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杜荷和李儀商議宴請賓客的事宜時,坐在一側低著頭的玲瓏對此並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更沒有絲毫的不滿。


    在她心裏看來,公主殿下願意擺宴就已經對她十分好了,她哪還能奢求太多的東西呢?


    況且駙馬爺的朋友,全都是門閥世家的人,他們的身份可不簡單。


    等杜荷和李儀聊完後,玲瓏這才抬起頭低聲請求著說道。


    “公主殿下,駙馬爺,奴婢能邀請幾個姐妹過來吃宴席嗎?”


    玲瓏沒有親朋在長安,她除了李儀和杜荷兩個關係較好的主子外,也就桃子和夏禾等少數幾個朋友。


    而且她也想讓自己的好朋友見證,她已經從一個山雞變成枝頭上的鳳凰。


    李儀笑著說道:“玲瓏,你把你的好姐妹都請過來吧。”


    “你的人生大事,理應讓你的那幫姐妹參與見證。”


    等到李儀的許可,玲瓏興奮地跳起來說道。


    “多謝公主殿下!”


    看著興奮地直跺腳的玲瓏,杜荷和李儀的臉上同時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這丫頭還真容易滿足,答應她一個小小的請求,就能開心成這個樣子。


    ...


    夜幕降臨。


    清幽的皓月銀輝照耀下,唿嘯的北風把風雪吹的漫天飛舞,長安城外除了偶爾路過的更夫,看不到其他的行人。


    甘露殿內燭火通明。


    幾個升起的爐火,讓大殿保持適宜的溫度。


    身材高大,頭發有些微白的牛進達,正恭敬地朝著坐在禦案前的李世民低聲匯報。


    “陛下,今日太子殿下和杜駙馬去了一趟盧國公府,待了預估小半刻鍾不到就出來了。”


    李世民批閱奏折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頭也不抬地詢問道。


    “知道太子找知節做什麽嗎?”


    雖然李世民的目光還放在手中的奏疏上,可他的眼神卻有些飄忽。


    顯然這個消息對他的衝擊力,並非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小,多少也能引起他內心的一絲波瀾。


    牛進達低聲迴道:“據東宮的百騎司探子所說,太子在給右衛將軍席君買說媒,而對象則是盧國公的嫡次女程嬰。”


    “向太子提出這個建議的人,是杜駙馬。”


    聽到隻是這件小事情,李世民的眉頭微微一挑。


    隨即他放下手中的奏疏,並把目光看向牛進達說道。


    “牛進達,太子和知節在盧國公府內所談之事,你可查探清楚?”


    東宮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在李承乾率軍征伐高句麗的時候,他已經派遣了大量的探子進入其中。


    可以說東宮有個風吹草動,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至於程咬金的盧國公府,李世民並沒有把手伸進去,避免引起心腹愛將的誤會。


    牛進達搖了搖頭說道:“迴陛下,太子殿下和盧國公在府邸內的交談內容,末將並未打聽到。”


    “不過末將認為,盧國公是懂分寸的人,不會跟太子走的太近。”


    “太子殿下和杜荷此行盧國公府,應該隻是單純的為席將軍說媒。”


    牛進達早年跟隨李密參加瓦崗起義,並在程咬金和秦叔寶的手下做事,瓦崗失敗後經過一番輾轉,最後投靠唐軍。


    因此牛進達也是瓦崗一係的核心人物,和程咬金、李績和吳黑闥的私交頗深。


    李世民臉上平淡地點了點頭。


    對於程咬金這個心腹愛將的為人,李世民心裏十分清楚,也對他保持著充分的信任。


    沉默了片刻。


    李世民深邃的雙眸盯著牛進達,隨後語氣滿是複雜地詢問道。


    “魏王府最近有什麽異常的舉動嗎?”


    聽到陛下問起魏王府的事情,牛進達緊繃著身子迴道。


    “迴陛下,自上月吏部考核以來,魏王把封地內的諸郡縣官吏,進行了一番大換血。”


    “而魏王罷免這些官吏的原因,除了他們的政績平庸外,不少人都存在貪墨之舉。”


    “相州、魏州和洺州的百姓,對魏王罷免貪官汙吏的舉動非常讚賞,不少百姓都在家給魏王立長生碑。”


    藩王不僅擁有王府兵力的指揮權、還掌握了當地的稅收大權,以及封地內五品以下官吏的任免權。


    所以李泰除了不能對封地內的刺史和別駕進行任免,對其他的官吏他都有權利進行任免。


    況且李泰罷免這些官吏的原因,是因為這些官吏違反了唐律,看起來十分正常。


    李世民皺著眉頭問道:“空缺的官吏,魏王從何處補充?”


    牛進達連忙迴道:“迴陛下,魏王提拔了不少京兆杜氏、京兆韋氏、博陵崔氏和其他門閥世家的人為官。”


    “特別是京兆杜氏,他們還遷徙了不少族人和奴仆去相州居住。”


    隨著牛進達的話音落下,甘露殿內再一次陷入寂靜。


    也不知道是不是爐子的柴火燒的不夠旺,牛進達和侍奉在四周的內侍後背,感覺到一陣發冷。


    李世民的雙手搭在胡椅上,雙目怔怔地看著紗窗外。


    對於京兆杜氏遷徙族人去相州的舉動,李世民能夠理解,因為杜荷對他們趕盡殺絕,他們必須另謀出路。


    他之所以沒有站出來斡旋調停,也是想削弱世家的勢力。


    可現在京兆韋氏和博陵崔氏都派族人過去,這就很不正常了。


    這麽多勢力匯聚在魏王的封地上,除了有不軌之心,李世民實在想不到他們還有其他的原因。


    沉默了良久。


    李世民這才幽幽問道:“牛進達,你說魏王和一眾世家的舉動,意欲何為?”


    牛進達低聲迴道:“陛下,臣不知。”


    魏王可是陛下的心頭肉,即便牛進達心裏有所猜測,可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他哪裏敢亂說話?


    況且陰家那兩個晦氣的餘孽待在魏王身旁,陛下也是默許的態度,他身為臣子還能說什麽?


    “哎~”


    李世民歎了一口氣,隨後沉聲說道。


    “牛進達,派人把魏王府的人都盯緊一點,別讓他們犯錯。”


    明年初春他會率文武百官去泰山封禪,此行定會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如果魏王府的人有異心,倒是一件麻煩事。


    而李世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就是和愛子青雀兵戎相見。


    牛進達臉色嚴肅地抱拳行禮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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