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


    婦人睜開雙眼,猛得從床上坐了起來。


    楚競川見狀心中很不是滋味,將她擁入懷中輕聲安撫道,“沒事了。”


    婦人像是想到什麽,一臉激動的抓住男子的手,眼中流出淚來,哽咽著說道:“相公,是那個女孩!囡囡找到了!”


    在看到南清的那一刻起,她便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那個出現在家中的女孩,就是她丟了十六年的囡囡。


    “一定是她,一定是!母女連心,她就是我的女兒!”


    “你先別急,此事由我出麵問問情況,再說若是因此嚇到那姑娘,反倒得不償失。”男人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聲音嗡嗡的。


    婦人連連點著頭,想到她那剛出生就丟失的女兒,自責的淚水再次流了下來。


    這麽多年來她沒有一刻是不後悔的,若非她當年沒有照顧好女兒,怎麽會導致剛出生的孩子被人偷走。


    她還那麽小,天知道在外麵吃了多少苦頭。


    無數次午夜夢迴,她都夢到孩子哭著喊娘親,夢裏還有豺狼虎豹,歹毒惡人,又有多少次,夢到她出了意外。


    “相公,囡囡一定會恨死我了,我不配當她母親,都怪我,都怪我!”


    婦人陷入強烈的自責當中,楚競川見著心中很不是滋味,身為父母,丟失子女的那份痛楚不是當事人無法感同身受。


    “我們家囡囡最懂事了,怎麽會恨你。”


    他對著婦人輕聲哄道,說罷他端來一碗藥,語氣愈發輕和,“來,先把藥喝了,喝完就能見到囡囡了。”


    婦人聽到囡囡二字,激動的情緒稍微平複,在男人的半哄下喝了藥,在藥力的作用下,進入了夢鄉。


    為婦人蓋好被子,在確定妻子熟睡後,楚競川才走出屋子,找到了南清。


    “南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他目光緊盯在南清身上,說話間帶著幾分局促與不安。


    楚玄安奇怪的和哥哥互相對視,有心想問什麽,卻被楚玄絕阻止了。


    “當然。”


    南清唇角上揚,朝著淡然一笑,正好,在原主的身世上,她也有一些所困惑的地方。


    楚競川將南清帶到自己的書房,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對南清道歉道:“剛剛嚇著了吧,我夫人自從丟了女兒,這十六年來,她日日夜夜不得安寧,夢中驚醒,說女兒在叫她救命,我陪著她到處去尋找,也……時間一長,她就有些神誌不清了。”


    身為天齊唯一的異姓王,手中掌管十萬兵馬,楚競川一直都是一副氣勢壓人的氣派,然而他此刻卻為了自己患病的妻子,和小女孩兒低聲道歉。


    他並不認為眼前的女孩子就是自己的女兒,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呢?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早就已經絕望了,他隻不過想讓這個小姑娘幫著哄哄妻子開心。


    卻見南清從袖口拿出一把長命鎖,“不知王爺可認識這個東西?”


    看到長命鎖的那一刹那,楚競川瞳孔一縮,猛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渾身在微微顫抖,聲音帶著哽咽,“你……你是……你就是……”


    “不錯。”南清點著頭,“說來我在見到玄安的第一眼,便感覺到一股莫名的親切感,而我之所以會來到這兒,也是為了尋找自己的家人。”


    “我見王妃和王爺您二位,和我有幾分神似,再加上王妃見麵時的激動,也大致推斷出來了,南清的親生父母,應該就是你們了。”


    說著,她撩起了後麵的頭發,露出了耳根後方偏下處一塊紅色的胎記,在雪白的肌膚之上,猶如雪地盛開的紅梅。


    “剛剛王妃怕是想找胎記吧,應該是沒錯的。”


    “囡囡,是我與你娘對不住你。”


    楚競川眼眶發紅,心中酸澀難當,激動的同時也帶著些許疑惑,“你既是知道玄安是你哥哥,為何見到我們如此……”


    如此冷靜,冷漠,置身之外。


    按理說分別十幾年重新找迴家人,任誰無法做到如此淡定,可南清從始至終都鎮定自如,好像尋迴家人隻是一種任務。


    南清深深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在短暫的沉默後緩緩道,“王爺,不管你們信不信,實際上,你們真正的女兒已經死了,我不過是代替她滿足最後的心願。”


    她看得出來楚王爺和王妃都很愛女兒,包括那幾個哥哥都對這個可能沒見過麵的妹妹很是在意,若非陰差陽錯,哪個父母會舍得自己的孩子在外流落十幾年。


    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反倒是一種負責,他們也有權知道事情的經過。


    楚競川身形猛得一僵,眼眶微微泛紅,“你能告訴我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她是因何而死的。”


    南清點頭,隻得將自己到這個世界所知道的事說了出來,楚競川身子不自覺的顫抖,他握緊拳,心痛難當,扭過頭去,慢慢的,南清聽到了壓抑的哭聲。


    用了十幾年的時間說服自己,女兒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可是內心最隱秘的那處,仍舊有一個小小的希望,可如今,一個活生生的女兒就站在自己麵前,卻說出如此殘忍的真相。


    “抱養,替嫁……”他喃喃自語,他堂堂楚王的女兒竟受此欺淩,如何讓他不悲,不痛,不怒!


    “南姑娘,謝謝你為我女兒做的那些,隻是這件事你可否隱瞞下去?”


    他擦幹眼淚,一臉懇切的看著南清,語氣中帶著幾分哀求道,“自從丟了孩子,我夫人每日都是以淚洗麵,因為想念女兒在精神上已然不太正常,若是知道囡囡已經……她會受不了這個打擊的。”


    “好。”南清點點頭,“不過既然已經找到了你們,也知道你們並非故意丟棄,南清心願已了,我也該走了。”


    見南清真的就這麽打算離開,楚競川叫住了她,嘴唇哆嗦著,“南姑娘,我方才聽你說,你在大元也沒有親人了,那樁荒唐的婚事也已經結束,不如,不如你就留在這裏,做我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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