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子還活著!”


    距離帝都伯萊利十幾裏的地方,寬敞的大道上,被豎起了一座用木頭製成的簡陋關卡。兩個箭樓,一截木頭護欄擋住了大道,加上一列粗陋的木屋,這就是關卡的全部。


    但是在這簡陋的關卡旁的草地上,卻矗立著一座前後三進規模不小的客棧。這座客棧通體用青灰色的巨石製成,看上去古色斑斕很有點年頭了。幾輛拉貨的馬車停靠在客棧門前,十幾個腳夫正在洗刷馱馬。


    身穿一套普通鐵甲的黑胡子站在關卡後,手捧一塊人頭大小不知道什麽材質製成的金色圓盤,正皺著眉頭看著上麵閃爍不定的點點星光。圓盤上雕刻了極其複雜的天象圖文,盤麵光澤深邃神秘,好像通向另外一個空間的大門一樣,若是看得久了,就有一種靈魂會從眼睛裏被吸走的怪異感覺。


    圓盤上有數百個閃爍的光點在移動,這些光點或者是白色,或者是紫金色,光芒都極其明亮。


    唯獨一顆細小的血色光點在圓盤上若隱若現,時而發出強光,時而又消失不見,而且它的位置總是在圓盤上飄來飄去,把握不住它到底在哪裏。黑胡子有點苦惱的歎了一口氣:“不愧是教會防範最森嚴的黑淵神獄,觀星盤連被放逐去了寒冰魔域的老冰都能鎖定位置,但是卻確定不了林齊在哪裏!”


    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黑胡子將觀星盤塞進了空間戒指內。他皺眉抱怨道:“這還是那小子剛剛生下來的時候,我就求大宗那老不死的取了林齊一滴心血,將這塊定星盤和林齊的靈魂綁定了。就這樣都無法確定林齊的位置,難道黑淵神獄並不在這個世界上?”


    站在黑胡子身邊的沙心慢條斯理的用一柄小刀削著自己的指甲他懶洋洋的看向了大道遠處:“沒死就好,沒死就還有希望救出來。不過我說老虎,你對斯坦恩說你離開帝都了就迴去敦爾刻做你的良民百姓的,這才幾個小時的功夫,你就跑來這裏設卡你想要做什麽?”


    不等黑胡子迴答沙心又指了指那座巨大的客棧:“還有這家店子,看這店子起碼也有幾百年的曆史這短短幾個小時,你能建起這麽一座客棧?”


    黑胡子冷口寧了一聲,他用力的抹了一把胡子,看著沙心怪笑起來。


    “少廢話,我來這裏就是要殺人的!”陰沉的笑了幾聲,黑胡子咬牙道:“這口氣還沒消,還得多殺幾個!至於這店子麽,嘿,嘿,嘿嘿我黑虎家的事情,和你們狐狸家可沒什麽關係!”


    沙心聳了聳肩膀用力的將小刀狠狠的插進了護欄的木頭欄杆上。他翻著白眼斜了黑胡子一眼,無可奈何的攤開了雙手:“都說我沙家的人最喜歡藏東西,但是我總感覺你們林家才是我們當中最大的守財奴啊!這客棧我總覺得有古怪!”


    黑胡子沒吭聲,他隻是掐著手指慢慢的計算著時間。


    聖輝大教堂被人血洗了一遍,阿爾法一個人是肯定無法承擔這個責任的。教會肯定會派核心級的大人物來高盧帝國調查這件事情。但是因為阿爾法突然用定位傳送陣強行突破帝國的擾空結界,直接出現在最高法院法庭的事情,高盧帝國用傳信法陣向教會遞交了言辭ji烈的抗議書。


    在這**的關頭,大陸各國剛剛和教會達成某些協議,教會肯定不會再冒觸怒皇帝的風險直接用傳送法陣出現在伯萊利,他們隻能從別的地方繞道。


    而距離伯萊利最近的、規模最大的教堂,就位於伯萊利南邊五十裏的一座中型城市‘黑林城,中。


    那些趕來伯萊利調查聖輝大教堂血案的神職人員,他們最有可能就是轉道黑林城的傳送法陣,然後從黑林城趕赴伯萊利。


    所以黑胡子告別斯坦恩後,一方麵擺出了帶著家族人手迴去伯萊利的樣子,實則他帶著所有的精銳來到了城南十幾裏的地方設卡,掛出了帝國法務部的招牌,在這裏攔路設卡緝捕逃犯。


    “聖輝大教堂死了這麽多人,就算教會內部有什麽權力鬥爭,幾個小時的時間也足夠他們派出一支調查隊伍。”黑胡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我也不貪心,我隻是想要殺幾個聖堂大主教出一口氣而已。”


    “教會太強了,黑虎家族不可能和教會正麵衝突,但是殺他幾個狗腿子,這是沒問題的!”黑胡子用力拍了一下沙心的肩膀:“所以,狐狸,這次還要你幫忙下手殺人呢。”


