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頓時炸開了鍋,有人大叫著,有人狂奔著。


    “苟爺死了,苟爺死了,苟爺被小孩刺死了。”奔喊的聲音沒有聽出來恐懼,仿佛激動中帶著一絲興奮。


    寶兒在看到掉在地上的那錠銀子,心兒像被什麽緊緊抓住一樣,突然感覺唿吸困難,原因自己也說不上來,隻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一樣。再看見那張無比醜陋的馬臉,想都沒想使出亦靈劍法第一式靈鷲出山,一個前衝就刺穿了大馬臉的咽喉。


    “苟少爺,苟少爺。”旁邊站立的那個軍官這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還未酒醒的腦袋,上前一步,看到大馬臉的死魚眼突了出來。大叫一聲: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殺了苟少,哪裏走?”說著摸向腰刀,可刀鞘空空如也。原來大馬臉被丫丫娘咬著耳根不放,劇痛之下,順手就抽出了一旁軍官的腰刀,對著丫丫娘的胸腔狠狠的刺了下去。可憐丫丫娘和懷裏的狗兒竟被鋼刀穿胸而入,當場斃命。


    半天沒有摸到刀柄,軍官這才反應過來,遂欺身上前,一把抓向寶兒的肩頭。寶兒本能反應抽出了竹棒向後急退。


    “嘭。”大馬臉轟然倒地,揚起了一地塵土。


    軍官接連攻了過來,寶兒第一次與人交鋒,手忙腳亂連連後退,還被踢了兩腳。情急之下,亦靈劍法連貫使出。


    “靈鷲出山、靈雲蔽日、靈隼翻身、靈貂奔走,靈狐無蹤。”六式接連使出,立刻就逼退了張牙舞爪的軍官,還掃中了軍官肩頭,軍官痛的哇哇大叫。


    寶兒看逼退了軍官,信心大增,又使出了金剛伏魔棍法與軍官纏鬥起來。軍官中招吃痛以後酒也醒了,一雙肉掌掄的唿唿作響。


    寶兒用自學的金剛伏魔棍法第一次與人相鬥,雖勉力支撐,但十招不到,腳步錯亂,眼看就敵不住了,情急之下寶兒一招亦靈劍法立馬就穩住了陣腳。就這樣兩人在店前又過了十幾招,軍官竟拿寶兒沒有辦法。氣的哇哇大叫。


    這時有不少腳步聲傳來,碼頭的兵丁有六、七人拿著武器跑了過來。


    “給我把這小子給我圍起來,別傷了他性命。”軍官對著跑過來的兵丁說道,自己退出了戰場。來到丫丫娘的身前,一把拔出了插在娘倆胸口的腰刀。


    嘴裏“啐,”了一聲。


    “真他媽晦氣。”


    “你們把這小子圍好了,別讓他跑了,看我來擒他。”軍官大叫一聲又殺了進來,刀光忽閃,寶兒連退了三步。軍官拿到腰刀後,寶兒明顯不是對手,隻能靠緊急時使出幾招亦靈劍法拚命抵抗,好在軍官想要生擒他,而圍著的兵丁雖拿著長槍卻也不敢真的往他身上刺,寶兒才能勉力強撐。


    寶兒又苦苦的支撐了幾招,身上中了幾下重拍,手中的竹棍也被砍斷。


    又軍官一刀迎麵劈來,寶兒身上力氣已經耗盡,連一截短竹棍也抬不起來。


    “爹、娘,我來見你們了。”雙目一閉。


    耳中隻聽到“叮、叮”幾聲之後,又慘叫了幾聲。


    “什麽人,鬼鬼崇崇暗劍傷人,有本事的給我出來。”


    寶兒半天沒見刀砍下,聽到聲音後睜開了眼睛。隻見周邊圍困自已的兵丁都倒在地上翻滾著,顯得痛苦不安。那個軍官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一手緊握著另一支手的腕處,腕處有血滴下。


    寶兒一時反應不過來,呆立了片刻,求生的本能促使他向遠處樹林中奔去。也不知奔了多久,直到精疲力盡的來到一處河邊。寶兒不管不顧的扒在河沿,拚命的喝著冰涼的河水,好半天才清醒過來。真正體會到死亡來臨那一霎那的生無可戀,到此時意外逃生讓他感覺天空都明亮了許多,對岸的樹木都顯得格外翠綠,連空氣都仿佛可以觸摸到。


    寶兒長出了一口氣,操起冰冷河水使勁著搓著臉龐,漣漪中突然發現水中自已的倒影旁多了一個身影。大叫一聲,滾過一旁,手中半截竹棒早已在奔逃中丟棄,順手從包裹了掏出一把柴刀,站著身來定睛一看。


    麵前站著一個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穿的衣服也多處縫補,戴著一頂鬥笠,雙手交叉看著寶兒。


    “你是誰,為何要跟著我。”寶兒一連問了幾遍。那人才陰森森的一笑開口說話了。


    “我是誰?哈哈,剛才不是我,你早就沒命了,不想想如何來感謝我,還問我是誰?”


