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江東道的官員們亦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朝廷的欽差大臣嚴世蕃抵達江東不到兩月,就將整個江東的局麵徹底壓製住了。


    嚴世蕃迅速將昔日被革職收押的縣丞田文鏡提拔起來,同時將江東轉運使鄢茂卿和金陵織造劉尚儒二人的職權統統褫奪。


    另外一個叫胡宗憲就更狠了,他雷厲風行,提著陛下禦賜的尚方寶劍,連斬兩名違抗調令的衛將,將江東三萬水師與兩萬城防軍,盡數收歸麾下。


    三天前,欽差頒下嚴令,限江東上下官員三日內將貪腐所得上繳國庫。


    上交者,可既往不咎;若不交或少交,一律嚴懲不貸。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重壓,部分膽小的官員選擇了妥協,他們害怕欽差的雷霆手段,於是老老實實地將過去貪汙的銀兩如數上交。


    為首的,就是金陵織造劉尚儒。


    劉家作為江東的織造世家,世代經營絲綢生意,這就是挖金山銀山的生意。


    他們當初收下那些贓銀,並非因為家中缺銀,而是出於官場的潛規則,不願得罪江東轉運使鄢茂卿。


    畢竟,在官場這個圈子裏,大家都收了,你若不收,難免會被視為異類,甚至遭到打壓。


    因此,當欽差大臣要求收迴贓銀時,劉尚儒選擇了積極配合。


    天大地大,家裏的生意最大,真要得罪了皇上,家裏的生意就沒法做了。


    當然,更多的是死硬分子。


    金陵副將馬國成和金陵府尹隆科多,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他們之中,有的因揮霍無度已將贓款揮霍一空,無錢可交。


    有的則抱著僥幸心理,認為江東道上千號官員,不交贓銀的多了去了,欽差又能奈他們何?


    他們自詡為地頭蛇,自以為在江東這片土地上根深蒂固、盤根錯節,無人能動搖他們的地位。


    金陵府衙,氣氛緊張。


    作為幕後大佬的嚴世蕃,自然不會剛開始就親自出麵,站在一線幹髒活累活。


    今日坐鎮的,正是田文鏡。


    田文鏡本就是個忠君愛國的清白好官,自從被嚴世蕃從牢獄中救出後,他就成為了此次追繳贓銀行動中最積極的馬前卒,也是最鋒利的一把刀。


    金陵府上下,所有涉及此事的官員此刻都已齊聚府衙。


    傳令官的聲音在院落中迴蕩:“傳金陵副將馬國成,原金陵府尹隆科多,上堂迴話。”


    隨著這聲吆喝,院內的一眾官員開始竊竊私語,目光紛紛投向即將上堂的馬國成和隆科多。


    離得近的官員更是化身拱火大師。


    拱火大師一號說道:


    “國成,小多子呀,咱們可是刀槍裏滾出來的,咱可別丟份啊!”


    拱火大師二號也開口道:“對,精神點!”


    旁邊的一眾官員也跟著附和:“是啊是啊!”


    隆科多心中雖然緊張,但表麵卻保持著鎮定,他一邊思考著如何應對堂上的審問,一邊提溜著小步向大堂走去。


    而金陵副將馬國成則是感覺熱血上頭,他摘下官帽捧在手中,用力甩了甩頭發,捋了捋官袍的下擺,發出一聲怒吼:


    “tom!”


    隨即,他就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大步流星地走向府衙大堂。


    過道上的官員們見狀,也是立即發起拱火三連,給馬國成加油打氣:


    “好……”


    “好樣的!”


    “真是好樣的!”


    “看他怎麽辦!”


    馬國成步伐矯健,走的很快,迅速超越了隆科多,率先踏入大堂。


    c語言大師馬國成,一進入大堂,便以祖安人打招唿的方式,問候堂上坐著的田文鏡:


    “田文鏡,xxxx!”


    “你踏馬一個監生出身,被革了職的七品官,憑什麽在這耀武揚威啊!”


    隆科多原本在心中已經打好了腹稿,規劃好了技能順序……我靠,怎麽有人直接跳大了?


    他跟在馬國成後麵,人都麻了:哥們,你是真刑啊!


    馬國成似乎還覺得罵得不夠過癮,他伸出手指,直指田文鏡,繼續咆哮道:


    “你不是要討債嗎?老子告訴你,要錢,沒有!”


    “要命嘛,老子這條命,跟著先帝已經死過好幾迴了!”


    說著,他猛地丟掉手中的官帽,一把扯開身上的官服,露出那滿身因戰鬥而留下的刀疤。


    他向前兩步,逼近田文鏡,滿臉的鄙視和豪橫。


    院子外的大小官員們看到這一幕,紛紛被馬國成的氣勢所感染,開始起哄:


    “好!說得好!”


    “馬大人說得好!”


    “就是,說的好!”


    然而,正當他們興奮地叫嚷時,身後突然響起一聲怒斥:


    “誰在叫好啊!”


    眾人迴頭一看,隻見欽差大人嚴世蕃正怒氣衝衝地走來。


    原本還在叫好的官員們瞬間噤若寒蟬,一個個都變得蔫了吧唧,紛紛給他讓出一條通道。


    嚴世蕃快步走上大堂,先是用犀利的眼神掃了一眼隆科多。


    後者被他的目光嚇得一哆嗦,急忙低下腦袋,。


    意思就是:這事跟我沒關係,我什麽也沒幹!


    隨後,嚴世蕃的目光落在袒胸露背的馬國成身上,怒斥道:


    “亮傷疤,擺功勞,好啊,你亮吧,把你的傷疤全亮出來!”


    麵對欽差大人的斥責,馬國成自然也不敢再造次。


    他默默地又將衣服給攏了起來,然後低下腦袋,再也不見剛才的囂張。


    嚴世蕃拿起了桌子上的賬本看了看,隨後他瞥了一眼瑟瑟發抖的馬國成,繼續說道:“亮啊!來啊,把他的官服扒了,讓他亮個夠!”


    “諾!”


    左右侍衛應聲而動,迅速上前,不顧馬國成的掙紮,將他剛剛攏好的官袍再次扒下。


    “押下去,候審!”


    嚴世蕃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冰冷的鐵錘,砸在眾人心頭。


    左右侍衛毫不留情,將光著膀子的馬國成押解了下去。


    隻留下院子裏一群麵麵相覷、噤若寒蟬的大小官員。


    這時,一個江東本地的官員鼓足勇氣,壯著膽子走上前來,試圖為馬國成求情:


    “大人,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傷他了?”


    嚴世蕃本就憤怒的情緒再難壓製。


    他猛地抄起桌上的硯台,狠狠地朝那說話的官員砸去,硯台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最終狠狠地砸在了……門框上。


    “傷你媽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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