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總是時運不濟。


    不管是蹭飯的小事,還是我停滯不前的事業。


    每次快要成功的時候,總會有新的打擊降臨在我身上。


    不管我如何自認為優秀,現實都不會對我有一份包容憐惜。


    丟在沙發上的手機,沒完沒了的叫喚。


    我不想接也不想搭理。


    又有誰能給我打電話?


    不過都是看到消息之後,試圖投以問候關懷的人。


    我不需要他們的憐憫,我隻想要切切實實的支持。


    好運來的手機鈴聲被摁斷。


    沈澤一臉焦躁地拿著手機,黑發淩亂,似乎是在熟睡中被我的鬧鈴吵醒。


    “有人給你打電話。”


    我沒搭理他。


    電話鈴聲被按斷。


    沈澤走到我跟前,將手機丟進我懷裏,揚起下巴道:“別擾民。”


    我諷刺道:“大少爺,現在都下午三點了你還睡,不用自己賺錢的人就是爽,可以舒舒服服睡到日上三竿。”


    我說完以後,渴望從沈澤表情中看到一絲惱羞成怒,又或是被我諷刺到憤怒的姿態。


    這種想要招惹別人的衝動。


    源自於我沒辦法和資產階級作鬥爭,隻能想辦法壓迫更為勢弱的沈澤。


    沈澤沒走也沒生氣,他雙手插兜,表情看上去冷淡疏離:


    “不就是沒拿到一等獎,至於嗎?”


    我惱火道:“你說的輕鬆!我為這個宣傳片付出了多少努力,你難道不知道嗎?”


    沈澤沒有動火,他語氣甚至可以說的上是淡然:


    “人生哪有一帆風順?”


    他說的沒錯,可我接受不了。


    我冷笑著坐在沙發上,故意將腿翹在幹淨的桌麵上:


    “你的人生一帆風順,家裏搞房地產的大少爺,名校學子,你長這麽大,一點委屈都沒受過吧,怎麽可能知道我心裏的苦。”


    “去年我拿了最高的績點,但是獎學金裏沒有我。”


    沈澤道:“有個貧困生說她家裏窮吃不起飯,非常需要這筆錢,和輔導員溝通以後,增添了其他加分項,直接頂替掉了我的名次。”


    我以前聽過有錢人搶占貧困生助學金。


    還是第一次聽見有窮人仗著窮,搶別人的獎學金。


    我猜應該是其他人覺得沈澤家境富裕,不缺這筆錢。


    才會慷他人之慨,莫名其妙讓沈澤吃了個悶聲虧。


    沈澤並不缺這筆錢。


    萬把塊加起來,還不如這位少爺吃一頓飯來的貴。


    但他受的窩囊氣,和現在的我如出一轍。


    同樣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他人奪走。


    我莫名跟他生出種同病相憐的錯覺。


    我不願承認我被他安慰。


    這樣豈不是顯得我品性相當低劣,需要從同樣傷口的人身上找到安慰,才能保持住冷靜的姿態。


    我冷聲道:“那又怎麽樣,你是在跟我玩比慘大賽嗎?”


    沈澤道:“沒人要跟你比慘,失敗不算什麽,你不去爭取一下,怎麽就知道沒有機會了呢?”


    “親,我才三等獎,我連進總部的名頭都沒有,我能有什麽機會?”


    我頹廢地摸出一根煙,不顧沈澤還在房間裏,直接當著他的麵開始猛吸。


    沈澤站在我對麵,臉色冷淡,身上透著股說不出來的酷勁:


    “你努力了這麽久,因為一次失利,就打算放棄了?”


    “你也知道我努力了這麽久,我存款全部都投裏麵了,現在就拿個三等獎,我連本都迴不了,還談什麽努力。”


    我承認我這個人性格浮躁。


    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我已經盡可能提升自己,努力做到完美。


    天母不作美。


    我再怎麽努力,換來的也隻是一張廢紙。


    沈澤道:“要是再給你一個機會呢?”


    “少在這做夢了大少爺。”我諷刺道,“我已經過了做夢的年紀了,現實點吧,成年人的試錯成本是有限的,我現在連飯都吃不起,還談什麽往上爬。”


    “我能幫你進去。”沈澤沉聲道,“融華地產有一個培訓名額,但是你隻能進ic總部培訓,其他福利與你無關。”


    我一愣,直接將手中沒抽完的煙丟進垃圾桶裏:


    “真的假的,你要是騙我的話,我就把你的喉結罩全都偷了!”


    沈澤臉色唰的一下變冷:“流氓。”


    我跟在他身後,抓住了他骨感的手腕:


    “開個玩笑,大少爺,你真能幫我進去?”


    沈澤已經習慣了我的流氓做派。


    至少這一次,他沒有像以往一樣拚命想要掙脫。


    他頓了一下,抿唇道:“嗯。”


    偌大的欣喜直接包圍了我。


    我萬萬沒想到,我還有進ic總部的一天。


    沈澤脾氣是差了點,但扛不住人家有個搞房地產的媽。


    上流階級稍微運作一下,就能拿到底層求而不得的名額。


    怪不得我之前的同事,都想贅個魔都本地獨生子迴家。


    吃軟飯能搞到手的東西。


    誰還願意辛辛苦苦當冤大頭?


    我輕咳了一聲,厚顏無恥道:“大少爺,你能再借我兩萬塊嗎?我這個月手頭有點緊。”


    沈澤沒說什麽,在手機上劃拉了一下。


    我點開一看,支付寶到賬七萬元。


    “怎麽不是八萬八?發發發寓意多好。”


    “打狗的肉包子,不需要那麽多。”


    沈澤麵上帶著一點很淡的不耐煩。


    總結下來,就是四個大字:莫招惹我。


    他這樣挺帥挺酷。


    放平時,我高低摸兩把腹肌再放他走。


    今天看在他又給我送錢,又幫我搞名額的份上,我熱情地拉開廚房門,目送他離開。


    我迴味了一下他剛剛的舉動,覺得他一定是被我迷住了,才會做出這種事。


    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


    他這點錢肯定是打算直接贈予我,當做是投資資金了。


    多了七萬塊,又拿了名額,我現在神清氣爽,對全世界都能擺出好臉色。


    我翻開手機,訂好了機票和酒店,屏幕上彈出了黎予舟的訊息。


    【白姐,有時間見個麵嗎?我們詳談。】


    黎予舟訂的是一家東北燒烤店。


    我腳尖剛走進店門,先聞到裏麵濃鬱的烤串香。


    黎予舟坐在最醒目的位置上,眼前擺滿了加熱的烤串。


    桌子底下是兩打啤酒,看樣子是打算跟我喝個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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