    沙心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用一種交友不慎的可憐目光斜睨了黑胡子一眼,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大道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畢竟這裏是通往伯萊利的交通要道。短短兩個小時,從關卡這裏已經過去了數十個商隊。在黑胡子的命令下,裝扮成法務部執法官的雷奧帶著一群屬下將這些商隊翻了個底朝天,有意無意的拖延著這些商隊的時間。


    有著法務部鮮紅大印的公文就掛在關卡最醒目的地方,這證明這座關卡是帝國法務部新設的抓捕嫌疑犯的重要機構,所以那些商隊沒有人敢口出怨言,更沒有人敢胡亂動彈。他們隻是老老實實的接受檢查,任憑自己的貨物被翻了個稀爛。


    一些隨隊的商人眼看檢查的速度太慢,前麵已經堵上了長長一條隊伍,他們幹脆就離開大道,走去了那座客棧裏麵喝茶休息。


    其中一些商人是經常走這條線路的老人,他們很是詫異於為什麽這裏會突然出現了一座客棧。但是他們心裏的疑惑隻持續了極短的時間,然後他們就理所當然的走進了客棧,盡情的享受起客棧裏周到的服務。


    就在黑胡子第五次拿出定星盤觀看的時候,前方大道上突然出現了三麵白色的大旗。白色的大旗鑲嵌著金邊,旗幟上分別用金線、銀線和血線刺繡了一個聖冠、一枚印璽和一支粗大的權杖。


    這是教會教宗廳的旗幟,這三麵大旗就代表著有教宗廳的高級神職人員出現了。三麵旗幟同時出現,代表著三位教宗同時派出了自己身邊的心腹屬下,起碼也是一位聖堂大主教級別的人物。


    隨後足足三百人的隊伍邁著整齊的步伐簇擁著三輛馬車行了過來。但是關卡前堵上了長長的一截隊伍,他們在距離關卡還有兩裏地的地方就不得不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很快一名身穿紅色法袍的主教在幾個守護騎士的簇擁下快步行了過來,這位看上去能有五十歲出頭的紅衣主教憤怒的揮動了一下手臂,厲聲嗬斥道:“諸神在地上的代言人,所有信徒的領袖,距離諸神最近的聖徒,受眾神光輝永遠照耀的三位教宗的特使駕到,趕快讓開道路,不要耽誤了特使的重任!”


    那些正在被檢查的商隊成員紛紛跪倒在地,他們知道教宗的特使意味著什麽。


    雖然大陸上各國聯手,狠狠的從教會的身上啃了一塊肉下來,但是這事情隻有各國的高層才心知肚明。對普通的黎民百姓而言,他們根本不知道大陸各國剛剛和教會進行了一次隱晦的較量。


    在他們心裏,教會依舊是高高在上不可違逆的存在,而教宗,一如這個紅衣主教所言,教宗就是神的化身,是距離神最近的人,是一切信徒的精神領袖,誰也不敢在他們派遣的特使麵首放肆。


    所以所有的人都筷了下來,虔誠的將額頭碰觸地麵,除了黑虎家族的人。


    黑胡子搖晃著膀子大咧咧的走了上去,他用手狠狠的杵了一下掛在護欄上的法務部公文,沒好氣的嚎叫了起來:“教會怎麽了?教宗的特使又怎麽了?我們奉偉大的皇帝陛下身邊最忠誠的臣子,帝國法務大臣的命令,在這裏。。。緝捕逃犯!”


    黑胡子冷眼看著這個誌高氣焰的紅衣主教,用力的將一口痰吐在了地上。


    “老老實實在一邊等著,前麵的人沒檢查完,輪不到你們過去!”


    紅衣主教氣結,他哆哆嗦嗦的指著黑胡子,就要破口大罵。黑胡子死死的盯著紅衣主教,冷著臉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不要給教會招惹麻煩,這是我們皇帝陛下的諭旨。。。所有人,任何人,不管是誰,不管是什麽身份,都要好好的檢查一遍!”


    紅衣圭教的臉色驟然一變,他深深的看了黑胡子一眼,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


    過了一會兒,三百人開外的教會隊伍慢吞吞的來到了關卡邊的客棧門前,三輛馬車的車門打開,幾個發須全白的老人慢悠悠的走下了馬車。一共是六名身穿純白色法袍,頭戴冠冕手持權杖的老人,他們向關卡的方向看了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走進了客棧。


    不多時,客棧內原本在喝茶休息的所有客人都誠惶誠恐的退了出來,眨眼間走得幹幹淨淨。


    黑胡子咧開嘴,殘酷的笑了起來。


    “怎麽說的?我就說,這些神棍肯定會上當!因為他們喜歡擺譜嘛,他們怎麽可能乖乖的坐在馬車上等我們慢吞吞的檢查過去?就算是等待,他們也要找個最舒服的地方才行!”


    沙心搖了搖頭,低聲的罵了一句:“到底我們誰是狐狸?”


    黑胡子詭秘的笑著,搖晃著膀子帶著人向客棧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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