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百戶連忙匯報:


    “陛下,內城四周空曠無物,既無民居也無樹木遮擋,視野極為開闊。內城牆亦是堅固異常,想要短時間內攻克,恐怕不易。伍修齊正龜縮其中,手下尚有精兵五千餘人。”


    陳澤微微點頭,這樣的布局雖固若金湯,但對乾軍而言,並非無解之局。


    隻要外城守軍被徹底清除,投石機一出,內城城牆亦難擋其鋒。


    “外城清理得如何了?”他再次詢問。


    “陛下,外城已大部肅清,但仍有些許零星的抵抗。”


    “好,務必徹底清除,再報於朕知。”


    陳澤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遵命!”


    親兵領命而去,隨即,更多的乾軍湧入靈高城,開始逐家逐戶地搜索清理。


    每前進一步,都伴隨著激烈的戰鬥聲,但敵人已是強弩之末。


    時至正午,陽光高照,又一則捷報傳來:


    “稟陛下,城中已全麵肅清,再無抵抗!”


    陳澤聞言,猛地站起身,眼中閃爍著決勝的光芒:


    “此戰,已至尾聲。張卿,隨朕一同前往內城,送伍修齊上路!”


    城陷之後,伍修齊麾下的八萬大軍,僅僅支撐了一個漫漫長夜,


    便如潮水般潰散,多數將士或戰死,或被俘虜。


    而殘餘的八千餘眾,被迫退守至內城,成為靈高城的最後堅守者。


    乾軍的大軍迅速地將內城團團圍住,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銅牆鐵壁,


    使得城內之人想要突圍而出,無異於癡人說夢。


    經過連續一天一夜的激戰,


    伍修齊和他的將士們都已筋疲力盡,雙眼布滿了血絲,顯得格外憔悴。


    反觀陳澤麾下的將士,雖然同樣經曆了巷戰的洗禮,


    但勝利的喜悅讓他們精神煥發,與內城中的絕望形成了鮮明對比。


    內城,大將軍府的議事廳內,


    伍修齊端坐於主位之上,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雙眼空洞無神。


    “柳將軍那邊情況如何了?”


    伍修齊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他向身旁的一名偏將詢問道。


    柳河,是跟隨他征戰沙場數十年的心腹愛將,


    即便在城池失守的危難之際,也依然抵抗到底,不幸被乾軍的亂箭射中,生死未卜。


    偏將聞言,麵露難色,緩緩答道:


    “大將軍,柳將軍傷勢極重,那一箭正中腹部,傷了內髒,恐怕……恐怕撐不過今天了。”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奈與惋惜。


    “真的……不行了嗎?”


    伍修齊的眉頭緊鎖,嘴角微微抽搐,


    但他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讓它表露出來。


    柳河,要不行了。


    那自己呢?


    “難道說,今天就是我……我伍修齊的死期嗎?”


    伍修齊喃喃自語,聲音中充滿了不甘與絕望。


    原本乾軍,人數上本就占據絕對優勢,近乎敵方的兩倍之多。


    守城方依賴的,無非是城牆的堅固與護城河的寬廣,


    這些心理防線一旦被攻破,對士氣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


    眼下,內城的防禦力與外城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仿佛紙糊的一般,


    隻待乾軍正式發起攻勢,恐怕連半天都撐不下去。


    在靈高城內,內城的外圍,數萬禦林軍正浩浩蕩蕩地挺進,旗幟招展,氣勢如虹。


    隊伍中央,陳澤端坐於車架之上,麵色嚴峻。


    而在另一條街道上,巡邏的士卒們邊走邊聊,氣氛輕鬆了許多。


    “嘿,兄弟,這次陛下下令洗城,咱們終於能出口惡氣了!”


    一名士卒興奮地說。


    “那還用說,死了那麽多兄弟,不把這靈高城殺得底朝天,怎麽對得起他們?”


    另一名士卒冷哼一聲,眼中閃爍著複仇的火焰。


    “對頭!有了這次洗城,以後那些城池見咱們乾軍來了,怕是要嚇得主動開門投降呢!”


    抵達內城前,陳澤親自上前查看。


    眼前的內城雖小,卻是一片開闊,沒有民房樹木的遮擋,


    城牆高聳入雲,異常堅固,宛如一座孤懸的堡壘。


    望著這座近在咫尺的堡壘,陳澤眉頭緊鎖,心中暗自盤算。


    “見過陛下!”


    這時,大將常遇春匆匆趕來,行了個軍禮。


    “常將軍,你看這內城,能否在中午之前拿下?”


    陳澤指著內城的城牆,詢問道。


    “陛下放心,隻需調來一輛投石車,正午之前,我保證讓這內城城門大開!”


    常遇春信心滿滿地迴答。


    這內城的防禦雖強,但在乾軍的火力麵前,不過是紙老虎一隻。


    陳澤聞言,微微點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好,那就有勞常將軍了。”


    常遇春一聽這話,更是精神抖擻。


    內城,才是靈高城的精華所在。


    洗城三日,才能將這幾個月積攢的戾氣徹底發泄出來!


    內城裏,


    僅存的七八千徐國士卒,個個遍體鱗傷,血汙沾身。


    一個個手握染血的兵刃,站在搖搖欲墜的城樓下,誓要拚死一搏。


    伍修齊,這位曾經的徐國戰神,


    此刻頭發散亂,麵容憔悴,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


    外界的喧囂仿佛與他隔絕,任何聲響都無法穿透他的耳膜。


    一名副將匆匆步入,聲音顫抖地喊道:


    “大將軍,形勢已迫,不如投降吧!”


    伍修齊聞言,突然仰天長笑,那笑聲中夾雜著無盡的悲涼與不屈,讓副將背脊發涼,冷汗直冒。


    笑聲戛然而止,伍修齊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投降?與死何異?我伍修齊一生光明磊落,豈能晚節不保,受那辱沒之苦?”


    “你我出生入死二十載,情同手足,如今我已走到絕路,我不殺你,你退下吧!”


    副將哽咽應諾,躬身退出。


    “轟隆!轟隆!”


    城外,雖非巨型投石車,但小型器械的連續轟擊依舊震撼人心,每一聲都預示著內城防禦的崩潰。


    城內守軍雖拚死抵抗,但心中都明白,


    這座城,終將被攻破。


    親衛營百戶田建華心急如焚,上前一步,懇切勸道:


    “大將軍,此地已不可守,請讓末將掩護您撤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伍修齊卻似未聞,雙眼赤紅,手已不自覺地摸向腰間長劍。


    那是一把柳葉劍,劍身寒光凜冽,是他多年征戰的見證。


    此劍伴他殺敵無數,也見證了他的輝煌與落寞。


    此刻,伍修齊緩緩抽出長劍,


    劍尖輕顫,仿佛也在訴說著過往的輝煌。


    城牆轟然倒塌,乾軍如潮水般湧入。


    伍修齊仰天長笑,笑聲中既有豪邁也有無奈:


    “哈哈哈……我伍修齊一生殺人如麻,今日若能死於此地,又有何憾?隻是未曾想,英雄末路竟在此!”


    言罷,伍修齊手腕一抖,劍光如電,瞬間劃過頸間,鮮血噴湧而出。


    他身形一僵,轟然倒地。


    衝進城的乾軍大將見狀,冷酷地下令:


    “放箭!”


    箭雨如織,瞬間覆蓋了那些仍在頑強抵抗的近衛。


    這些勇士,雖個個身手不凡,


    卻也是伍修齊的死忠,他們絕不會向敵人低頭。


    於是,在這片箭雨中,


    一聲聲悲壯的唿號響起,為這場戰役畫上了最後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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