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柳依依?”


    寧妮盯著紅衣女人問道,她也被眼前的美麗驚住了,清麗脫俗,冰肌雪膚在紅衣的襯托下益發白皙,那種美是凡間所沒有的,難怪張哲翰會被迷倒。


    “不,她不是柳依依。”張哲翰護住寧妮,用調侃的語氣對美麗的女人說道,“早就讓你別變成我女人的樣子,難道是因為你本人太老?還是為了討我喜歡?”


    他極力掩飾心裏的慌亂,嘴裏說著,腦子裏卻在飛速思考怎麽逃走。李維斯是中天境以上,戰力在共祭會排在前三,最重要的是智力超群,張哲翰在她麵前毫無戰意。


    迷霧之中,李維斯一貫淡定的眼神裏居然有了不易察覺的變化,盯著寧妮冷冷道:“她也是你的女人?”


    登載艙的倒計時已經結束,隨時可以拉著寧妮逃走,張哲翰心裏大定,但口氣依舊玩世不恭:“管得著嗎你,呃,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李維斯渾身顫動了一下,怒道:“還那麽不知道天高地厚,我殺不了你還殺不了她?”


    張哲翰不明白一貫冷靜的李維斯為什麽會被這麽簡單的激將法激怒,這麽近的距離,以她的速度還真能在他們進登載艙之前抓住寧妮。


    寧妮卻一點都不害怕,說了一句很讓人意外的話:“我覺得你本人一定也很漂亮。”


    寧妮同樣是頂級美女,她的美和柳依依的美是不同的風格,被美女誇讚的美女臉上不動聲色,但心裏毫無疑問是舒爽的,李維斯居然問道:“你怎麽知道?”


    “直覺,女人看女人的直覺。”寧妮話鋒一轉,“我現在是他的大太太,如果你真的喜歡翰子,我不會吃醋。”


    原來在這兒等著,張哲翰不禁讚歎寧妮的智慧,她顯然敏感地捕捉到了李維斯的變化,接著他的胡謅嚐試著誅心。他確實是胡謅,不過是為了爭取時間逃走,根本就不相信冷酷的李維斯會喜歡上他。但就在這時,李維斯白皙的臉居然有了紅暈,眼裏的冷漠不見了,語氣居然有些羞澀:“你,你瞎說什麽。”


    張哲翰震驚了,難道這娘們真的看上我了?不可能不可能,張哲翰搖搖頭,寧妮繼續說道:“我們家翰子人見人愛,喜歡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不缺你一個。不過你若是殺了我,他肯定會不高興,你就再沒機會了。”


    話音未落,紅影一閃,李維斯從石門掠向寧妮,張哲翰一哆嗦,進登載艙完全來不及,隻好硬著頭皮出掌。


    但他的掌卻打了個空,李維斯不見了,在掠向寧妮的一瞬間消失了。迷魂氹內無法使用登載艙,也不能使用逐日功之類的技能,她這一掠其實隻是出石門遁走。


    寧妮咯咯笑道:“翰子,她真的喜歡你哦。”


    張哲翰迴過神來,還是搖頭:“怎麽可能,她都殺我n次了。”


    “女人最了解女人,她如果真要殺你,你一點生機都沒有。”寧妮的語氣還真有大老婆的大氣,“動動腦子,以她的智商和戰力,大師兄都未必是她的對手,殺了你n次,可你為什麽沒死呢?”


    張哲翰想了想,還真是那麽迴事,李維斯每一次對他出手都沒下過死手,不過他還是不敢相信,也懶得再想,攬住寧妮的纖腰道:“走吧。”


    寧妮邊走邊自言自語道:“依依確實很漂亮啊,比我還……”


    張哲翰緊了緊她腰上的手,吻了她一下:“妮子,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最漂亮的。”


    寧妮仰起頭,秀發蹭了蹭他的臉,笑了。


    張哲翰嘴上哄著,心裏卻在琢磨李維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她明明知道江擇天是她的克星,怎麽還敢來迷魂氹?


    兩人剛走進石門,一道黑影從身邊掠過,寧妮嚇得一激靈,沒看清是什麽東西,張哲翰卻看清楚了,居然是張蠔。


    還沒等二人反應過來,又一道黑影追出迷霧,張哲翰叫道:“大師兄?”


    黑影停了下來,“你們怎麽來了?”


    寧妮嬌聲道:“大師兄,我們迴家不行啊。”


    確實是迴家,張哲翰在心裏道,雖然寧妮不知道師父就是親生父親,她說的“迴家”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迴家,她並不知道,現在實質上就是新婚的小兩口迴家拜會老丈人。


    祁清揚笑著拖長聲音道:“行~,呃,你們剛才有沒有遇到什麽人?”


    寧妮答道:“有啊,一個女人,很漂亮。”


    祁清揚神經驟緊,四下張望,張哲翰解釋道:“是李維斯,已經溜了。”他現在才明白李維斯為什麽遁走,以她中天境以上的感知能力,必定是聽到了祁清揚追擊張蠔的聲音。


    “哦,”祁清揚鬆了口氣,張哲翰問道:“大師兄,你不是在狼界嗎?”