    “是你剛才救了我?”


    “不是我,誰還能平白無故的救你這個小屁孩。”說完又陰笑了兩下,嘴角動了一下。


    “我認識你,我知你是誰了,你是來的路上那個黑衣人,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壞人,我聽出你的聲音,就是他。你到底是誰?”


    “好好,不愧是我鬼盜看中的人,夠聰明,好記性,哈哈,老子眼光還是那麽準。”


    “鬼盜,鬼盜,你是誰?你想幹什麽?”寶兒大聲說到。


    “我想幹什麽?哈哈,小子,老子都跟著你兩天了,現在問我幹什麽。告訴你,老子要想讓人認不出簡直太容易了,老子今天就是考考你,果然沒讓老子失望。老子要收你為徒,快跪下拜師。”鬼盜一臉自信滿滿的說道。


    “我不,我不拜。”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我不拜,我不會拜你為師的。雖然你救了我。”


    “你這個兔崽子,你敢在說一遍。”


    “我不....”


    “嘭。”一聲,寶兒被踢了一個跟頭。


    “媽的,想拜老子為師的都能沿著這河岸擺到看不見的地方,給你個機會,你竟然拒絕我,氣死我了,再問你一遍,你拜不拜?”


    “不...”


    剛說了“不”“,嘭。”一聲,寶兒又被踢了一個跟頭。


    “奶奶的,老子是看你很像老子年輕時,根骨清奇,心思縝密,心狠手辣,是練習我魔盜門神功的奇才,我才想收你為徒了,真不知好歹。再問一遍,你到底拜不拜?”


    “你才心狠手辣,你轉眼間就殺了三個無辜的人,你是壞人。”


    “小子,老子不就殺了三個廢物,死在老子手下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小子你殺那個苟少時,那動作可夠快,夠心狠手辣的,穿喉而過,一招斃命,我太喜歡了。可你還不知道吧,你殺的是衢州苟刺史的廢物兒子,我估計官兵正到處在通緝捉拿你。放心,隻要你拜我為師,誰也傷不了你,還不快快拜師。”


    “他殺了丫丫娘、丫丫、狗兒,我...我一時氣憤才殺了他,他該死,我..我...。”


    “有血性,太好了,你和那娘三是什麽關係?”


    “我們是前天在山神廟剛認識的,她們母子好可伶。”


    “什麽?剛認識的,你說你們是剛認識的。奶奶的,這可不行,進我的門,憐憫之心是第一大忌,是萬萬不能有的,算了,進門後老子親自調教,第一步就是改了你這個臭毛病。快快拜師吧,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不...,”嘭。”一聲,寶兒又被踢了一個跟頭。艱難爬起身來,嘴角溢出血絲,但仍倔強的看著魔盜。


    “小子,別給臉不要臉。這世上哪有什麽好人,告訴你,都是些欺世盜名的所謂好人罷了,其實背地裏都是唯利是圖、坑蒙拐騙,私下裏什麽下作的事都敢做的畜生罷了。你想當好人,好,我正想問你,那母子旁邊的那錠銀子怎麽迴事,你可知道?逃難的人,怎麽可能身上藏有這麽大一錠銀子,不要騙我,老實說,別說你不知道?”


    “是我的,是我偷偷塞到狗兒弟弟的懷中的,她們太難了。”


    “我就猜到了與你有關,當時你眼神就不對。”說著嘿嘿的笑了兩聲,又一字一句慢吞吞的說道:“小子,正是你的好心,才讓那苟少找到公然栽贓的借口。可以這樣說,正是你的好心將那娘三送進了地獄。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你哪裏知道這鬼世道的險惡,不過我喜歡,哈哈哈。”


