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梁懷信那番話,再看看他此刻的表現,許紅豆的大伯許樂泰心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再也無法忍耐。


    在此之前,許樂泰一直覺得:無論如何,在這動蕩的亂世當中,梁家的分支總歸是庇佑過自家侄女。


    所以很多事情,他本不欲計較。


    但是此時此刻,眼前這個所謂“少爺”的表現,卻讓他徹底明白過來,壓根兒就不是梁家善待下人,這些年自己侄女能活下來,完全是憑借著侄女的本事。


    想到本該被捧在手心裏萬般疼愛的許紅豆,曾經過得非常不好,許樂泰就異常心疼。


    再看梁懷信這樣一個“飽讀詩書”的學子,竟然喝成這副醜態百出的模樣,實在是有辱斯文!


    而梁懷信卻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錯,反而是眼見相思一直沉默不語,絲毫迴應自己的意思,心中的不滿愈發強烈起來。


    隻不過礙於周圍還有其他人在場,他倒也不便再次貿然出手動粗。


    梁懷信的目光在許紅豆的身上停留一番後,似乎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一般。


    隻見他嘴角微微上揚,一副理所當然地道:“相思,瞧你現在這樣子,想必在蕭家那位少爺跟前,應當還是能說得上幾句話吧!


    既然如此,要不你就幫本少爺一個小忙唄。去跟那蕭家少爺美言幾句,讓他給你家少爺我弄個‘舉孝廉’的名額來怎麽樣?”


    聽到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話語,許紅豆原本沒什麽表情的麵容,終於有了一絲情緒上的變化。


    她先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梁懷信,朱唇輕啟,緩緩吐出幾句話來:“你何德何能,竟還妄想要這等好事?


    難不成就憑你臉大?還是憑你牙齒黃?或者是仗著你每逢喝酒必貪杯,而且每次都次次喝得酩酊大醉的能耐?”


    梁懷信被許紅豆這一頓搶白,氣得臉色漲紅,指著許紅豆道:“你這賤婢,竟敢如此對本少爺說話!”


    許樂泰見狀,一步跨到許紅豆身前,擋住梁懷信的手指,沉聲道:“梁少爺你最好謹言慎行,我剛剛已經說過了,她是我許家的嫡女許子衿,不是你們梁家的婢女。”


    梁懷信哼了一聲:“嚇唬誰呢!還許家嫡女,你怎麽不說她是什麽郡主,縣主的呀!這瞎話你還能編得更離譜一些嗎?”


    “哼!好大的膽子,便是你梁家本家的族長來了,也不敢如此和我說話。”許樂泰輕哼道,“還舉‘孝廉’,你想想怎麽保住你的學籍吧!”


    “你!”梁還信還想再說點什麽的時候,他包廂裏的同窗見他遲遲沒有迴來,連有人出來尋他。


    那人是學院裏消息比較靈通的那一類人,雖然家境一般,但是極會專營,所以他還算混得不錯。


    寒門學子那裏能說得話,有錢公子哥也願意和他“買”消息,之前那個舉“孝廉”的消息,就是他告訴梁懷信的。


    “梁兄這是怎麽了?”那人一看梁懷信和幾人在包廂的走廊上“對峙”,便自覺地站在了對方的身邊。


    還沒有等梁懷信迴答他的問題,那人抬頭一眼就看到許樂泰。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露出了諂媚的笑容:“原來是學政大人啊!大人也是來望春樓用膳的?您真有眼光,這裏的確是我們嶽寧城最好的酒樓。”


    “什麽學政大人?”梁懷信有聽自己同學的話,但是組合起來竟然是半句都沒有聽懂,或者說他根本不想聽懂!


    “梁兄,此前不是有‘舉孝廉’的名額嗎?學院提報名單,但是真正能不能通過還是要學政大人審批的。”那人臉上的笑容沒有變,但是看向梁懷信的眼神卻微微帶了些詫異。


    到底是梁家的公子,怎麽會連這些事情都不懂?


    看來分支和本家還是有所區別的。


    聽了朋友的話,梁懷信隻覺得瞬間渾身發涼!


    如果說這個人真的是什麽學政大人,那他剛剛當著對方的麵,直接要名額,這就不是幹壞事的時候被抓了個正著嗎?


    不對,這位學政大人剛剛說,相思是他的嫡親侄女,而自己好像......


    看著梁懷信因為自己的身份,而且臉色慘白,許樂泰隻道:“看來嶽寧書院不該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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