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奇的,朝堂上的一係列大動作,並未在 民間造成任何反響。


    百姓的目光都被天津橋上車馬如龍的銀車所吸引。


    這已經成為坊市裏津津樂道的一幕,甚至有離得遠的百姓也趕來看熱鬧。


    天街上看熱鬧的百姓絡繹不絕,至於兩位朝廷大員被抄家一事,卻好像泥沙入海,並無一絲波瀾。


    梁朝二人也是散朝之後,才知道朝堂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麽說我的頂頭上司沒了?”一覺醒來,尚書沒了?這如何是好。


    “尚書沒了,還有侍郎,侍郎沒了,還有各司郎中郎中,總不缺上官的”王清晨說道。


    “確實如此”梁朝沉吟道,反正除了陛下誰也管不住他,有沒有上官其實無所雕謂。


    “不對,我不就是郎中嗎?”梁朝此時才反應過來。


    ……


    今天的六部情況十分詭異,工部的各個衙署原本對於水部司都是笑臉相迎,甚至有點趨炎附勢 。


    現在卻是敬而遠之,避之唯恐不及。


    至於其他衙署現在卻是萬分慶幸皇孫殿下沒有來他們衙署理政。


    這要是像工部一樣,將他們也一網打盡那就真的難受了。


    “今天怎麽感覺怪怪的!”梁朝問道。


    “哪裏怪了?”


    “說不上來,好像大家都在躲著我們”


    “可能是看我們賺了這麽多銀子嫉妒吧!”


    王清晨自然知道什麽原因卻是不能挑明。


    “今天入了多少銀子了?”梁朝說道。


    “天字前十號地塊基本已經交割清楚,現在至少入賬十幾萬兩了,


    這三天肯定迴賬率八成以上,至於剩下的兩成,恐怕隻有請您出馬了”


    “好說,孤現在就迴東宮,調衛隊,孤的銀子一分也別想欠,


    對了,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來,先將築渠所需物資采買了,


    如無問題,直接送到段柳(水部司員外郎,工地監督)手中,


    孤先去敲敲邊鼓,給他們上上壓力”說罷梁朝便迴了東宮。


    至於他說的上壓力,簡單說就是展示手腕,讓一些抱有僥幸心理的,都緊張一下。


    讓他們知道皇孫的賬欠不得,欠了就要付出代價。


    王清晨則仍舊按部就班地收銀,清點,入庫。


    至於那十萬兩物資,早就有水部司的掌固前往辦理,畢竟這可不是小數目。


    也幸虧他早在半月之前,就以工部的名義下了訂單。


    要不然南北兩市的商家現在才從各處調集物資根本來不及。


    好在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


    而此時東宮之中,梁乾坐在主位上閉目養神,也不知在思索什麽,或許是在等他的寶貝兒子。


    “父王,您今兒沒上早朝啊?”


    梁朝風風火火迴來的時候,卻見自家父王端坐堂中,不免感覺奇怪。


    不過也並未理會,畢竟他現在想的全是自己的銀子。


    畢竟其已經參與理政多年,一直都勤勤懇懇,難得見其缺席早朝。


    “朝兒,運河撲賣一事,為父希望你能放手,修渠所缺銀兩為父可以為你補齊”


    梁乾也確實在等他這個寶貝兒子。


    “啊?父王您說什麽?”


    梁朝端著茶杯的手一抖,心中的興奮之情徹底消散,他不是一個蠢人,自然知道其父話中意思。


    難道……


    他不敢多想,也不願多想。


    “你這次牽扯的事情太大,你把握不住,如此下去,不僅京師朝堂動蕩,


    整個大朔南方大州,兗州、徐州、荊州、蘇州、杭州等地方官場也難免動蕩”


    “這不僅是朝廷的損失,更是百姓的損失,如此下去,甚至危及國本”


    梁乾神色沉重說道,他希望能夠勸服自家兒子。


    雖然讓其任職水部司郎中是其皇爺的想法,但畢竟是自己兒子,想必……


    “運河南段,父王也伸手了吧?”


    這是梁朝最不願猜想的,卻又不得不猜想的。


    “本宮是讓你放手,不是讓你來質問本宮的”梁乾或許真的急了,連父子之稱都不願顧及了。


    “不知父王貪了多少?”


    梁朝說不清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或許是悲涼,或許是難以置信,又或許是別的什麽。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此之前的喜悅,已經蕩然無存了。


    梁朝重新冷靜下來,古井無波的臉重新恢複,他在想托詞,在想說服自己兒子的理由。


    運河南段,他拿了嗎?這是肯定的,至於拿了多少,他也不知道,官場就是這樣,有時候真的分不清楚。


    但是他知道東宮暗地裏的大半產業都在運河南段之上。


    至於東宮要這些產業做什麽?


    要做的就太多了。


    保持皇家威儀需要銀子,打賞護衛親信需要銀子,培養忠心部下需要銀子,維持政治同盟需要銀子,哪哪都離不開銀子。


    他錯了嗎?


    那誰又是正確?


    東宮中堂。


    父子兩人相對沉默,其實兩父子感情並不深,梁朝自小在師父家長大。


    然後在書院三年,朝堂上很多人都沒見過這位帝國長子長孫,也是鄉試之後,他才重新出現在大眾視野之中。


    這就導致梁朝現在的質問顯得更加戚烈。


    “太子殿下,皇爺請皇孫殿下大明宮一敘”東宮管事出聲打破了父子間的沉默。


    “兒臣告退”


    梁乾一言未發,梁朝再沒了往日的活潑,也收起了散漫的性子,起身沉穩行禮告退。


    諾大的東宮,他現在覺得森冷無比。


    “皇爺爺可說了何事找我?”被景佑帝的內侍指引著,梁朝適時問出了這話,此時的他沉穩的一批。


    “奴才不知,不過剛剛陛下召見了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馮化吉小聲說道。


    他雖不敢妄言,但是一些小道消息還是能夠提供的,畢竟這位未來的陛下,交好總是沒錯的。


    梁朝現在的心情很是複雜。


    他大致能夠猜出陛下找他何事,但是有了剛才一番交流,他不想接這個差事。


    如果接下自然是左右為難,如果不接,皇爺又該作何猜想?


    梁朝有點後悔選擇水部司了,早知道像小五一樣兒,找個閑散衙門豈不快哉。


    現在費心費力,淨做一些吃力不太好的事情。


    即便賺了那麽多銀子也不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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