高官。


    掌管財政的拔毒,是張繼的首選。


    “二位請坐,不知你們前來我府邸,所為何事。”


    拔毒若非身著天狼國傳統服飾,公孫羽還以為對方是大周官員。


    無論是禮數,還是儀表姿態,都不比中原漢人更差。


    “拔毒大人,在下一直想問您,關於天狼國學習漢人的事情。”


    張繼直言道:“貴國之前與我朝時常兵戎相見,兩國想要摒棄成見,恐怕並不容易。”


    拔毒撫須輕笑,他不明白張繼的來意,不過問出這等問題,他還是願意解答。


    “用你們漢人的話來說,是否見我天狼國這般表現,有些沐猴而冠?”


    “不必介懷,單論文化而言,天狼國與你們大周根本沒法比。”


    “當時羅霍大人提出漢化時,說來慚愧我也是持反對一方。”


    “我一直覺得,若是摒棄了之前天狼國的習俗,意味著對先祖的背叛。”


    拔毒的話,倒是令張繼吃驚不已。


    若是一個民族,能夠摒棄政治、戰爭等成見,去廣納百川,吸納優秀的文化,那這個民族將會變得極為可怕。


    至少之前的天狼國,無論他們如何兵強馬壯,張繼都不曾感到害怕。


    可是這一次來到天狼國王城,刷新了張繼對這些“蠻夷”的認識!


    說不定,跟中原某些地區相比,天狼國的人更像是天朝上國的子民。


    “絕不能輕易讓天狼國完成漢化!”


    “至少,不能讓他們試圖吞並大周!”


    意識到這一點,張繼腦海中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拔毒,不可利用,卻是一招妙手。


    “如此說來,拔毒大人如今支持漢化,那反對的人是誰呢?”


    “說來也怪,在下雖然第一次來,卻覺得此地文人雅士不亞於中原。”


    “尤其是拔毒大人,更是風雅之士,所以在下才會前來拜會。”


    張繼的話讓拔毒很是受用,顯然他很喜歡“風雅之士”的稱號。


    公孫羽麵露譏諷之色,但他也同樣聯想到天狼國的威脅!


    “那就不得不說木勒底這家夥了,還真是冥頑不靈!”


    “羅霍大人即便說了不少漢化的優勢,可他卻依舊向往遊牧生活。”


    “令人頭疼的家夥,使者若是方便的話,不妨前去看看那家夥!”


    “向他展示一下天朝上國的雍容華度,說不定他會答應漢化呢!”


    拔毒麵帶笑容,張繼卻感受到了對方的險惡用心。


    木勒底顯然最討厭漢化,若是公孫羽和張繼無腦前往,說不定會被人家一刀兩斷!


    笑麵虎,最是難纏!


    張繼打算虛與委蛇,這次來到天狼國,還真是收獲滿滿。


    “不知駙馬爺,如今在忙些什麽……”


    ……


    黛綺絲府邸。


    少狼主剛剛馳騁完畢,熟練地下馬。


    “天狼國這兩年的轉念,還真是讓人瞠目結舌。”


    “你們以後也打算過上農耕生活,不再遊牧?”


    蕭遙的大手在黛綺絲光滑的後背上遊走,肆無忌憚卻又溫柔可親。


    “非也。”


    黛綺絲歎氣道:“其實,我並喜歡現在的生活,並不是長生天的子民該過的生活。”


    “羅霍所謂的漢化,讓很多年輕人拋棄了騎馬與弓箭,而去附庸風雅,飲酒作樂。”


    “難怪你說羅霍就是八柱國的奸細,他分明是想讓我天狼國變成另一個大周!”


    蕭遙起身,接過黛綺絲遞來的水酒。


    “恐怕,八柱國的野心還不止於此。”


    “你隻看到漢化會讓天狼國的武力有所廢弛,卻看不到更深刻的東西。”


    “一個國家接受了先進文化,本身就是一種進步。”


    “若是文化與中原一樣,便能夠順理成章,取代古老慵懶的帝國。”


    “屆時,中原百姓恐怕也不會覺得你們是蠻夷,反倒是覺得能夠有文化認同就是一家人。”


    黛綺絲若有所思,終於得出了結論。


    “八柱國,是想讓天狼國取代大周,去完成改朝換代!”


    “不錯!”


    黛綺絲深吸一口氣,她並沒有改朝換代的野心,隻想守著奔狼部落,好好地過上一輩子。


    若是部落之中,出現一位合適的繼承人,她便會撒手將狼主之位交給對方,然後陪伴在蕭遙身邊。


    二人,誰都不想讓改朝換代的事情發生。


    “羅霍,就是八柱國的奸細。”


    蕭遙直接明牌,倒是讓黛綺絲為難了。


    “要除掉羅霍,僅憑他是八柱國奸細的身份,恐怕不足以服眾。”


    “至少他如今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天狼國好。”


    “何況,天狼國擁有野心之人不在少數,他們可不在乎什麽武備廢弛,隻想要吞並中原。”


    蕭遙同樣明白黛綺絲的難處,二人想要維持現狀,可謂是難上加難。


    “你們國內,應該有反對羅霍的人吧?”


    “我會讓張繼與公孫羽去接觸。”


    “就連我,也會親自前去,會會此人。”


    蕭遙隻覺得十分嘲諷,有一日竟然要跟反對漢化的人合作,就是為了防止天狼國完成文化的進步。


    歸根結底,還是大周太弱,加之現在千瘡百孔!


    “木勒底,加上我,算是能維持漢化不再繼續下去。”


    “漢字遠比我們的文字更好學習,羅霍主管教育,甚至已經將漢字徹底推廣。”


    “漢化已經完成了一半,恐怕這已經是大勢所趨。”


    黛綺絲不願意看到天狼國進攻大周,因為她生怕有朝一日,會跟蕭遙在戰場上兵戎相見。


    “未必,事情其實還有轉機。”


    “我記得天狼國向來以武立國,你們每逢重大節日,都會以武會友!”


    “這對我們而言,正是機會!”


    蕭遙慶幸自己親自來到天狼國,否則以公孫羽這神經大條的家夥,恐怕發現不了八柱國的真正陰謀。


    想要改朝換代?


    先問過我再說!


    “年關將近,我們都會舉行比武。”


    “參與的人選,都是各個部落的年輕人。”


    黛綺絲不曉得蕭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讓我也參加,畢竟是以武會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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