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出神,顧長淵忽聽屋門被人撞開,緊接著,一個白紗蒙麵的婦人手持一把剪刀,直直向他胸口刺來!


    來人還能是誰?


    可不就是剛剛成了寡婦的——周姑姑!


    昨晚林大郎打得那一巴掌可不輕,打得她半張臉都紫青了。


    不過顧長淵檢查之後,見是皮肉傷,倒不會傷了容貌,所以就把周姑姑托付到芬兒手裏,讓她在宮裏住了一夜。


    顯然,她已經得知丈夫溺死在小水坑裏,來此不為別的,要報殺夫之仇!


    可這點兒招法怎麽可能刺中,顧長淵左手一撩,右手一攬,眨眼的功夫,周姑姑就倒在他的懷裏。


    豎著看,兩人確實相差半頭,顧長淵矮;但橫著看,卻是兩人一壯一瘦,他寬厚;兩相對比,仿佛是周姑姑這個瘦弱婦人投身在顧長淵健壯的懷裏……


    看著近在咫尺的腫傷,他頓時心疼道:“姑姑,他昨晚又打你了?”


    “你放開我!”


    周姑姑劇烈掙紮著,“進喜!你當我三歲小兒嗎?還想演到什麽時候!”


    顧長淵嗬嗬笑著,兩人力量相差太大,他一隻便能控製她兩隻手,騰出右手正好扯去她的麵紗。


    “我演什麽了?昨晚我啥都沒做啊,我見姑姑你躺在地上睡覺,然後就把芬兒叫來,可不就讓姑姑在宮裏住了!”


    周姑姑頓時流下淚水,一口唾沫吐他臉上,“你這個兇手!我要去告發你!我要讓你給大郎抵命!”


    這麽喜歡家暴男?傻姑姑不會犯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了吧……


    顧長淵歎了口氣,隻好把周姑姑放到床上,順便用她的麵紗擦擦臉上的口水,“你說是就是吧!反正呢,沒有人證,沒有物證,那裏亂石成堆,大半夜得誰也看不清,林大郎醉酒溺死在水坑純屬偶然!”


    “就算姑姑去告我也沒用的!”


    “誰說沒有人證!”


    氣得周姑姑再次拿起剪刀,做出要刺他的樣子,“我就是人證!你有能耐就把我一起殺了!我到黃泉路上去追大郎,同他一起走!”


    顧長淵眨巴眼睛仔細想想,將來還要靠周姑姑做旗袍呢,當然要想辦法控製她,可現在他倆關係這麽僵,確實不好處理了。


    “嘿嘿……”


    顧長淵沒有急著奪她的剪刀,而是一臉肅穆,深情款款道:“沒錯!昨晚是我殺的林大郎!”


    “原因很簡單,我喜歡周姑姑!”


    顧長淵蹲在她的膝下,把她手裏的剪刀抵在了喉嚨上,“我知道,閹人不配擁有情愛!”


    “可當時看著心愛之人被他那般毒打,我瞬間就失去了理智!說什麽也要結果了那狗賊!”


    “既然姑姑要我抵命,我無怨無悔,你動手吧!”


    “你……”周姑姑聽得是滿臉糾結,難以置信,剪刀時遠時近,終究是下不去手,“嗚嗚嗚……”


    “你別碰我!”


    看著她撲在床頭痛哭,顧長淵摸摸喉嚨,鬆一口氣,這就叫人閹心不閹,隻要臉皮厚,太監也能撩姐姐!


    多好一姑娘,那林大郎怎麽下得去手!如今解決此人,顧長淵可算出了口惡氣!


    所以趁熱打鐵,他趕緊挨著坐下,把肩膀借給她,“姑姑啊,我知道你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也有很多怨言未曾表露!”


    “今生今世我是和姑姑無緣了,但既然相識,就不如做場姐妹,聽你嘮嘮這前因後果,姑姑到底為何忍辱負重,林大郎又為何那般打你?”


    周姑姑的淚水很快打濕了顧長淵的肩膀,她抽泣著且倚靠著,將夫妻二人的原委道了出來。


    事情很複雜,但也很老套。


    周五妹十六歲時已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水靈姑娘,家裏老人極其貪財,說媒時大多人家都被她娘家索要的高價彩禮嚇退了。


    唯有林大郎不同,他是真心喜歡周五妹,於是拿出積蓄,左借右借,甚至欠下高利貸也要借,最終硬攢了二百兩銀子,這才和她娘家談妥,將周姑姑娶進了門。


    很快,在十七歲時,周姑姑誕下一個兒子,十九歲時,在林大郎的關係下介紹進玉樹宮,當了姒晴月的奶媽。


    事情都挺好的,可這個時代的衛生條件不高,他們的兒子在兩歲時不幸染病,發了高燒,沒出三天就夭折了。


    從那以後,周姑姑就再也沒懷過孩子,林大郎都快四十了,愣是沒有兒子!


    漸漸地,他酒癮越來越大,吃喝嫖賭樣樣都沾,脾氣也越來越暴躁,加上彩禮過重,公婆日漸生出怨氣,不時數落,兩人也是逐漸離心,徹底沒了安生日子。


    “那是八年前的立秋,我記得很清楚……”


    “那天他迴家時,我數落了一句,他就開始打我!那是他第一次打我!”


    周姑姑眼中悲戚越來越濃,又哭出了聲,“我對不起他!是我無能!是我生不出孩子!”說著說著,她竟像自殘一般,想把剪刀捅向自己的肚子!


    顧長淵嘖了一聲,趕緊把剪刀仍開,這煩人東西,怎麽哪兒都有你!


    “夠了!”


    “哭哭唧唧像什麽樣子!”


    “生不出孩子全是女人的鍋?沒有醫學檢查,那能知道誰的錯?萬一要林大郎不行呢?”


    “我跟你說,這男人不保重身體,最容易不育了,連我都打過飛機呢!”


    周姑姑擦擦淚水,疑惑道:“打飛機是什麽?”


    顧長淵當然不能迴答,眼下聽她傾訴了委屈,那就該規劃未來,給周姑姑畫個餅了,避免烙下心病來。


    “說到底啊,姑姑你還是太溫柔了!手上沒點兒暴力,娘家沒有後台,當然受欺負了!”


    “我要是嫁給林大郎,他敢打我?”


    “屁!敢多說一句,老子把他屎都打出來!”


    周姑姑傾訴良久,本就好過了不少,聽到顧長淵粗俗的笑話,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就你還嫁人!”


    此時兩人挨得極近,她仔細打量著顧長淵,捂嘴笑道:“你這模樣做個男娼,倒也說得過去!”


    “姑姑還知道這種事兒?誒呀,不愧是過來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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