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趾高氣揚離開燕王府,乘坐馬車前往燕京城的澹台家。今日是母親大壽,門庭熱鬧非凡,來送禮祝壽的人絡繹不絕。


    望著金碧輝煌的門庭,王妃心裏由衷湧起一股自豪。百年世家,這是出身卑微的沈氏一生不能抵達的高處。


    王妃攙扶著劉嬤嬤的手,趾高氣揚走下馬車。門口的傭人忙恭敬叩頭,歡喜地將王妃迎進屋。


    壽宴還未開始。


    王妃先去拜見生母——澹台老夫人。在丫鬟的指引下,王妃前往後堂母親的住處。門沿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兩鬢斑白的老夫人正在院子裏,拉著小外孫女元兒的手,和大女兒一家聊天。


    澹台老夫人有四個孩子,兩女兩兒,王妃澹台舒雅是年齡最小的孩子。老夫人當年嫁入澹台家,連生下一女二子,後來隔了整整十年,老夫人在三十四歲又意外有喜,生下最小的女兒澹台舒雅。


    中年得女,全家一直都格外寵愛澹台舒雅。


    “母親。”


    王妃欣喜地上前唿喚。


    澹台老夫人愣了下,忙高興地拉住王妃的手:“舒雅,你這孩子來得真早。快,進屋坐坐。”


    王妃唇角上揚,倨傲地瞥了眼旁邊的長姐澹台舒琴。澹台舒琴是老夫人的長女,雖說是嫡親姐姐,年齡卻比王妃還要大上十幾歲。


    澹台舒琴當年嫁給當朝的狀元郎,婚後隻生了一個女兒。王妃心裏時常暗暗鄙夷這個親姐姐,有“賢德”的好名聲,可惜沒有生兒子的福氣。


    進了堂屋,丫鬟們端上江南珍貴的清心茶。


    澹台老夫人一直拉著王妃的手,笑盈盈地噓寒問暖,眉眼之間的慈愛幾乎要溢出來。


    “這位是?”澹台舒雅看到屋子裏的一個陌生青年人,二十出頭,模樣英俊斯文,書卷氣息濃厚。


    那文質彬彬的青年拱手:“迴王妃,微臣張豐華,任翰林院編纂。”


    王妃不怎麽接觸朝政,不認識這位朝中新貴,卻覺得這名字挺耳熟。


    澹台老夫人笑著說:“張豐華是去年春闈的狀元,出身燕京張家,是大慶國立朝以來,張氏家族第二個狀元郎。我啊,打算把元兒許配給張卿。”


    元兒是澹台舒琴唯一的女兒,早已及笄,待字閨中。澹台老夫人和澹台舒琴一家商議,選中了青年才俊張豐華為婿。


    元兒相貌隨了母親,生得花容月貌。臉頰泛著紅暈,羞怯地看了眼相貌堂堂的張豐華,又飛快低下頭。


    王妃這才想起張豐華的名字。去年春闈,張豐華是狀元,沈氏的弟弟是榜眼。


    王妃對燕京張家有些了解。


    張家先祖在朝中任司天鑒一職,不大不小的官兒,掌管天文卜算,占卜吉兇。後來張家祖墳冒青煙,竟出了一個狀元,張家狀元官運亨通,年紀輕輕成為大慶的丞相,張家從此飛黃騰達。


    可惜張氏家族運氣不好,張丞相在護送太華公主和親的途中,被強納為皇夫,一生不能迴歸大慶,張家從此落寞。


    一個快沒落的家族,元兒嫁過去也隻是吃苦。王妃看向張豐華,打趣道:“原來是燕京張家的子嗣。百年後,張家還能出這般人才,實在難得。”


    張豐華拱手,客客氣氣道:“先祖榮耀,小輩無法超越,隻能奮發上前。”


    王妃沒心思和張豐華聊天。她沒忘記今日迴娘家的初衷——找母親出麵,拿迴屬於王妃的管家權。


    請求母親辦事之前,自然要努力討好一番。王妃笑道:“母親,今日您大壽,女兒特意給您送了一尊玉菩薩。劉嬤嬤,把玉菩薩取來。”


    劉嬤嬤捧著一個精致的大匣子,打開,裏麵是一尊精心雕琢的白玉菩薩。


    菩薩慈眉善目,眉心鑲嵌紅寶石,十分精巧。


    澹台老夫人看到這尊玉菩薩,臉上的神情有瞬間的凝滯,但還是很好的掩藏起來。


    一旁的澹台舒琴看到這玉菩薩,臉上流露幾分錯愕。


    澹台老夫人端出一副笑容,麵容依然慈祥:“這賀禮倒是不錯。”


    喝一口清茶,澹台老夫人話鋒一轉,問王妃:“今日怎不見燕王前來?”


    王妃內心訕訕。


    她和燕王早已離心,往些年澹台老夫人過壽,燕王偶爾還會前去拜壽。最近幾年,王爺幾乎沒再踏入澹台家的大門,隻讓人送了些價值不菲的賀禮。


    今年燕王更是連壽禮都沒送。


    但糟心的家事兒,王妃不想公之於眾,尤其不想讓她姐姐知曉。在世人麵前,她是那個尊貴的燕王妃,有一女二子傍身,地位不可撼動。


    王妃麵容不改,從善如流迴答:“母親,王爺最近忙於國事,實在是分身乏術。”


    澹台老夫人看破不敢說破,低頭又喝了一口茶,掩蓋眼底的失望。


    時間臨近中午,賓客已經基本到齊。管事來請澹台老夫人露麵,去前廳接受賓客們的恭賀。


    王妃坐在席間,耐著性子等候壽宴結束。


    中午的壽宴一結束,王妃迫不及待迴到澹台老夫人的內堂。澹台老夫人身子向來不好,丫鬟捧著煮好的參湯進屋。


    “把參湯給我,你們先出去。”王妃接過參湯,把內堂的丫鬟們打發出去。


    王妃端著參湯藥碗,親自服侍母親飲湯。找準時機,王妃小聲提出請求:“母親...王爺最近一年,被沈氏那狐狸精迷得團團轉。那沈氏好生狡猾,利用王爺,奪走女兒的管家權,女兒一個月甚至隻能見兩次兒子...”


    王妃絮絮叨叨說著,描述自己可憐的遭遇。


    澹台老夫人神色如常,耐著性子聽王妃講完她的遭遇。


    一碗參湯喝完。


    王妃將藥碗放到花梨木案桌上,眼睛裏浮出委屈的淚水。王妃哀求:“母親,求您幫一幫女兒。”


    澹台老夫人已經年邁,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臉上的皺紋清晰可見。她抬起渾濁眼眸,端詳著這個小女兒:“舒雅,你當年未出閣前,母親教你看賬本,學管家之術,可還記得?”


    王妃點頭:“女兒自然記得。”


    澹台老夫人歎口氣:“你嫁給燕王。母親怕你鬥不過妾室,給你挑選了八個有能耐的大丫鬟,輔助你料理王府家事。那八個丫鬟,如今去哪裏了?”


    王妃臉皮泛起羞恥的紅。


    王妃害怕燕王的心被丫鬟勾走。那八個丫鬟,都被她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打發走了。


    “女兒知錯。”王妃主動認錯,“母親,求您再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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