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團亂麻,意識恍惚中,我喃喃道:“赤廉,哪裏能尋到世上最大的珍珠?”


    “什麽?”


    我低頭,一滴如珍珠般的淚珠砸在傷口上,我苦笑,“沒什麽。”


    赤廉嫌棄道:“別笑了,笑的真醜。”


    “奧。”


    “那幻境中的其他人出來了嗎?”我擦了擦眼淚問道。


    “唔,出來了。敖緒還托我告訴你,那條小黑蛇他暫時幫你照顧,等你什麽時候得空了去領迴來。”


    “蛇?”我笑了出來,“那不是蛇?”


    赤廉白了一眼,“不是蛇是什麽?細細軟軟滑滑的。”


    “是...算了,是蛇是蛇吧。”


    頓了頓,我又道:“你能帶我去看看紅紅嗎?我想知道酆都到底發生了什麽。”


    赤廉抱起胳膊,抬起下巴,一副大爺樣,“可以,求我。”


    我麵皮緊了緊,手指疼中有點癢。


    “哎唷,你怎麽擰人啊?!”他嘰哇亂叫著跳開。


    我皮笑肉不笑道:“狐狸皮又緊了?再廢話信不信我砸了聽海樓和...望月閣?!”


    赤廉忌憚我的淫威,隻能不情不願的屈服,“真是個暴躁的女人。”


    跟著赤廉,我們一路到了赤狐王府中的焱洞。


    說是洞,裏麵的布局卻是個正經的房間,一應事物俱全,甚至在洞口處種上了兩棵葡萄藤。


    嘖嘖,老狐王疼愛閨女,誠不我欺。


    葡萄嫩綠的彎曲須子垂了下來,我隨手摘了一根含在嘴裏,唔,酸。酸的我眉毛都皺在一起,一時難以舒展。


    赤廉無語的白了我一眼,道:“紅紅就在裏麵,你自己進去吧。”


    我疑惑道:“那你呢?”


    赤廉擺擺手搖頭,“我還是不進去了吧。”


    裏麵的紅紅好像聽到了赤廉的聲音,大喝一聲,“三哥...”


    話還沒說完,赤廉就嚇得腳底抹油溜了。


    速度之快,快如閃電。等紅紅出來,就隻能看到洞口搖擺的葡萄須子了。


    紅紅看到我愣了愣,“無憂?”她喃喃道。


    反應過來後,不能我點頭,快步跑過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熊抱。


    “啊,無憂,謝無憂,太好了,你沒事啊!”她高興道。


    被這熱情整的有點手足無措,我按了按紅紅的肩膀道:“是的,我沒事,紅紅你先放我下來。”


    紅紅將我放下,拉我進了房間坐下,倒上杯熱茶,欣喜的問道:“無憂,這段時間你去了哪裏?我在酆都久等你不至,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擔心死我了。”


    我喝了口茶道:“唔,這個...說來話長。先說說你吧,酆都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你沒受什麽傷害吧?”


    紅紅興奮的情緒慢慢降了下來,正色道:“唉,你不知道,你走後,酆都就變了天。本來那些士兵就是丘山招募訓練的,以他馬首是瞻,後來更是無人認你這個尊主了。我覺察到不對勁,暗中調查,才發現丘山離任前早就在城中安排好了許多的心腹。”


    “那些人一直蟄伏,就等一舉起勢,反了現任尊主。還記得那個阿飛嗎,他就是丘山的暗樁。所以丘山其實早有準備,他根本不是應你所邀迴來的。偏你傻,放心的把權力都交給他。現在好了,徹底被趕走了。”


    我歎口氣道:“紅紅,我同丘山相識至今,我不信他是個貪權的人。即便他想要權力也可以跟我說,我不在乎把尊主之位給他的。我隻是接受不了他會帶著酆都投靠了魔族。”


    “知人知麵不知心,或許他真的貪權呢?”紅紅勸道。


    “對了,那你怎麽逃出來的?還有其他人逃出來嗎?”我道。


    紅紅咬牙切齒道:“還算他丘山有良心,惦記著你的恩情,放過了我們。起勢之前他問了所有人的意見,願意走的隨時可以走,願意留的留下。我就帶著杜郎和蘇勻等人走了。”


    想到她的處境,我小聲問道:“那杜公子呢?你被關在此處,其他人呢?”


    聞言,紅紅的神色灰敗了下去,一臉委屈,泫然欲泣,“其他人自尋了出路。我帶著杜郎迴來,父王不肯接受他。我鬧了一場被關在此處,杜郎的行蹤他們也不肯告訴我。”


    說罷,頓了頓,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咬牙問道:“無憂,方才洞口是不是刮了一陣狐狸風?”


    狐狸風?我反應過來,淺笑道:“是,是赤廉帶我過來的,他害怕見你,提前溜走了。”


    紅紅氣的臉漲紅,恨到:“哼!他就是害怕我纏著問他杜郎的下落,所以躲著不見我。杜郎救了我,是我的恩人,他們竟全然不顧!忘恩負義,都是忘恩負義之徒!”


    我不知該怎麽安慰她,隻能默默的拍了拍她的手道:“紅紅,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嗎?我現在...法力尚可。”


    她抬起清亮的美目看著我,其中閃著感激的淚花,“真的嗎?無憂,那可太好了!洞口處父王用葡萄藤設了結界,我出不去,能不能拜托你幫我尋尋杜郎?”


    謔,好家夥,老狐王真是殺人誅心呢!竟用紅紅最喜歡的葡萄做封印的結界!


    我點頭,“沒問題。尋到他再怎麽辦?”


    聞言,紅紅低頭,默了良久,仿佛在做思想掙紮,最終抬起頭咬唇含著淚花道:“你...你若尋到他,就帶他去忘川投胎吧。”


    啊?我略有驚訝,不確定的看著她道:“你真想讓他去投胎嗎?這樣你們的所有往事他都會忘記的。”


    大滴淚珠砸下,紅紅低聲道:“無憂,過去是我太自私了,為了留著他,不肯讓他入輪迴。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做鬼的滋味不好受。他沒了嗅覺、味覺,日日受著滲入骨縫的陰冷折磨。這些他都不曾對我說過,可越是這樣我越不能再自私下去了。”


    做鬼的滋味我當然知道了,我做了上百年的鬼,其中的痛苦一清二楚。


    我不忍道:“可若有執念,即便到了奈何橋,也入不了輪迴的。”


    紅紅抓住我的手祈求道:“你去勸勸他,你就說...就說他可以放心投胎,我會去尋他的轉世,我一定會再出現在他身邊...守護他。”


    聞言,我鼻頭微酸,被她的癡心打動。


    尋到了下一世也未必能在一起,命格都是天注定的,非人力能改變的。


    我就是吃盡了這種苦頭。


    紅紅這樣說,不過是為了讓杜仲梁放心離開。


    天意,甚至連神自己都對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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