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客棧之內。


    與其說是客棧,不如說是簡單的營帳。


    完顏貪狼的作風,就是讓一切返璞歸真,甚至是歸於蠻荒。


    就連辦事的地方,都是馬廄,可想而知如今王城百姓與達官貴人過的生活。


    甚至還不如普通牧民,至少能夠感覺自己像個人。


    一眾狼主落座,黛綺絲和顏悅色,與眾人談心說話。


    蕭遙感慨萬千,果然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黛綺絲在這個年紀,本該是如花似玉的少女,與自己心愛的情郎看山跑馬。


    成為了少狼主後,反倒是讓她明白了何為人情世故,江湖夜雨。


    酒過三巡,飯過五味。


    豪爽的北疆漢子,很難不吐不快。


    “我記得,五年前的王城,繁華程度不說堪比洛北,至少也是首屈一指。”


    “他媽的!現在被完顏貪狼禍害成了什麽樣子?”


    “大家夥看看,辦事的地方都是馬廄!住的還不如一般牧民!”


    “我可都聽說了,一到了夏天,太子強迫大家夥以天為被,以地為席。”


    眾狼主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十分熱鬧。


    這也在蕭遙的算計之中,有些人唯有喝了酒,才能吐露真言。


    “此人若是登基,咱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咯!”


    “完顏貪狼最記恨中原文化!特娘的,我就不知道,整日放山跑馬有什麽意思?”


    “學人家中原貴族,難道不好麽?”


    大部分遊牧民族的思想很簡單,占據中原,過上中原權貴的生活。


    可惜,完顏貪狼並非如此,他是一個崇尚自然,將一切歸於蠻荒的男人。


    “諸位,你們難道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麽?”


    蕭遙突然開口,有人不滿道:“這些都是狼主,你一個下人說什麽話?”


    其他人認出了蕭遙,就是今日與完顏貪狼交手的大胡子。


    “哼!若不是你,我的座上賓也不會死!”


    “現在倒好,我們部落完全失去了爭奪天下英雄榜的機會!”


    “這都是拜你所賜!”


    黛綺絲麵露不悅之色,蕭遙卻示意其稍安勿躁。


    “實不相瞞,在下確實不喜歡倭奴。”


    “不過,我卻並非跟完顏貪狼穿一條褲子。”


    蕭遙拿起一壇酒,猛灌一口,笑道:“諸位,你們有幾年沒有看到陛下了?”


    陛下?!


    一句話,令在座眾人,全都意識到了不對勁!


    天狼國的皇帝,已經許久未曾露麵。


    最為可怕的是,不少人甚至習慣了沒有皇帝的日子。


    一定程度上,給了他們這些部落更大的自主權,誰會閑著沒事,關心皇帝的死活?


    另一點,則是天狼國這個國家,本就是皇帝依靠軍事手段,建立起的軍事國家。


    在沒有外敵的時候,整個國家呈鬆散狀態。


    “不瞞諸位,如今隻有三種情況。”


    “快說!”


    一眾狼主催促不已,他們發現眼前的大胡子,雖然麵容粗獷,卻有蠱惑人心的手段。


    “第一,便是陛下全力支持完顏貪狼。”


    “不可能!陛下一向喜歡中原文化,曾經還鼓勵咱們這些人,多去跟周人接觸!”


    一名狼主怒斥道:“支持完顏貪狼,玩什麽蠻荒?簡直是放屁!”


    黛綺絲不滿道:“諸位,他是我奔狼部落的人!如今為你們分析,還望你們不要擅自打斷。”


    奔狼部落四個字,令眾人點了點頭,再次看向了蕭遙。


    “其二,陛下已經被完顏貪狼囚禁控製,所以根本無法管轄國事。”


    “這種情況最有可能發生,畢竟一個活著的皇帝,總比死了的要強。”


    “其三,也是最壞的情況!陛下已經被完顏貪狼所殺!”


    蕭遙此言一出,所有狼主麵色陰沉。


    天狼國的強大,一定程度上要歸功於完顏家。


    若非保持鬆散的國家形式,他們根本不是大周的對手。


    各自為戰的結果,就是被大周一一擊破,隨後跑到草原自生自滅。


    “不……他不可能弑父吧……”


    “這位狼主,一個鑽褲襠都覺得無所謂,甚至覬覦親妹妹美貌的人……”


    蕭遙點到即止,留下的懸念,讓眾人自行思考。


    果然,不少狼主麵露擔憂之色。


    他們並非擔心皇帝的死活,而是害怕完顏貪狼逐步蠶食自己的利益。


    今日對方表現的目中無人,已經令不少狼主不滿。


    他們生活在草原,那是形勢所迫。


    就像他們信奉長生天,供奉長生天,是希望對方不要降下災禍,耽誤牛羊生長。


    北疆百姓不拜閑神,這可是黛綺絲親口對蕭遙所說。


    “完顏貪狼倒行逆施,對諸位而言,絕非好事。”


    “實不相瞞,我家少狼主,與雲州牧交好,大不了便舍棄一切,前去投奔雲州牧便是。”


    “哪怕去了雲州,也比留在草原,慢慢被完顏貪狼玩死要強。”


    蕭遙說罷,看行了黛綺絲,後者嗔怒一眼,媚態萬千。


    “諸位,別聽他亂說,倒是胡說八道。”


    黛綺絲如此推辭,反而更讓一眾狼主相信。


    “少狼主,可不能忘了我,相當年我跟你父親八拜之交!”


    “不錯,少狼主走了,草原將會少了不少樂趣。”


    “背井離鄉,遠離草原,少狼主你真的要這樣做?”


    都說女人是天生的演員,黛綺絲歎氣道:“諸位,如果有的選,誰也不願意離開。”


    “可你們今日也看到了完顏貪狼的行為,他不會像陛下一樣,凡事與諸位狼主商議。”


    “稍微不合他心意,等待的便是屠殺。”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麽?唯有去投靠雲州牧了。”


    砰!


    性格暴躁的一名狼主,大怒道:“媽的,咱們這麽多部落,還怕了完顏貪狼一個人?”


    此言一出,很快就得到了讚同。


    蕭遙見縫插針道:“不過,諸位都有地盤有人馬,憑什麽要受他完顏貪狼的鳥氣?”


    “諸位放心,即便陛下跟完顏貪狼是親生父子,也絕對不會饒了他!”


    親生父子四個字,被蕭遙著重說出,不少狼主麵麵相覷。


    “依我看……陛下應該死了吧!”


    “嗬嗬!就算不死,咱們也有辦法讓他死!”


    “萬一要為他兒子報仇怎麽辦?斬草要除根!”


    蕭遙冷漠地看向眼前的一切,他知道攻心計——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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