    “我也是剛迴來,桃花源有大事。”


    “什麽大事?”


    “是師父。”祁清揚說著轉身往迴走,“邊走邊說吧。”


    寧妮跟上去緊張地問道:“師父怎麽了?”


    江擇天是幻界半神中戰鬥力最強的,也是唯一敢殺人的半神,張哲翰實在是想不出來他會有什麽麻煩。


    祁清揚沒迴頭,隻是簡單說道:“師父現在處於蛻變期。”


    張哲翰一下子明白了,但凡學了連山八式的人,在等級發生變化的時候都會有兩周的蛻變期,在這段時間裏極度虛弱,也極度痛苦。


    “師伯不是諸天境了嗎?怎麽還會有蛻變期?”張哲翰不解問道。


    祁清揚答道:“蛻變期不單升級會出現,降級也會。”


    江擇天降到了天極境?諸天境降級到天極境隻有一種可能,就是殺了天行者,果不其然,祁清揚繼續說道:“昨天師父獨自去了龍界,遭遇了黑水公司特戰營的伏擊,不得已出手滅了整個特戰營。”


    難怪李維斯和張蠔會出現在迷魂氹,江擇天殺了天行者而跌境,怎麽看怎麽像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陰謀。


    寧妮的臉上出現了憂鬱的神色:“這麽說,共祭會的人還會來。”


    張哲翰想了想,現在唯一安全的地方就隻有新世界了,不過他沒有貿然開口。


    桃花源村口的桃林,清風拂麵,花瓣隨風飄落,粉紅色的桃花中,龔麗如翩翩仙子負手而立,身後站著10名特戰隊員,個個手持肩扛式導彈。


    寧妮悄聲問:“翰子,她是誰啊?”


    張哲翰道:“布道者,龔麗。”


    “怎麽是個女的?”


    “嗯,老祖宗不是說了嘛,祝融和共工原本是夫妻。”


    “會不會也喜歡你啊?”


    張哲翰沒想到她會這麽問,正不知道怎麽迴答,龔麗問道:“這位小朋友一定是妮子吧,你確實很漂亮。”


    對布道者的誇讚,寧妮沒有半分歡喜,隻是很有禮貌地答道:“謝謝龔先生。”


    張哲翰鄭重道:“他現在是我的妻子。”


    龔麗愣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中張哲翰就是個花心大蘿卜,怎麽會有妻子,祁清揚也感到意外,問道:“真的?”


    寧妮抱著張哲翰的胳膊,麵帶驕傲:“當然是真的,很快就會舉行婚禮。”


    祁清揚說道:“那你們去見師父吧,我和龔先生在這裏警戒。”


    土牆青瓦的連藏廬,粗壯的古柏鬱鬱蔥蔥,不時傳出棋子落在榧木棋盤上的聲音。


    柏樹下的石桌旁,七十多歲的姒老爺子和江擇天正全神貫注對弈,江擇天依舊穿著白色唐裝,玉樹臨風,舉止儒雅,隻是臉色略顯蒼白。


    “師父,我們來了!”寧妮歡快地叫道。


    張哲翰躬身施禮:“拜見師伯,拜見老爺爺。”


    江擇天抬起頭來,看見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時百感交集,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張哲翰了解他現在的心情,說道:“師伯,我和妮子有孩子了。”


    江擇天蒼白的臉呆滯了一下,故作鎮定道:“是嗎?”


    寧妮羞紅臉道:“師父,是真的。”


    江擇天恢複了常態,意識到作為父親該說什麽:“太好了,妮子,這個孩子一定很優秀。”


    寧妮答道:“是哩,老祖宗說他有雙半神基因。”


    “雙半神?”江擇天詫異道。他知道寧婷葦懷孕的時候自己還不是諸天境,這另外的半神基因隻能來自張哲翰。


    張哲翰知道他在想什麽,欲言又止,江擇天取出一本線裝書對寧妮說道:“妮子,這是歸藏七手秘籍,你拿去學吧。”


    寧妮接過秘籍激動不已:“師父肯教我了嗎?”


    “你現在要做母親了,需要增強自我保護能力。”江擇天又轉頭對老人說道,“姒老先生,能否勞煩您教授妮子五禽搏?”


    老人輕撫蒼髯微笑道:“沒問題,妮子跟我來吧。”


    寧妮看了一眼張哲翰,跟著老人出了連藏廬。江擇天指了指對麵的石凳:“哲翰,咱們繼續下棋。”


    張哲翰躬身道:“是。”在石凳上坐了下來。他知道江擇天把寧妮支走一定有話要說,也就沒吱聲,拈起一顆白子輕輕落在榧木棋盤上,等著他開口。


    江擇天一隻手在漆盒裏撥弄著棋子,聽著像是不經意問道:“你見過風先生?”


