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同知夫婦還在猶豫要不要跪求,錢氏已經跪下了。


    昨天一晚上,簡家人仰馬翻。一家三口一夜未眠,被折騰得死去活來。


    早上三口頂著大黑眼圈,一致決定破釜沉舟來逼簡月交出解藥。


    簡大成父子是男人,做不來跪求死纏爛打的行徑,這個苦角就由錢氏來扮演。


    錢氏都不用化妝,本色出演。她披散著頭發,臉色憔悴不堪,跪在地上就磕頭,扯著嘶啞的嗓子就喊:“招娣,招娣啊!求求你救救你爹娘和你哥吧!你跟著神醫學醫,學的不就是救死扶傷嗎?如今你卻對自己的親人見死不救,會遭天譴的,招娣啊!娘求求你了!”


    簡月冷笑:以為用苦肉計用輿論壓力就能達到目的嗎?大白天做夢!


    簡月讓元十去縣衙報案。


    然後讓安伯的老妻毛氏帶著幾個婆子去門口對付錢氏。


    毛氏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帶著人走出大門,看見錢氏就是“嗷”一嗓子:“哎呦!走過路過的快來看啊!天底下最惡毒的爹娘就是這兩位,昨天把女兒騙迴家,竟然狠心要偷偷把女兒賣掉,賣身契還是身為大哥的這位親手寫的。哎呦呦!這是一家子什麽人呐?就是想巴結府主千金,也不能把自家女兒賣出去啊!”


    嘶!


    聞聲而來的吃瓜群眾都驚了。


    十裏香酒坊開業那天,左鄰右舍都認識了神醫弟子的父母兄妹。他們賣自家女兒,賣的不就是神醫弟子嗎?


    這家人膽子真大啊!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對徒弟的人身決定權有時能勝過親生父母。所以,簡家人是怎麽敢越過神醫擅作主張的?


    吃瓜群眾越來越多,看著簡家人的目光非常同情和敬佩。


    敢跟神醫硬剛,厲害!


    “我們沒有,你胡說!天呐!親閨女縱容神醫府惡奴造謠毀謗親生父母,街坊鄰居快來評評理吧!”錢氏歇斯底裏大喊。可惜,整個人被癢癢藥折騰得去了半條命,任憑她用盡力氣,聲音也不大。


    毛氏稍微停頓一下, 就是讓吃瓜群眾消化這個消息。感覺差不多了,又道:“簡姑娘是個有福氣的人。幸虧身上帶著神醫師父給她防身的癢癢藥。簡大成夫婦和簡懷安把簡姑娘騙到一個偏僻的宅子,想跟府主千金燕小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簡姑娘趁他們不備,給他們撒了癢癢藥才逃出來。”


    毛氏說著一揮手,身後的婆子一擁而上架住錢氏,把她身子扭轉著麵對吃瓜群眾。


    簡大成父子想上前阻攔,被另外兩個婆子攔住。


    “放開老娘,你們這些該死的賤奴。我是府主千金的養母,你們敢對我不敬,就是對府主千金不敬,你們不得好死!”錢氏拚命掙紮,破口大罵。


    毛氏一把撕開錢氏的衣領:“大家都看看,這就是她中癢癢藥的證據,把自己身上幾乎撓掉了一層皮。不止他們一家三口,還有府主千金燕小姐和她的丫鬟畫眉,都中了癢癢藥,都是這一種症狀。沒有茅神醫的解藥,癢癢藥的藥效會一直持續到七天七夜。看看,看看,他們又忍不住了。”


    隨著毛氏的提醒,無數視線落在簡家人身上。隻見他們緊咬著牙關,忍癢忍得非常辛苦。簡懷安撐不住開始抓撓。簡大成和錢氏也撐不住了。


    “真是不要臉啊!這家人為人沒底線,以後見了可得避著走。”


    “所謂虎毒不食子,他們怎麽就逮著簡姑娘一個人欺負呢?”


    “你沒聽說嗎?簡姑娘好像不是他們的親女,有可能是撿來的,也有可能……”


    吃瓜群眾不敢議論府主千金,但批判府主千金的養父母家的膽量還是有的。


    簡家三口沒想到是這樣的局麵。他們在家預想的可不是這樣。三個人都有些慌。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衙差來了。


    衙差二話不說就用鎖鏈把三人鎖上了。


    簡家三口都懵了。


    衙差從哪裏冒出來的?


    不是!我們就求個醫,你們綁我們幹啥?


    一直在門口站著的範大急忙出來,對為首的衙差拱手見禮,並借著袖子的遮掩給他塞了一個荷包:“麻煩官差大人跑一趟,大人辛苦了!”


    為首的衙差暗暗捏了捏荷包,分量不輕,至少五兩銀子。心裏滿意,態度就和善多了。


    範大快速說明原因。最後抓重點:“簡家三口瞞著茅神醫,想把他老人家的徒弟偷偷賣掉,沒賣成還想倒打一耙,這等可惡之徒,希望官老爺嚴辦。”


    “大人,大人,冤枉呐!他胡說八道,他誣陷。我們沒賣簡招娣!不能抓我們呐!”


    簡家三口嚇得大喊冤枉。


    一個衙差不耐煩,怒斥:“再鬼叫就往你們嘴裏塞牛糞。”


    這句話成功讓三人閉嘴。


    衙差押著簡家人走了。有很多人跟著過去看熱鬧。


    範大對著不肯離開的吃瓜群眾拱手:“多謝大家仗義執言,沒什麽事了,請大家散了吧!”


    人群不肯散去。因為這裏還等著一個求醫的呢!好事者都想知道,茅神醫會不會救治孟同知的兒子。


    看熱鬧的不肯走,也不能強趕。範大轉身進去,關了側門。


    看完全程的孟同知夫婦麵麵相覷。


    所以,他們到底是跪還是不跪?


    跪吧!不跪連門都進不去。


    夫婦倆屈膝跪下,孟同知大聲喊:“燕陵府同知孟雲昌攜內人跪請茅神醫醫治犬子。”


    孟同知一連喊了三聲,和妻子垂頭跪著。


    太陽升上來之後,跟隨的小廝給孟沅打著傘,免得日光照曬他的臉。


    來來往往的行人都駐足觀看,看了半天覺得沒啥意思,便走了。


    孟同知夫婦倆跪得雙腿都麻木了,月宅的大門也沒打開。


    夫婦倆發了狠,茅神醫不讓他們進門,他們就一直跪著。


    九月下旬的陽光還是很熱烈的,照得夫婦倆頭昏眼花,口幹舌燥。


    為了表示誠意,他們隻帶了伺候兒子的小廝。所以這時候即使又曬又渴,也隻能咬牙忍著。


    包氏膝蓋疼得受不住,臉色煞白,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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