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門考和射術,已然淘汰了一部分考生。


    能夠通過這兩門的士子,即將迎來武舉的第三項——策論。


    為將之人,不能隻有莽夫之勇,尚需統帥全局。


    鍾澤對蕭遙絲毫不擔心,“大郎,你的想法天馬行空,有些時候為師都自愧不如。”


    “不過,明日監考策論之人,以呂韋匹夫為主。”


    蕭遙倍感無奈,知道人家是考官,恩師你還出言懟人家?


    “爹!您都多大歲數啦!還跟呂相爭吵,跟兩個小娃娃一樣!”


    “呸!呂韋匹夫,就知道保護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老夫見他一次,罵他一次!小孩子家家懂什麽?”


    “那師弟怎麽辦?明天被人穿小鞋呢?”


    鍾靈寸步不讓,鍾澤老臉一紅道:“為父相信,以大郎的實力,一定能夠折服呂韋!畢竟他是為父的關門弟子!”


    ——


    隔日,武舉第三門考試,隻有堪堪二百人留下。


    不過策論一道,就要再次淘汰一半以上的士子。


    參加武舉之人如過江之鯽,最後能夠魚躍龍門,一躍登天的隻有寥寥數人罷了。


    郭鵬舉心中緊張,對他一個鄉野之人而言,策論顯然是弱項。


    昨日的射術,郭鵬舉準星勝過小郕王,力量也僅次於蕭遙,可惜因為不是關係戶,屈居第三名。


    與平日裏不同,此番皇帝依舊選擇親自監考,並未讓三位考官代管。


    昨日士子們的突出表現,令天子對此次武舉抱有期待。


    “今日,武舉考取策論!”


    丞相呂韋居高臨下,俯瞰一眾士子,笑道:“題目乃,如何應對北疆異族!”


    “眾所周知,我大周受到四麵蠻夷覬覦!老夫打退了南蠻,鎮國公白家據守西疆,東夷倭寇暫時與我大周交好。”


    “唯有北疆異族,連年侵擾我大周邊境!可惜,我大周始終處於守勢,無法有效擊潰敵人。”


    說到此處,呂韋還不忘挑釁地看向鍾澤。


    “不管是大將無能,還是戰略如此,都希望諸位各抒己見!”


    混賬!


    蕭遙心中暗罵,這呂韋分明是有意針對恩師。


    西域番邦,南蠻和東夷倭寇,三者的實力恐怕加起來,都不足北疆異族一半!


    “恩師頂著最強大的北疆,拿著最少的軍餉,卻要被這些人談論!”


    蕭遙正要一步跨出,第一個作答,卻被小郕王捷足先登。


    “身為皇室子弟,本王願意率先迴答!”


    “小郕王,請!”


    呂韋清楚,整個大周的蛋糕,已經被世家大族和皇室勳貴們分的差不多了。


    至於這些湧現出的寒門學子,他們就像工具,被利用過後,就會無情拋棄。


    像鍾澤這樣的人,當救火隊員可以,但是想要著書立學,讓寒門學子跟世家大族一樣,想都別想!


    “本王以為!如今麵對北疆異族,我大周要從長計議,切不可勞師動眾,尤其是走出長城與異族對抗!”


    “異族擅長馬戰,我大周士兵則以步卒居多!以本王看來,還是要據守為主,反擊為輔。”


    “蠻荒貧瘠,隻需要拖住異族,遲早能將他們耗死!我大周不費一兵一卒,便可坐享其成!”


    蠢貨!


    蕭遙與台上的宇文玥對視一眼,二人心中同時暗罵。


    不過宇文玥依舊怒瞪蕭遙,昨日甚至沒有與其說話,倒是令蕭遙摸不著頭腦。


    “小郕王所言不錯,我大周國力強盛,隻需要靜觀其變,不丟失長城,便進可攻退可守,立於不敗之地!”


    呂韋隨後衝著周天子躬身行禮,笑道:“陛下,小郕王此等策論,可為甲等!”


    周天子頷首點頭,並未做過多評論,顯然在天子眼中,小郕王的策論並不和其心意。


    有了小郕王打樣,其餘士子們紛紛各抒己見,大部分都是守成之論。


    無非以防禦為主,抵禦異族南侵,保護長城以內的百姓便是。


    “郭鵬舉!你要如何作答?”


    呂韋聲音冰冷,看向了一身粗布麻衣的郭鵬舉,此人一看便是寒門中的寒門,不對,甚至要叫丐門才是!


    “俺覺得,異族韃虜就跟狼一樣,你越是怕,他們就越賽臉。”


    “俺們山人若是遇到了狼,從來都是直接跟它們打,絕對不能慫!”


    “要是慫了,就一輩子抬不起頭,要被他們欺負!俺們做人,還能被畜生欺負了?”


    哈哈哈哈!


    郭鵬舉一席話,引得無數朝臣大笑。


    “這廝根本就不懂策論!倘若北疆異族跟狼一樣,我大周反而好對付!”


    “豎子無知!聽聞那北疆異族,一個能殺我大周十名士兵!”


    “嗬嗬!無知的賤民!呂相還是讓他趁早滾蛋!”


    聽聞此言,呂韋麵色不變,直接宣布了結果:“郭鵬舉,此次策論不合格!”


    且慢!


    蕭遙直接叫停,一步上前,笑道:“呂相,我這義弟剛從山裏出來,論述得有些不明白,可否讓我代為表述?”


    呂韋正要拒絕,卻聽到蹇大宦開口:


    “天子準奏!蕭遙,你若是幫他表述,就是你二人論點相同,你可要想好了!”


    “多謝陛下,草民已經想好了!”


    郭鵬舉麵紅耳赤道:“大哥,我是不是又連累你了?”


    蕭遙拍了拍對方肩膀,寬慰道:“沒有的事!大哥與你一樣,從來都不怕這些豺狼虎豹!”


    呂韋冷哼一聲:“此乃策論,並非你兄弟二人話家常之地,速速道來!”


    老王八蛋!


    蕭遙心中暗罵,嘴上笑道:“諸位可知,古代劍客們在與對手狹路相逢時,無論對手有多麽的強大,就算對方是天下第一的劍客,明知不敵,也要亮出自己的寶劍。”


    “即使是倒在對手的劍下,也雖敗猶榮,這就是亮劍精神。”


    “縱然是敵眾我寡,敵強我弱!縱然是身陷重圍,但是我們敢於亮劍,我們敢於戰鬥到最後一人。”


    “一句話,狹路相逢勇者勝。”


    亮劍精神!


    周天子聽聞此言,昏睡的雙眼睜開。


    鍾澤、舞陽侯、白振生等武人,一個個都在細品蕭遙所說的亮劍精神!


    “呂相可知,為何每年長城,都會有無數熱血遊俠,即便冒著生死危險,也要前去幫忙戍邊?”


    “哼!江湖浪蕩兒的想法,本相自然不知!”


    “國仇家恨,敢於亮劍罷了!縱觀朝中公卿,竟無一人敢亮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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