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府——


    海棠苑裏,身著素衣的男人立在海棠樹下,眉宇間染上輕愁。


    唯一的女兒死了,葛正氣傷心不假,但是繼室懷上了他的孩兒,衝淡了他對女兒的哀傷。


    “二爺,大爺來了,在會客廳等您。”


    管事的麵色緊張來報,額頭冒出細汗來。


    好在低頭哈腰,沒叫二爺瞧見。


    “嗯,知道了,我馬上去。”


    葛正氣點頭,從思緒裏走了出來。


    大哥定是知曉了嬌嬌沒了,特來吊唁。


    哎,都怪他寵壞了這孩子,沒教她吃過苦,動不動耍大小姐脾氣。


    這迴她母淳於氏喪事,他為了顧全顏麵,沒有大肆操辦,更不想去扶靈柩,惹怒了這孩子。


    誰曾想,這孩子不懂事,竟真的服毒自盡追隨她母親去了!


    “夫君,大哥此時前來,定是來者不善,你且小心斟酌作答,勿與大哥生了間隙才是。”


    一身素衣,頭戴白色絹花的美婦在丫鬟的攙扶下上前幾步,柔聲寬慰的同時,還貼心地為男人整理沾了花瓣的衣襟。


    賢良淑德,溫柔可人。


    葛正氣十分後悔,當年為何沒有抵抗嫡母,娶了淳於氏那個蕩婦!


    “夫人放心,為夫知道如何應對大哥的。”


    “嗯,早去早迴,晚些時候還要商討嬌嬌的身後事.......”


    上官氏眼眶紅潤道,任誰瞧了都覺著是位疼愛繼女的後母。


    例如葛正氣,此時的他,看著一心為女兒操持後事的夫人,心裏對女兒的愧疚就淡了幾分,連聲寬慰道:


    “辛苦夫人操持了,若是嬌嬌在的時候能早日理解夫人的苦心,就不會越發的肆意妄為,驕縱成性,如此想不開.......”


    上官氏擦了擦眼淚,止住啜泣,連忙道:


    “夫君莫這樣說了,好了,大哥還在等著你,你且先去接待大哥吧。”


    “紅玉,照顧好夫人,若是夫人有個閃失,你知道什麽後果的!”


    葛正氣見狀不再多言,知道夫人懷了身子,特別交代伺候夫人的丫鬟,這個節骨眼上,不得有任何閃失。


    “奴婢遵命~”


    紅玉被點名後麵色白了一瞬,反應飛快地福身領命。


    待二爺離開後,她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注視這位深不可測的二奶奶.......


    上官氏目送夫君離開後,收迴視線,伸出右手,另一隻手撫摸在未顯的小腹上道:


    “紅玉,扶我迴房小寐。”


    “是~”


    紅玉連忙搭手,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夫人迴房。


    心中跟打鼓一般七上八下,希望這位主子安分守己,莫再做些,說些是非才好.......


    上官氏上了榻,慢吞吞地躺下,似是不經意地提問:


    “對了,紅玉,你今年多大了?”


    “迴夫人的話,奴婢今年十八了。”


    紅玉小心翼翼地迴答,一不留神,露出纖白的手腕被夫人牢牢抓在手心中,疼的她幾乎瞬間蹦出眼淚。


    “十八了呀,不小了,改日我給二爺說一聲,將你抬了通房可好?若是你伺候二爺得當,升做姨娘也是無礙的~”


    上官氏笑的溫柔,語氣也是柔的不行,但眼睛裏的犀利殺氣是瞞不住人的。


    “奴、奴婢謝過夫人好、好意,隻、隻是奴婢、心裏有人了,是奴婢的表哥,表哥說要為奴婢贖身的.......”


    紅玉忍著痛意,顫巍巍地作答。


    她是葛府買來的奴婢,賣身契在葛府,從未想過做人通房,做人妾!


    “這樣呀~”


    上官氏滿意地鬆開對方的手,惋惜道:


    “那既是如此,本夫人就不再相勸了,今後你務必伺候好本夫人,否則~”


    “奴婢定會伺候好夫人與夫人肚子裏的小少爺的!”


    紅玉跪下,連忙磕頭。


    上官氏高高在上,聽到滿意的答案後,施恩道:


    “罷了,念你忠心耿耿,等你被你表哥贖身後,本夫人賞你一份新婚賀禮。”


    “奴婢多謝夫人~”


    紅玉後背都濕透了,等夫人叫她起來,她才敢起來。


    “下去吧,屋外守著。”


    “奴婢遵命~”


    紅玉鬆了口氣,放下紗幔後,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


    “吱呀~”


    關上房門,她重見天日,這才長舒一口氣。


    可怕,太可怕了!


    這位二夫人,比曾經的二夫人還可怕!


    特別是,她撞見過二夫人與大小姐的衝突!


    方才,二夫人是想試探她吧!


    若是她欣然答應了想當二爺的通房,她的下場.......


    “紅玉姐姐,你臉色怎麽這麽慘白,可是身體不舒服?”


    一旁的小丫鬟黃玉低聲詢問,不加掩飾地關心。


    “噓,不該問的別問,管好自己的嘴。”


    紅玉年長黃玉三歲,懂的比黃玉多,也是真心拿黃玉當妹子看待的。


    她對黃玉嚴厲,也是怕對方口無遮攔,落個不好的下場!


    “喔~”


    顯然,黃玉沒當迴事,不過礙於情麵,不敢多言罷了。


    紅玉看了一眼時辰,交代黃玉看好屋門,除了二爺,誰來也不許開門。


    黃玉聽了點頭,目送紅玉姐姐去小廚房.......


    隻是,沒過多久,屋內傳來二奶奶的唿喊聲:


    “外頭的是誰?”


    “迴二夫人,是奴婢,黃玉。”


    “進來。”


    “奴婢遵命~”


    黃玉沒有防備,步入屋內.......


    會客廳這邊,葛浩然喝了兩盞茶,雖然沒說話,但是麵色威嚴極了。


    葛正氣居於次座,礙於長兄威嚴,不敢造次。


    “嬌嬌如何沒的?你可查清楚了!”


    “迴稟兄長,嬌嬌是因為淳於氏病故,鬱鬱寡歡,加上對我這個做父親的不滿,服毒自殺的........”


    葛正氣放下茶盞,縱然他心有不滿,但麵對兄長的質問,長久以來的習慣,令他下意識地作答。


    “廢物!”


    葛浩然一把丟碎茶盞,指著二弟的鼻子怒斥:


    “我原以為你隻是醉心書法,隻是讀死書罷了,卻沒想到,你是個傻的,自己女兒死於謀殺,竟然以為是服毒自盡!你,你枉為人父!”


    “什麽意思?兄長,你侮辱我且罷了,為何說嬌嬌是死於謀殺?你今日若是不把話說清楚,我——”


    還未等葛正氣說完話,一把供詞砸向他的麵門!


    “你自己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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