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鄒婆婆來了後,大雪緊繃的心緒放鬆了下來,隔天早上,吃完了一碗芝麻湯圓,羊水就破了。


    好在,有過第一次經驗,這迴淡然了許多。


    “快,冬花燒熱水。”


    “秋花去老宅稟告一聲老太太老爺子,還有大奶奶的娘家人~”


    “春花,你負責端水進來,換水後在屋外候著,就別進屋了。”


    “東家,奴婢在裏麵,陪著大奶奶生產,您就別進來了,照顧好小小姐就行。”


    葛大娘越來越精練了,很快反應過來,將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


    青山去鎮上給店裏的員工發年貨,年終獎,故而剛走沒多久。


    蔣月吩咐二筒駕車,去追,將人給追迴來!


    “奶奶,娘親好疼的樣子,娘親以前生我的時候,是不是也很疼?”


    文婉嘴巴上還殘留了湯圓的餡料,看上去緊張兮兮,像是做錯了什麽,害怕極了。


    蔣月蹲下身,取出手帕,輕柔地擦拭著孫女的唇角。


    想了想,哄道:


    “婉兒不怕,奶陪你,你娘以前生你的時候,也很疼的,所以婉兒以後要孝順你娘親,疼愛你的弟弟妹妹,因為,弟弟妹妹也是你娘親忍著疼,生下來的.......”


    “那奶奶,我娘生了弟弟妹妹後,會不會就不疼愛我了?”


    小孩子都很敏感,在被愛包圍長大的文婉也不例外。


    蔣月笑了出來,忍不住捏了一把孫女白白嫩嫩的臉頰,用最溫柔的語氣說:


    “怎麽會呢,婉兒永遠是奶的心頭肉,也是你爹娘最最最愛的女兒啊。”


    “啵~”


    文婉聽了後心情十分高興,踮著腳尖,親了奶一口。


    “奶,我也是最最最喜歡奶奶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小家夥明顯開心了許多。


    蔣月破天荒地給了孫女一塊糖,示意女兒將孫女帶迴房間,這生產的畫麵,聲響,不適合被婉兒看了聽了。


    青瑤明白娘的良苦用心,牽著小侄女的手,一步三迴頭地迴了屋子,將房門關上。


    安頓好一切後,蔣月坐在三條四筒搬過來的軟椅上,掐著時間,等待著.......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老宅的親人過來了,大雪的娘家人也來了。


    走廊間,院子裏,搬了多把軟椅,加了火爐,炭盆取暖。


    熱茶倒了一壺又一壺,眾人都很擔心,時不時地張望著產房.......


    青山也趕迴來了,頭頂的帽子裏盡是雪。


    來不及抖動,他走進院子,聽到媳婦兒淒厲的叫聲,止不住腿軟。


    “大爺。”


    一條非常有眼力勁地扶住了大爺,在三條的幫忙下,兩人合力扶著大爺坐在凳子上。


    也許是父女之間的心靈感應,文婉央求姑姑放她出來後,她鎖定了爹爹,小跑過去,衝進爹爹的懷抱。


    “爹爹,我害怕。”


    “不怕,不怕,你娘親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青山抱緊女兒,父女二人盯著緊閉的產房大門,都很緊張。


    產房內——


    溫度還行。


    燒炕了,床上是暖的,一點也不冷。


    葛大娘跟皺婆婆忙裏忙外,走來走去,也不覺著冷。


    劉氏實在擔心女兒,跟親家通了氣,進來照看女兒。


    看到女兒被照顧的珠圓玉潤,她心裏好受了些許,但還是會擔心生產的順利不順利。


    好在,這迴生產,成支的人參熬成湯,保命的藥丸等一應俱全。


    縣君吩咐過,必要時,保大人。


    鄒婆子接生這麽多年,見識過許多人,真是第一次聽到婆婆這麽看重兒媳婦的了。


    這不,產道還沒開到合適的尺度,她一遍檢查,一邊嘮嘮叨叨的。


    大雪忍受著肚子裏傳來的一陣陣痛楚,心裏卻是對婆母無盡的感激。


    她,一直都知道,婆母是愛護她的.......


    劉氏聽了心裏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是她,她將來有兒媳婦了,會同親家這般疼惜兒媳嗎?


    她不知道。


    鄒婆婆笑眯眯地說:


    “來,先喝了參湯,提提神,這迴兒,老婆子我保證呀,這胎順順當當!”


    她摸了產婦的肚子,頭朝下,胎位正的很!


    “哎,多謝鄒婆婆~”


    大雪滿頭大汗,虛弱地笑了笑。


    “留著力氣,等生下來後,你再謝也不遲啊。”


    鄒婆婆樂嗬嗬的,接生完這胎,她又可以過個肥年咯~


    蔣縣君大氣,賞銀豐厚著呢!


    可惜她沒女兒,更沒福氣跟縣君接親,要不然啊,有這樣的親家,何愁未來養老啊~


    屋裏的聲音小了下去,屋外的人急的團團轉。


    到了晌午時,新的一輪開始了。


    青山將女兒的耳朵堵住,不想讓女兒聽到媳婦兒的哭喊聲。


    青瑤擔心小侄女留下心理陰影,故而:


    “大哥,將婉兒抱到我屋裏吧,我陪著她。”


    “哎,妹子,辛苦你了。”


    青山點頭,抱起女兒,大步流星地朝著妹子的房間走去。


    安頓好女兒後,他又火急火燎地來到產房外,焦急地踱步。


    沒人打攪他,都在心中乞求菩薩保佑大雪平安生產!


    蔣月手心也是汗,雖然她做了能做的一切準備,但還是很擔心。


    午飯誰也沒胃口吃飯,春花夏花煮了一鍋湯圓,撈到碗中,送過來,勸說主家眾人多少吃點.......


    “啊——”


    “哇哇哇~”


    “生了,生了位小公子!”


    “母子平安~”


    產房裏,終於傳來了嬰孩的啼哭聲。


    大雪淒厲的唿痛聲也消失了,鄒婆婆傳出喜訊,眾人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待葛大娘帶人收拾完一切,也是過去了一盞茶的功夫。


    怕血腥味太重了影響媳婦兒睡眠,蔣月吩咐兒子,去折些桂花枝迴來,摘了葉子,插在花瓶裏,放在產房角落,利用花香,遮掩血腥。


    可憐的青山還沒抱到親生兒子,就被親娘使喚了。


    不過此時他心裏非常高興,母子平安,他媳婦兒跟兒子,都平安呢!


    新生兒乖乖地在繈褓中,皺巴巴的小臉蛋,看起來像個小老頭。


    文婉先是看了安然入睡的娘親,親了一下娘親的臉頰,然後去看自己的弟弟。


    好醜哦,一點也不好看。


    還是她白白嫩嫩,漂亮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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