    當“正是你的好心將那娘三送進了地獄”這句話在寶兒耳邊炸響,寶兒腦子瞬間如同被大錘掄過一樣,耳邊嗡嗡作響,再也聽不見鬼盜後邊說的話了。那種隱隱猜測的突然證實將寶兒內心無情的擊的粉碎,一口鮮血噴出,寶兒無力的坐在地上,嘴裏念叨著:“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小子,這就是真的,這就是你做好人的下場,這就是這個世道的真實模樣。哈哈哈,快拜我為師吧,等你學成後,好人壞人還不是由你決定,那將是何等的暢快。”


    “我是不會拜你為師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嘭。”一聲,寶兒再次被踢了一個跟頭。


    “老子白說了這麽半天是吧,你這個不知所謂的小強牛,我也不怕告訴你,除了你根骨奇佳、心思縝密外,還有一點,你和誰學的佛家內功,根基練的極為紮實,正是我門繼承人的最佳人選。老子找了十年今天才遇到,無論如何我都要收你為徒。再看你的武功有多爛,不過有幾招耍的還不錯,像是劍法,老子竟然沒見過。放心吧,跟著我,三年內將有小成,五年內江湖一流高手也拿你沒有辦法。到時候我就將掌門位子傳給你,怎麽樣,還不拜師嗎?”


    “我...我是不會拜你為師的。絕不會。”


    “我再最後最後問你一遍,你到底拜還是不拜,小小年紀怎麽這麽一根筋,枉我費勁還救你一命。教你武功,傳你衣缽,你竟然竟然敢拒絕我。”說完,一腳將寶兒踢了有一丈多遠,寶兒叭的跪倒在河水中。


    寶兒渾身像散架一樣,掙紮著從水中爬起,接連吐了幾口鮮血。看了看北方曾住過的方向,又扭頭望了望京城的方向。仰頭看了看藍天白雲。身上的傷及內心撕裂般的疼痛仿佛在此刻到達了頂點,反而感覺不到了,渾身輕飄飄的,大腦卻清晰起來。寶兒艱難的向前走去,走到魔盜三步開外,跪了下去,低頭磕了三個頭。


    魔盜嘿嘿的笑了幾聲,說道:“這就對了嗎。”


    寶兒這時已抬起身來,說了一句:“你救了我一命,我現在把命還給你總該行了吧。”說完手中的柴刀已往脖子抹去。


    “你幹什麽?”


    “叮。”


    一道寒光射向了寶兒,一抹鮮血濺紅了殘陽。


    “啪,啪,”碼頭船上傳來一陣掌摑聲。


    在一艘大船的船廳中,有不少人。在大廳中央坐著二人,赫然是震虎堂的鷹蠍子和夜梟子。另一張凳子旁站著一個怒氣衝天的中年武官,一張大馬臉和剛剛身亡不久的苟少爺就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正怒視著前方頭都勾到肚皮上的另一個武官,正是碼頭上的那個張旅帥,嘴裏叫罵道:“你這個廢物,竟讓能兒死在一個小孩的手中,今天老子非宰了你。”說完一腳將武官踢倒在地。


    “苟大人,稍安勿躁,不管怎樣,人已經走了,再發火也無濟於事,關鍵還得抓住兇手,好給苟少爺報仇呀!況且這可能和大人一直追查的一件大案有關,再耽擱了朝廷的大事,那可就不太好了。”這時站在夜梟子身邊的一人上前說道,此人正是朱貴堂。


    苟大人唿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冠,轉身向坐在正中的鷹蠍子說道:“巡查使大人,下官因兒突然被人所害,一時情急,望大人海涵。”


    “可以理解,不過貴堂說的有道理,咱們都在為朝廷效力,一切都要以公事為上。朱長史你先說說吧。”


    “遵命。”


    “下官仔細聽了張旅帥對整件事情的描述,上船之前我也調查了當時在場的幾位士兵和當時圍觀的一些店家、路人,他們與張旅帥描述的基本一致。對於現場死亡的母子三人,我也調查清楚了,有人證實他們就是從北方逃難而來的,而且並沒有看見她們和其他人有聯絡。這也就是可疑點之一,那個男孩跟她們什麽關係,為什麽要幫這些要飯的爛民出頭。這個男孩我也打聽了此前沒有人見過,隻是這兩天才出現的,這解釋不通。二是當時張旅帥就要擒住那個男孩時,突然幾人都被暗器打傷,而且暗器竟然是銀子,不僅如此,庫兵認出這是要押解上京給王大人的銀兩,隻是三天前的夜裏不知為何不翼而飛了三千兩。看來打傷我們的人和偷銀子的是一個人。而且此人武功深不可測,不然...,”


    “這有什麽稀奇,我大哥也能做到。”夜梟子不服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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