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在找我,還是我在找你?”


    來人在十米外停住腳步,拉下黑風衣的尖帽,露出第三隻眼睛。


    張哲翰自然認得他,他長得和豬八戒在斯卡吉特山穀殺的仿生人一模一樣。


    “似乎是你在找我。”張哲翰歎了口氣。


    阿克斯問:“你為什麽不跑?”


    張哲翰淡淡一笑道:“我為什麽要跑?你又不是來殺我的。”


    阿克斯三隻眼閃了閃:“你那麽肯定?”


    張哲翰冷笑道:“因為你根本就殺不了我,如果你能殺我,絕不會在這裏嗶嗶。再說,誰殺誰還不一定。”


    阿克斯默然半晌,問道:“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來?”


    張哲翰懶懶道:“你想說自然會說。我倒是想問你,為什麽還敢來。”


    阿克斯語氣有些自負:“因為我知道,主上的仿生人此刻並不在你身上。”


    難怪昨天晚上他沒去太極宮,夠狡猾的,“那你怎麽不動手。”


    阿克斯又道:“我還知道,你身上還有一個仿生人,你殺不了我,我同樣殺不了你。”


    張哲翰打了個哈欠:“你如果再說廢話,我要迴去睡覺了。”


    阿克斯忙道:“我是來談判的。”


    張哲翰翻開雜誌,眼光落在夢露的裸體上:“談吧。”


    阿克斯道:“約翰尼,你可以拿東西換。”


    張哲翰心不在焉道:“你想要什麽?”


    阿克斯道:“約櫃。”


    張哲翰又打了個哈欠:“約櫃早就不在我手上了,換一個吧。”


    阿克斯一愣:“在誰手上?”


    張哲翰嘴角翹了翹:“你怎麽和你的主上一樣蠢。”


    阿克斯沉聲道:“那我就隻能殺人了。”


    張哲翰不以為然:“你要殺早就殺了,你覺得這話有意思嗎?”


    阿克斯試探道:“約櫃不行,雍鼎肯定也不行。”


    張哲翰站起身:“又在說廢話。”


    阿克斯無奈道:“那你說吧,你能拿什麽換。”


    張哲翰合上雜誌:“我靠,是你要談判的好吧,怎麽問起我來了。”


    阿克斯臉一沉:“那是沒得談了?”


    張哲翰想了想道:“這樣吧,一口價,人換人,白案。”


    阿克斯有些意外,“這……”


    張哲翰道:“要請示?我給你時間,想好了告訴剛才那個女人就行。”


    阿克斯問:“剛才那個女人是誰?”


    張哲翰撇嘴道:“別裝了,如果不是約翰告訴你她是我的血仆,你能找到這裏?”


    阿克斯冷聲道:“你就不擔心她會死?”


    張哲翰覺得很無趣:“她早就是棄子,再說她也死不了,我和約翰都心知肚明,我們之間需要一座橋。”


    很多事就像沙子,你抓得越緊,它就越從指縫裏溜走,你攤開手掌,它反而溜不掉。


    詹妮佛那麽笨,cia情報頭子怎麽可能那麽久沒發現,本來大家看破不說破也就罷了,既然剛才阿克斯闖來捅破了最後一層紙,那就幹脆放在桌麵上,詹妮佛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在阿克斯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張哲翰已經給舒琪下達了命令,動用全部諜報力量,全力尋找黑獄和三眼人基地。


    現在能找到的唯一知道約翰尼下落的隻有約翰,張哲翰也曾想過是不是要去找他,但阿克斯的出現,約翰明擺著在說,我能讓衛道士來找你,也就算到了你會來找我。人家預判了你的預判,先著已失,去也未必能找到。


    -


    畫室裏,莫妮卡一隻手斜拈著畫筆,另一隻手支著下巴,正對著畫布發呆,手上和圍裙上沾滿了五顏六色的顏料。


    費奧娜站在身後看著畫布,嘖嘖稱奇:“像,太像了!”


    薩沙·彼伏波洛娃在一旁道:“你還是比我強,難怪教授選你。”


    莫妮卡卻一臉落寞:“教授要的是波洛克風格,我畫不出來,唉。”


    薩沙·彼伏波洛娃嘻的一笑道:“波洛克?那不就是瞎畫嘛。”


    “噓~~,”莫妮卡手指放在紅唇上,藍眼睛滴溜四望,“別瞎說,抽象派創作需要天分,教授是天才畫家,我們充其量是畫匠。”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張哲翰從樓梯上走下來,彼伏波洛娃做了個鬼臉,溜出畫室,費奧娜迎上來道:“教授,中午吃什麽?”


    張哲翰奇道:“那不是莫妮卡的工作嗎?”


