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李老八惡向膽邊生。


    他猛地一腳將孫孝川踹翻在地,然後揮舞著拳頭狠狠地砸向孫孝川的臉龐。


    “狗奴才,狗奴才,誰才是狗奴才!”


    “老子和絹妹早就情投意合,是你這個橫刀奪愛的混蛋搶走了她!”


    “現在你的女人、你的錢、你的房子!都是老子的!”


    李老八越罵越激動。


    隨著怒火的升騰,李老八的拳頭也越發狠厲,攻速越來越快。


    一開始孫孝川還試圖掙紮反抗,但漸漸地他就不再動彈了。


    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孫孝川,李老八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他突然感到一陣恐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自己以前隻是個小廝而已,哪有膽子真去殺人?


    馮雪絹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朝他唾了一口,輕蔑地罵道:


    “你這沒卵子的慫貨,就這點膽量,當初也敢爬上老娘的床?”


    她從床上起身,緩緩走到孫孝川的身邊,蹲下身子,輕輕將食指探到他的鼻前。


    半晌之後,馮雪絹淡淡地開口:“還有氣,沒死。”


    聽到這話,李老八如釋重負地拍了拍胸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馮雪絹瞥見李老八的反應,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怎麽,你還想繼續給他當奴才?你以為他明天醒來,會忘了今晚的事?”


    李老八此刻心亂如麻。


    確實,他與孫孝川已然撕破了臉,不僅騎了他的女人,還對他重拳出擊。


    等明天孫孝川明天一醒,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盡管孫孝川如今落魄,但在姑蘇城肯定還有些關係,要對付他這樣的奴才,簡直是易如反掌。


    就比如說,孫孝川的那個義弟蔡噓坤,那家夥可是城防營的百戶。


    他若想置自己於死地,簡直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但是,現在他的火氣和膽量都已經下去,他也沒有膽子去殺人了。


    他無助地望向馮雪絹,眼中滿是求救的神色。


    馮雪絹看著他這副窩囊樣,忍不住怒罵道:


    “就這點膽量,真是個廢物!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你去廚房燒一鍋熱粥,然後潑到他臉上,接著去官府報官,就說他不慎栽進了粥桶,被活活燙死了。”


    李老八聞言,眼中頓時閃過一抹亮光。


    如今,想要掩埋屍體是不可能的。


    如果孫孝川無緣無故失蹤,他的好兄弟蔡噓坤勢必會追查到底。


    因此,隻能選擇報官。


    如果孫孝川是被打死的,那這就是一起謀殺案,官府定會懷疑自己。


    但若是被燙死,那便隻是一個巧合,意外。


    屆時隻需花點錢打通關係,便可輕鬆擺脫嫌疑。


    至於舉報孫孝川和蔡噓坤圖謀不軌、意圖複國之事。


    李老八是萬萬不敢的。


    畢竟這件事,他也算是參與其中,搞不好自己還會惹火燒身。


    說幹就幹,李老八迅速提起褲子,急匆匆地奔向柴房準備劈柴煮粥。


    第二日破曉時分,李老八與馮雪絹小心翼翼地偽造好了現場。


    就在李老八準備踏出宅門,前往官府報案之際,大門突然被猛然踹開,震得整個門扉嗡嗡作響。


    緊接著,一群東廠番子闖了進來。


    他們氣勢洶洶,顯然是來者不善。


    隊伍中間一人神態倨傲,顯然是這隊番子的首領。


    而在他身側,蔡噓坤一臉諂媚地陪笑著,仿佛是在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大人,這裏就是那個逆賊的藏身之處。當初就是在這,那逆賊企圖拉我入夥一同謀反。”


    “但我可是忠心耿耿的大乾子民,第一時間就舉報了他就是本來不是說好要放長線釣大魚的嗎?怎麽突然就動手了?”


    首領轉過頭,目光如冰刀般射向蔡噓坤:“怎麽?你在教我做事?”


    蔡噓坤被那銳利的目光嚇得一哆嗦,連忙擺手: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


    片刻之後,當官差們發現柴房中孫孝川的屍體以及灑落一地的白粥時,蔡噓坤驚愕地跳了起來:“怎麽死了!他怎麽就死了!”


    蔡噓坤原本的打算就是舉報孫孝川,好從他的家產中分一杯羹。


    因為孫孝川實在是太摳了。


    雖然二人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但是蔡噓坤幾次找他借錢,都被孫孝川拒絕了。


    這讓蔡噓坤很氣憤。


    無奈之下,他隻能選擇“大義滅親”。


    特別是昨天目睹了乾帝炮轟老天爺求雨的震撼場景後,他更是嚇得差點尿褲子。


    乾帝連老天爺都能指揮得動,我們要是和他做對,那真是光著屁股坐水晶。


    以卵擊石。


    反而,跟著乾帝混,當乾帝的狗,才會有出路。


    他本來想拿下孫孝川,狠狠地拷打孫孝川,挖出更多意圖謀反,重建大吳的複辟勢力的。


    沒想到,沒機會了!


    孫孝川已經死了。


    蔡噓坤的眼睛都紅了。


    他轉身對番子首領說:


    “大人,這兩個人一個是孫孝川的姘頭,一個是他的小廝,他們肯定與謀反案脫不了幹係,把他們帶迴去一審便知。”


    番子首領點了點頭,對手下吩咐道:


    “將他們抓起來,帶迴去好好審!”


    周圍的番子領命後蜂擁而上,很快就將李老八和馮雪絹製服。


    兩人被這群兇神惡煞的東廠番子嚇得魂飛魄散,連連跪地求饒: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我們是冤枉的!冤枉啊!”


    番子首領冷笑一聲:


    “哼!現在狡辯沒用,待會你們就會招了。”


    “我們東廠,沒有錯案!”


    一個時辰之後,在幽暗的牢房深處,李老八已被拷打得體無完膚。


    番子首領手捧著新鮮出爐的供詞,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李老八冷笑道:


    “你說你,我們問什麽,你點點頭不就好了,怎麽非要裝作一無所知呢?”


    “何必要吃這個苦頭呢?”


    李老八此時已經沒辦法迴答他的話,隻能從喉嚨裏吐出幾聲含糊不清的音節。


    這份精心炮製的供詞很快就傳到了魏忠賢的手中,而魏忠賢又馬不停蹄地將其呈到了陳澤的麵前。


    陳澤沉默地審閱著供詞,目光在那一串串名字上流連,卻遲遲未發一言。


    魏忠賢察言觀色,看出了皇帝的疑慮,於是試探地問道:


    “陛下,可是覺得這份供詞有何不妥之處?”


    陳澤抬起頭,目光深邃地看著他,緩緩開口:


    “這份名單,當真是反賊親口交代的?”


    魏忠賢一時語塞。


    因為這份名單上的人,其實就是東廠自己填上去的。


    這些人僅僅在暗地裏有些勾結,對朝廷陽奉陰違,但並無確鑿證據。


    若是在乾國境內,魏忠賢大可不必如此顧忌,直接就可以動手拿下這些人。


    不過吳地新附,這些人又都是主動投降的,他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所以,需要有個理由,對這些陽奉陰違的家夥下手。


    前吳宗室謀反,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借口。


    魏忠賢斟酌著言辭,小心翼翼地迴答道:


    “陛下,這些都是在我們的幫助和提醒下,那個反賊才想起來的。”


    陳澤聞言,不禁啞然。


    東廠慣用的手段。


    大記憶恢複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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