    張哲翰有些吃驚,不知道江擇天何出此言,老實答道:“沒有。”


    江擇天在棋盤上輕輕拍下一顆黑子,還是淡淡道:“清揚說,你會燭九陰。”


    張哲翰突然明白了,江擇天的誤會是因為燭九陰,由此可見,就像歸藏七手和陰遁一樣,這門霸道的功夫同樣出自布道者,那麽江擇天一定見過那第三位布道者,他或許是唯一知道伏羲女媧是怎麽迴事的人。


    “我會空空術。”張哲翰沒抬頭,盯著棋局答道。


    江擇天自然知道空空術是什麽,抬頭看著他:“所以,你用空空術偷學了女媧的燭九陰?”


    張哲翰知道他會這麽問,也抬頭認真道:“您還記不記得曾經幫我解開天心鑿?”


    江擇天馬上明白了是怎麽迴事,笑道:“哈哈,你這個小滑頭,趁機偷東西!”


    張哲翰忙起身施禮:“請師伯責罰,我當時隻是因為看您拍蒼蠅一樣拍李維斯,出於好奇,想看看究竟是什麽功夫那麽厲害。”


    江擇天擺了擺手:“不必介懷,能學去是你的本事,隻是以你現在的境界使用燭九陰很辛苦吧?”


    張哲翰尷尬道:“是啊,每次都虛脫,有一次差點就掛掉。”


    “普天之下會燭九陰的也就三個人了,女媧、我和你,所以清揚會誤解你是不是見過女媧。”


    “恰恰相反,布道者中我唯一沒見過的就是女媧。”張哲翰在石凳重新坐下,拈起一顆棋子放在棋盤上,“我猜,您可能是唯一見過伏羲女媧的天行者,之前隻是模糊覺得,但從您誤會燭九陰這件事……”


    江擇天凝視著新落的白子,一隻手往棋盒拈棋子,淡淡道:“你猜的沒錯,燭九陰確實是女媧傳給我的,不過我對他們了解也不是很多,而且我也不是唯一一個見過他們的。”


    張哲翰有些意外:“還有誰?”


    棋盒裏的棋子嘩啦啦作響,江擇天拈起一顆黑子:“據我所知,至少蒙哥馬利也見過。”


    張哲翰趁機引導道:“伏羲女媧和祝融共工有什麽不同嗎?”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想明白,”江擇天把棋子摁在棋盤上,“你看,四位布道者其實是兩對夫妻,祝融和共工你死我活永不相合,而伏羲女媧則正好相反,水乳交融密不可分。你很難說布道者是兩位、三位還是四位,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低維空間無法揣度高維空間是怎麽迴事,這個道理江擇天不會不知道,研究布道者之間的關係隻能說明他對高維空間的思考深度,張哲翰假裝看棋局,等著他說下麵的話。


    江擇天繼續說道:“布道者的能力和境界是預先設定好的,祝融和共工是地藏境,隻有女媧是天極境,而且是天極境中的中天境,是迄今為止所知布道者中的最強者,我當時遇到他們的時候剛入天極境,就曾經被她打敗過,才因禍得福學到了燭九陰。”


    “那伏羲呢?”


    “沒見過他出手,但他肯定不是天極境,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夫妻不能分離,符溪隻能算布道者的一部分,他們倆一損俱損。”


    燭九陰出自女媧,張哲翰這樣的地藏境使出燭九陰已勉強和天極境有一戰之力,一個加持了燭九陰的中天境擊敗江擇天在情理之中,“同樣是布道者,為什麽女媧這麽強?”


    “布道者的能力是恆定的,是高維空間設定的。”江擇天不再落子,起身道,“這就好比機器上的零件,強度越高,作用越大,所以女媧的能力和高維空間賦予她的使命是成正比的。”


    “什麽樣的使命?”


    “布道者的使命毫無疑問是維係從地球到幻界的係統正常運行,但具體的分工不得而知。祝融在修天梯,共工則在破壞天梯,而伏羲女媧目前僅知的作用是修複淬煉係統,比如被破壞的副本。”江擇天微微歎了口氣,“布道者是人類能夠接觸到的唯一與高維空間有關的線索,或許也是地球與幻界的設計者故意留下的某種提示,但要想搞清楚太難了。”


    張哲翰抬起頭:“您一直在努力改變規則,有沒有嚐試過通過布道者和高維空間對話?”


    江擇天不假思索道:“當然想過,但沒什麽結果。從共工這裏得知,祝融和共工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和高維空間聯係,他們所做的事是潛意識裏規定好了的,或許高維空間和布道者之間是我們無法想象的一種溝通方式。”


    “伏羲女媧也不行嗎?”


    江擇天臉上有些無奈:“我雖然見過他們,但總共在一起的時間也就幾個小時,我甚至連他們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張哲翰沉默了一下:“所以,目前唯一有可能知道怎麽和高維空間溝通的隻有伏羲女媧?”


    江擇天答道:“也隻是可能,無法確定。他們和人類接觸太少了,我們得到的信息極其有限,也許蒙哥馬利知道多一些。”


    說起蒙哥馬利,張哲翰自然想到了李維斯,總感覺這個女人有故事,而且這個故事裏不僅有蒙哥馬利,可能還有江擇天。


    略微斟酌了一下,張哲翰把手裏的棋子扔迴漆盒,委婉問道:“師伯,您好像對李維斯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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