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順愣住,隨即恭恭敬敬迴複:“奴才遵旨,奴才這就去辦。”


    柳如煙如凍僵的冰雕,僵在原地。她一雙美眸噙著清亮的淚光,仿佛遭到天大的委屈。


    她深深看了眼李元景,倔強地說:“君恩如流水,如煙還是當年的如煙,皇上已經不是當年的皇上了。”


    李元景一個頭兩個大,煩躁嗬斥:“把她帶下去。”


    宮女進屋,還算客氣地將柳如煙給帶出帳篷。柳如煙美眸噙著淚,她最後失望地望了眼李元景。


    情斷,憂消。


    李元景今日的做法,深深傷害了柳如煙的心。她閉上眼,暗暗起誓,往後餘生,她再也不會原諒李元景了。


    哪怕將來李元景主動來尋她,她也不會搭理。就當這些年的情與愛,融化在冬日霜雪裏。


    柳如煙渾渾噩噩地離開了教場。


    帳篷後,李承泰偷偷探出小腦袋。他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微眯,小聲嘀咕:“母妃又沒苛待她,她還反過來告狀...後宮的女人好小氣。”


    李承泰想到後宮裏那十幾個漂亮的嬪妃娘娘,小眉頭皺成疙瘩。


    為母妃擔憂,為母妃感到不值。


    ...


    ...


    柳如煙觸怒皇上,而後被降為嬪的事兒,很快傳遍後宮。


    自然也傳到了淑妃的長信宮。


    午後,陸芸侍奉姐姐服用湯藥,陸芸手捧藥碗,一臉幸災樂禍:“那柳如煙真是活該。長得挺好看,可惜腦子有問題。姐姐你都不知道,外麵冷得刺骨,她還在賞梅花。我看啊,她不是欣賞梅花,她是欣賞自己。”


    陸萱喝完湯藥,困意上頭。她躺迴床上,拉著陸芸道:“柳如煙生性涼薄,此次得罪皇上,幕後必定有宸貴妃的手筆。”


    陸萱心裏隱隱浮出擔憂。


    梅妃被貶,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己?


    陸萱叮囑陸芸:“你進宮已經有五六日,我的病怕是治不好了。宮裏盯著長信宮的眼睛太多,你先迴雲州。”


    陸芸俏臉一寒。


    姐姐又要趕她走。


    陸芸很不甘心,她入宮好幾日,連皇上的麵兒也沒碰見。陸芸說什麽也不肯放棄,她露出擔憂的神情:“姐姐,你重病臥床,我哪能袖手旁觀。我再陪你幾日,你先歇息。”


    自生病後,陸萱每日清醒的時辰越來越少。她困得睜不開眼,拉著妹妹溫暖的手,嘀咕道:“姐姐擔心你...我已經沒有退路,你還小,姐姐希望你平平安安。”


    說著說著,陸萱慢慢昏睡過去。


    陸芸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她瞥了眼床上昏睡的姐姐。生病的陸萱形容枯槁,再無半分姿色。


    陸芸勾勾唇角,迴到自己暫住的偏殿,對鏡精心梳妝打扮一番,披著鬥篷離開長信宮,繼續前去禦花園守株待兔。


    她堅信,夢裏預示的畫麵會出現。


    後宮裏已經許久沒有新人,皇上再怎麽寵愛宸貴妃,他畢竟也是個男人。


    男人,向來喜新厭舊。


    禦花園裏落滿積雪,紅梅依然在盛開。陸萱獨自行走在紅梅園裏,手捧熱乎乎的湯婆子,仰頭欣賞一簇簇紅梅。


    “我得先練習一下,不能在禦前失儀。”陸芸在腦海裏構思和皇帝偶遇的畫麵。


    見到皇上,她要假裝驚訝,然後露出害羞的神色,再恭恭敬敬地屈膝行禮,嗓音要盡可能溫柔。


    陸芸越想越激動,她情不自禁微微屈膝,對著一株紅梅樹,練習和皇上的對話:“臣女陸芸見過皇上,皇上萬安。”


    “臣女陸芸見過皇上,皇上萬安。”


    沉迷其中,忘乎所以。


    一連練習了好幾次,她說的話越來越流暢。陸芸心滿意足地翹起紅唇,她捧著湯婆子,準備往梅園深處走。


    剛轉過身,陸芸瞥見不遠處黑壓壓的一群宮女太監。


    啪嗒——


    陸芸手裏的湯婆子劃過,砸在雪地裏。


    她剛才沉迷練習和皇上的對話,一時間竟沒注意到,身後來了一隊人。


    “大膽,見了太後還不請安!”錢嬤嬤厲聲嗬斥。


    陸芸雙膝一軟,俏臉瞬間刷白,她踉蹌跪在雪地裏,語無倫次道:“臣女,臣女陸芸給...給太後請安。”


    被宮女太監們簇擁的華服婦人,雍容華貴,兩鬢微斑白,正是大慶國的太後。


    今日天兒放晴,太後大病初愈,本想繼續在慈寧宮暖閣裏躺著。沈薇擔心太後臥床太久,身子缺乏鍛煉,就讓采蘋去慈寧宮勸太後出去走動。


    每日走半個時辰,唿吸新鮮空氣,看看冬日裏的花花草草,對身體有好處。


    太後天天在暖閣裏睡覺,也實在無聊,渾身骨頭都要睡軟了。於是太後便聽了沈薇的建議,便帶著宮人去禦花園裏逛逛。


    誰知在紅梅園裏,碰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陸芸。


    太後何等人物,自然一眼看穿陸芸的算計。


    太後眼神如寒刀,久久落到跪在雪地裏的陸芸身上,半晌後發出冷笑:“忙著練習給皇上請安,忘記練習給哀家請安?”


    陸芸渾身冰涼,一股寒意從膝蓋竄到全身,她緊張地渾身發抖。


    陸芸磕磕絆絆地說:“臣女,臣女...”


    張嘴說了半天,愣是一句解釋的話都沒能說出口。陸芸久居深閨,滿腦子的野心和抱負,自認為能輕鬆地掌握未來。


    可今日近距離碰見威嚴的太後,她才感到徹骨的寒意和恐懼。


    她的能力配不上自己的野心。


    遇到位高權重之人,她隻是沒用的軟腳蝦。


    太後道:“陸國公養的女兒一個個心比天高。我大慶後宮,容不下這尊佛。傳哀家懿旨,將此女攆出宮,以後不得踏入皇城半步。”


    陸芸仿佛被冷水潑了一身,凍得渾身冰涼。


    ...


    長信宮。


    陸萱剛午憩片刻,便被院子裏的響聲驚醒。她向來淺眠,幾乎是瞬間睜開眼,招來宮女詢問:“小棋,出什麽事了?”


    小棋一臉焦急:“迴主子,太後身邊的錢嬤嬤來了。親自盯著二小姐收拾細軟,要把二小姐趕出宮。”


    陸萱腦袋嗡嗡作響。


    陸萱顧不得生病的身軀,她掙紮著起床,前去內殿查探情況。


    “錢嬤嬤,本宮的小妹年輕不懂事,若是冒犯了太後...咳咳咳...”陸萱臉頰蒼白,捂著心口劇烈咳嗽幾聲,“若是冒犯了太後,本宮會親自去慈寧宮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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