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棄之地?那是什麽地方?”路青梧問道。


    杜斯諾道:“顧名思義,神棄之地,就是被神明遺棄的地方。在那個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混亂紛雜的,人一旦進入那裏,便很容易迷失沉淪,所以又名……‘墮落之地’。”


    墮落之地!


    當這個熟悉的詞匯再度從杜斯諾口中聽到,路青梧有種詭異莫名的驚悚之感遍布全身。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手臂上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秀眉輕蹙。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她穿著白色簡潔的長裙,頭發又變長了,披散在後腰上,有些礙事。


    她麵色微冷。


    難道在意識空間之中,她的形象不會隨著現實而變化?


    “墮落之地……到底是怎樣的地方?”路青梧沉聲問道。


    仔細迴想起來,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字眼,還是在“失智者”的簡介中。


    彼時,【失落之瞳】將失智者介紹為“墮落之地迷失的亡靈”,當時她並沒有在意。


    如果不是杜斯諾提醒過她,靈犀槍在這個地方或許能發揮意想不到的效果,她也不會留意到“墮落之地”的特殊。


    她揉了揉眉心:“還好你提醒過我靈犀槍的作用,不然我很有可能就栽了。”


    “……提醒你?”杜斯諾靜默了兩秒,黑暗中幽綠的眼睛古怪地看著她。


    “我什麽時候提醒過你了?”


    路青梧眉心一跳:“你沒提醒過我?”


    “就在我從鶴東黎的繭中掙脫出來之後,你有提醒過我:‘在這個地方,靈犀槍或許能發揮意想不到的效果’!”


    杜斯諾微頓,黑暗中幽綠的眼睛忽閃。緊接著,整個意識空間微微顫動,似乎帶著幾分莫名其妙的怒意。


    路青梧皺眉看著這一切,不明白他在幹什麽。


    好半天,他才平靜了下來,頓了頓,冷聲譏諷道:“準確點來說,從你進入那棟公寓開始,我就再也感受不到靈魂空間之外,你的存在了。”


    路青梧微愣,緊接著隻覺得遍體生寒。


    杜斯諾卻是接著說道:“在你消失的這段時間,你的整個靈魂空間都處於自我防護狀態,完全封閉死了,我根本無法感知到外界!”


    “封閉狀態……”路青梧皺眉,低喃道。


    杜斯諾看了她一眼,冷哼道:“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就是你的靈魂空間,你現在的模樣,也是你靈魂最本真的模樣,你的靈魂與靈魂世界……可比你想象的要敏銳的多。”


    路青梧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散發著淺淡的光芒,又忽閃忽閃,有幾分透明,看起來確然符合魂體的特征。


    但對於杜斯諾的話,她心中充滿了疑惑。


    她皺了皺眉,問道:“既然我的靈魂空間已經封鎖了,那為什麽在墮落之地,我看到的卻是你提醒我?難道……有人連我們之間的靈魂交易都能夠知道?”


    因為當時杜斯諾說的話是“看在契約的份上,我順便提醒你一句”,這句話一說出來,很顯然就是知道她與杜斯諾之間的一切!


    杜斯諾沉吟片刻,道:“按理來說,你的靈魂空間既然已經主動封鎖,便是神也難覺察到我的存在,除非……”


    說到這裏,杜斯諾便頓住了。


    路青梧眉心一跳:“除非什麽?”


    “……”迴答她的,是杜斯諾的沉默。


    “杜斯諾?”路青梧冷然道。


    黑暗中,杜斯諾幽綠的眼眸逐漸消失,整個靈魂空間瞬間變得空蕩蕩的。


    “我應該……是被‘它們’發現了。”黑暗中,傳來杜斯諾歎息聲,細聽起來,似乎還帶著幾分疲憊。


    路青梧問道:“‘它們’,是什麽?”


    “那不是你現在該關心的事。”


    杜斯諾沒有直接迴答她,隻是頓了頓,又說道,“你天生承載著不屬於你的東西,便很容易招致深淵中那些存在的覬覦,你以後行事之時……要多加小心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路青梧竟在杜斯諾的話語裏,聽到了幾分關心的意味。


    但歸根到底,他們之間,也隻是因為交易才會有所交集,路青梧也摸不準杜斯諾現在是怎樣的心思。


    “杜斯諾……你又是什麽?來自於哪裏?”


    靜默片刻,路青梧低聲問道。


    杜斯諾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道:“等時機到了的時候,你便會知道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路青梧微微頷首,對於杜斯諾的不迴答,也沒有太多的表示。


    她本就是抱著隨口一問的心態,根本沒指望他會答。


    這種情況屬於是,迴答了就是賺到,沒迴答……也無所謂。


    “那我問你另外一個問題。”話鋒一轉,她又說道。


    “你問。”杜斯諾沉聲道。


    “杜斯諾,我發現在每一個強大魔物的領域之中,被盯上的獵物身上,總會有一些特殊的印記,這些印記……究竟是什麽?”


    從血鐮遊蕩者時小指甲殼上的花紋印記,再到鶴東黎後腦勺上的蜘蛛印記,這一切似乎都有著特殊的含義。


    “那是徽記。”卻不曾想,杜斯諾還沒有迴答,黑暗之中便傳來了另一道聲音。


    歡快的、明媚的,帶著幾分詭異的陰冷:“姐姐身上也有徽記呀!”


    便在此時,一個臉頰上帶著血淚,穿著暗黑色西式蓬蓬裙的小女孩一蹦一跳地走了出來。


    她站在路青梧身邊,一手抓著路青梧的胳膊,指著她的手臂上的一個位置,笑意盈盈地道:


    “你看,就在這裏!是安兒的徽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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