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後,日子越發難過起來了。


    許念念想著換其他市集,但奈何都太遠,也試著在路邊販賣兜售,不過效果一般,賣不了幾個錢。


    後來她開始偷偷來集市賣,這次她學聰明了,沒有帶太多花在身上,先問對方需不需要,而後再跑著去藏花的地方取來。


    不過即便如此,常四和他的手下也不放過。


    隻要抓住免不了打一頓,雖然下手不重,沒有留下什麽顯眼傷痕,但許念念六歲都還未滿,每次都痛得小臉慘白。


    於是,當這日她撞上蘇牧之之時,便再次害怕地蜷縮起來。


    “許念念嗎,很好聽的名字。”蘇牧之溫和笑道,而後帶著歉意地指了指她的膝蓋,說道:“能讓我看看嗎?”


    許念念下意識後退一步,而後低下頭,沒有說話。


    她沒有以前活潑了,即便她現在已經六歲了。


    但仔細想想,也才六歲而已。


    蘇牧之見她不說話,正想再度開口說些什麽,後方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喲,小乞丐在這裏,快去通知四爺。”


    一男子雙手插兜,對身後一人說道,在迴過頭來的他這才上下打量蘇牧之幾眼,麵容一愣,很快眼神一亮。


    終於又來個多管閑事的了。


    老是欺負這小乞丐著實沒意思啊。


    “看著麵生啊,你誰啊?來幫著小乞丐出頭的?”男子語氣很衝。


    屬於是蠻橫慣了。


    蘇牧之微微皺眉,這貨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啊?我辣麽帥的天殘甲看不見?


    然而隨著他一瞅,才發現自己錯怪他了。


    自己設置了入城進入安全區自動更換服裝這一功能了。


    但自己這一身行頭可不便宜啊,雖然看著簡陋一些,但價格不低。


    不過重點也不在這裏吧。


    小乞丐?


    蘇牧之起身,護著許念念。


    就在男子出現之時,他便注意到了眼前這小女孩身軀明顯一抖,雙手悄悄往背後縮,害怕地緊。


    再一聽男子先前那搖人兒的吩咐和小乞丐這稱唿,大概便能摸清楚這些人是來幹什麽的了,當下眉頭緊鎖,問道:“這麽小你們也下得去手?”


    男子不以為意,反而一臉無奈地攤攤手,“不能怪我啊,這可是馮三少的安排,我能怎麽辦。”


    倘若他說此話時眼神收斂些,臉上的笑容再少一些,蘇牧之有可能還真就信他是被逼無奈的了?


    心情有些不好了。


    男子見對方沒有意料之中的破口大罵和道德譴責,心中突然覺得空落落的,再一看對方那容貌氣質,一股小醜感莫名浮現。


    他收起笑容,臉色一變,色厲內荏道:“行了,老子跟你廢話什麽,趕緊滾一邊去,大爺我要看看這小乞丐今天有沒有去偷別人的花!”


    男子大步上前,蘇牧之屹然不動。


    心情更不好了。


    蘇牧之深吸一口氣,抬起一隻手,伸出三指。


    “3。”


    三指變兩指。


    “2。”


    男子卻毫不在意,那眼神仿佛在看啥比。


    他不信這人敢動他,自己身後可是有馮三少撐腰。


    “1。”


    蘇牧之眉頭鬆開,神色再度平靜,但隨著話音落下,他整個人突然消失,僅僅在原地留下一道虛影。


    虛影步。


    而後,哢嚓一聲,很清脆。


    除此之外還有破空聲,重物砸落聲。


    唯獨沒有慘叫聲。


    一切不過瞬息之間。


    男子隻覺耳邊吹來一陣風,緊接著整個人便如同被發瘋的公牛狠狠撞上,倒飛出去不說,一條手臂也被連帶折斷,最終砸在街尾的石磚之上,激起滾滾塵埃。


    待煙塵散去,男子已經翻著白眼,徹底昏死了過去。


    做完一切的蘇牧之拍了拍袖口,有些不解。


    不是,你一個剛剛十級的人,平時都這麽勇敢的麽?怎麽敢的啊?見誰都上來幹?


    如此動靜很快就有人圍觀,但看清被打之人後,紛紛唾棄一口,頭也不迴地走了,不過走之前都衝蘇牧之比了個大拇指。


    搞得後者莫名其妙。


    不是這麽個混賬你們都不想上去補兩腳嗎?


    蘇牧之沒有理會,轉身走迴,看著那緊閉雙眼捂著耳朵,縮成一團的許念念,眼神柔和。


    “許念念是吧?那我就叫你念念咯?行的話你就點點頭。”


    蘇牧之嗓音溫淳,但許念念卻沒怎麽聽清。


    蘇牧之無奈地蹲下身子,探手撥開許念念的雙手。


    後者頓時劇烈掙紮起來。


    “別怕別怕,沒事了。”蘇牧之雙手並用,總算是製止住了不安分的小家夥。


    許念念這次是聽清了。


    她緩緩抬頭,眼中帶著茫然,眼底透露著恐懼,眼前略顯模糊。


    她努力地眨了眨眼,蘇牧之的臉才逐漸清晰起來,最終一點點倒映在她的瞳孔之中。


    “謝...謝謝...”緩過神來的許念念有些結巴。


    蘇牧之內心五味雜陳。


    這麽小的孩子啊。


    “膝蓋還痛嗎?”蘇牧之輕聲問道,怕不小心驚了她。


    許念念看著自己的腳尖,搖頭,連道三聲不痛。


    然而那紅腫的一片,顯得格外紮眼。


    蘇牧之沉默片刻,而後憑空取出一個藥瓶,瓶中有五十枚一階迴春丹。


    應該是有效的吧。


    蘇牧之嘀咕一聲,倒出一顆丹藥,遞給許念念:“給,吃了就不痛了。”


    許念念抬頭,愣在原地,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


    蘇牧之心中長歎一聲,同時覺得自己剛才下手輕了。


    “沒事的,這個是治病的,沒毒的,不信你看。”


    聽見治病二字,許念念瞳孔縮了縮,悄悄向前邁了一步。


    蘇牧之卻沒有注意到,他長大了嘴,以一種極其誇張的姿態將手中丹藥吞下。


    典型的哄小孩喝藥。


    與想象中的苦澀不同,這迴春丹帶著一股清香和甘甜?


    要不是有係統的官方認證,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吃的糖豆。


    看來煉丹的時候加點調味料沒啥大問題嘛。


    “你瞧,沒問題吧?”


    許念念平視蘇牧之,瞧了又瞧。


    由於蘇牧之蹲下後將身姿放得極低,她不用抬頭也能看見他的臉,讓習慣仰望他人的自己有一點不適應。


    “嗯。”


    見小家夥平靜不少,蘇牧之又倒出一顆丹藥,“諾,給你。”


    這次許念念沒有拒絕,伸出雙手,很小心地接過,而後捧在手心,久久不願打開。


    “怎麽不吃呢?”蘇牧之覺得這小家夥謹慎地過分了。


    “我...我一會吃...謝謝,念念先走了。”許念念轉身小跑離去,此時的她心思已經飛向了一張病榻,或者說,是病榻之上的人。


    能治病!


    但沒跑幾步,迎麵就走來了四人。


    為首的正是常四。


    一行四人,仰著頭,大搖大擺地走在街道中央。


    趾高,且氣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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