    莫妮卡連忙起身:“我這就去做。”


    張哲翰抬手止住,走到畫案前:“你的作業做得怎麽樣了?”說著轉頭看畫布,“嗯,還不錯。”


    冒牌大畫家對油畫的鑒賞力甚至還不如費奧娜,也就是看她畫得很像,裝腔作勢誇一句而已。


    雖然受到表揚,莫妮卡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可是沒達到您的要求。”


    張哲翰沒理睬她的失落,問道:“你能不能聯係幾個你的同學?”


    莫妮卡不明所以:“您的意思是……”


    張哲翰道:“我需要一個團隊協助我創作,隻要科班出身的畫家就行,水平高低,什麽風格都無所謂。”


    莫妮卡幾乎沒怎麽想就答道:“不用聯係。”


    “嗯?”


    莫妮卡解釋道:“桑切斯總裁挑選警衛班女兵的條件之一,就是藝術院校繪畫專業畢業,比如薩沙·彼伏波洛娃上尉就畢業於聖索菲亞最著名的列賓美術學院。”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沒想到當初拒絕桑切斯那句“你的兵粗手粗腳”整出12個女畫家來,張哲翰轉頭叫道:“彼伏波洛娃上尉!”


    薩沙·彼伏波洛娃跑進來,立正道:“到!”


    張哲翰問道:“你是聽我的命令還是桑切斯的?”


    女上尉長腿一碰,不假思索道:“當然是您的,桑切斯總裁說,警衛班是教授的私人衛隊。”


    張哲翰擺出老板的架子道:“從今天開始,莫妮卡和警衛班全部加入我的創作團隊,協助我進行創作。所有人薪資翻倍。”


    彼伏波洛娃一愣,“教授您說什麽?”


    張哲翰反問道:“還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不,教授,我太激動了。”彼伏波洛娃目光炯炯,隨即擔憂道,“可是,警衛工作怎麽辦?”


    莫妮卡也是同樣的表情,“對啊,您吃飯怎麽辦?”


    “這些都不用你們操心,我會讓桑切斯再派人來。”


    “啊——,”兩個女人尖叫著抱在一起,“太好了太好了!”


    張哲翰問:“費奧娜,最近的川菜館在哪兒?”


    費奧娜想了想:“獨立大街就有一家,陳麻婆,距離兩公裏。”


    張哲翰道:“你馬上訂個大包廂,咱們工作室全體人員去聚餐,中午吃火鍋。”


    “是,教授。”費奧娜答應一聲,轉身出門。


    張哲翰對彼伏波洛娃道:“你們去把衣服換了,別搞得波吉亞教授像個黑社會老大似的。”


    “是!”


    莫妮卡舉手道:“教授,我有一個問題。”


    “說。”


    莫妮卡環視四周:“這畫室是不是太小了。”


    張哲翰早有準備:“你們分成兩組,你帶6人跟我去劍橋大學工作室,彼伏波洛娃帶5人留在這裏,”


    “劍橋?!”兩個女人一臉驚訝。


    “你們不看新聞嗎?我還是劍橋大學教授,劍橋波吉亞工作室是溫莎女王專門為我修建的。”


    莫妮卡忙道:“不,不,我隻是沒想到,我還能進劍橋大學工作。”


    張哲翰趁熱打鐵道:“你們倆以後就擔任我的助教,彼伏波洛娃負責哥倫比亞大學,莫妮卡負責劍橋大學,手續讓費奧娜去辦。”


    “是!”“是!”


    “以後你們就是‘波吉亞畫派’的藝術家了,要改掉軍人習氣,顯出你們的本色來。”


    “是,教授。”


    陳麻婆川菜館在獨立大街51號,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築,門樓頂上一塊黑漆牌匾,上麵三個金燦燦的隸書大字“陳麻婆”。


    一行人浩浩蕩蕩魚貫而入,張哲翰邊走邊對莫妮卡說道:“這陳麻婆是一百多年前清朝時的成都人,最初開了個豆腐店,因為她臉上有麻子……”


    張哲翰說著說著突然停住了,呆在原地,半張著嘴。


    靠窗的一張木桌坐著一位老者,鶴發童顏,慈眉善目,斜襟青色長衫,曲領右衽,褒袖方履。


    桌上隻有一盤麻婆豆腐,一碗米飯,老者吃得津津有味。


    莫妮卡問道:“教授,您怎麽了?”


    張哲翰迴過神來:“哦,沒事,你們先進去。”向窗邊走去。


    老者和副本裏在上帝之城下棋的那個角色太像了,恍惚之間,張哲翰又分不清虛擬和現實。


    奇怪的是,在萊克星頓這樣一個現代都市,他依然穿著古代服裝,而四周的人卻渾然不覺,沒有任何驚訝。


    張哲翰躬身施禮,用四川話說道:“大爺,晚輩這廂有禮了!”


    老者抬起頭,一口地道的成都話:“小夥子,是你啊,來,坐。”


    張哲翰在對麵坐下,服務員端來一杯苦蕎茶,張哲翰拉住他,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服務員點點頭。


    老者沒說話,紅漆筷子夾一塊豆腐,扒一口飯,很享受的樣子。


    服務員很快端來一盤迴鍋肉放在桌上,張哲翰道:“大爺,您還需要什麽?我買單。”


    老者笑逐顏開道:“嗬嗬,夠了,夠了,你娃兒不錯。”


    說罷伸出筷子夾起一塊迴鍋肉塞進嘴裏,滋滋咀嚼:“嗯~~,巴適。”


    “吃正宗的川菜應該去成都啊,怎麽跑萊克星頓來了?”


    “我沒錢啊,隻好來蹭你的飯。”


    張哲翰一怔,來陳麻婆是十分鍾之前決定的,以前連有沒有這家店都不知道,他怎麽可能知道我會來?


    高人麵前,他沒傻到問這樣low的問題,取出一枚印子金恭敬地放在老者跟前的桌麵上:“這是晚輩孝敬您的,不成敬意。”


    老者推卻道:“那怎麽好意思,無功不受祿啊。”


    張哲翰忙給梯子:“您在副本裏幫了我那麽大的忙,這是應該的。”


    老者似乎就等著這句話,手速極快收起印子金:“好嘛,後生懂事。”


    張哲翰靜靜地看著,直到老者把兩盤菜一碗飯吃個精光,終於忍不住問道:“大爺,您究竟是誰?”


    老者拿起餐巾紙揩嘴,“看過《西遊記》嗎?”


    張哲翰不知道他為什麽問,點點頭:“看過。”


    “唐僧西行,行十萬八千裏,曆九九八十一難。”張哲翰正要接茬,老者繼續說道,“那是我瞎編的。”


    張哲翰懵然道:“您是……吳承恩?”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張哲翰想說孟子,沒想到老者又道:“那也是我瞎編的。”


    張哲翰徹底懵圈:“您是……孟子?”


    “下次沒錢再找你蹭飯。”


    張哲翰聽到這句話時,對麵已空無一人,隻剩下兩個空盤子和一個空碗,碗裏一粒飯都沒剩下。


    “教授,您剛才怎麽對著空位子說話?”包廂裏,莫妮卡好奇地問道。


    張哲翰一呆:“你們沒看見那位老者嗎?”


    彼伏波洛娃道:“什麽老者?您對麵沒人啊。”


    -


    張哲翰給桑切斯發訊息說,12個女兵全部入選,桑切斯大喜,關切地問是不是在煉那本養陽術秘籍,一個班夠不夠。


    讓張哲翰沒想到的是,桑切斯新派來的警衛班還是清一色的女兵,隻是這迴都是人高馬大的女戰士,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個個身手不凡。原來他問的不是原來那個班夠不夠,而是再增加一個班夠不夠。


    張哲翰在畫室給13名女畫家上了一節課,親自傳授“波吉亞畫派”的前衛畫法和思想精髓,一張張俏臉如向日葵仰望太陽,如饑似渴地承載偉大天才的雨露滋潤。一番奇談怪論和奇技淫巧洗腦之後,張哲翰下達了30天之內創作30件作品的任務,將警衛班同樣一分為二,專門讓桑切斯派了一艘軍用浮艇把莫妮卡為首的一半勞動力送去劍橋大學。


    下午四點,舒琪發來三個坐標,兩個是沈騰找到的,一個是馬丁內斯提供的。


    三座黑獄沒有一座在萊克星頓,最近的一座在坎布雷特,稍遠的一座在巴比倫,最後一座……


    嗯?怎麽在益州旁邊?


    張哲翰放大地圖,那個坐標在無極城北麵幾十公裏的一個無名區域。


    那不是通古遺跡的稀土礦區嗎?張哲翰一驚。


    有黑獄就一定有軍隊,難道是共祭會發現了稀土礦,派兵搶占了?


    張哲翰大急,用無極門係統連通李晨。


    “表姐夫,有何指示?”


    “稀土礦區是不是有共祭會的軍隊駐紮?”


    “有,不過不是黑水公司的特戰營,而是萊克星頓的政府軍,國民警衛隊。”


    “國民警衛隊?”


    “嗯,國民警衛隊特種訓練基地。,”


    “他們這麽快就發現稀土礦?”


    “不是的,不是他們派兵,人家的軍營本來就在那裏,是咱們新增的土地剛好把它圈進去了。”


    “我馬上過去,你在無極城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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