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悠悠地飄散開來,那股芬芳仿佛帶著魔力一般,瞬間將相思的思緒拉迴到了遙遠的夏日時光。


    那時,一叢叢潔白如雪的小茉莉花兒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那些曾經被她深埋心底、刻意遺忘的記憶,此刻就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一點一點地湧上心頭。


    母親尤愛茉莉。


    當年,父親與母親定親時,父親為了博得母親的歡心,竟親自精心製作了一個裝滿茉莉花的香囊,並將其與其他豐厚的聘禮一同送往了外祖家所在的宅邸。


    還記得,母親每每說起此事時,臉上總會泛起些許紅暈。


    茉莉的香氣裹挾著往日時光撲麵而來,使得相思的眼眶不禁微微發熱起來。


    與此同時,那些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聲叮嚀,再度在她耳畔清晰地響起:“紅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隻有活著才有希望。”


    迴想起往昔的點點滴滴,相思不禁黯然神傷。


    後來,那樣想活的母親還是離她而去了。


    為了能讓母親走得體麵一些,她不得不將自己賣身進入了梁府。


    自此以後,她便開始在那位刻薄的劉嬤嬤手下討生活。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不知不覺間,這樣的生活已然持續了五六個年頭。


    長時間的磨難與艱辛,早已讓她忘卻了自己也曾是那個備受嗬護、身嬌肉貴的大小姐。


    此時此刻,相思感受到指間的膏體,細膩柔滑到極致,宛如上等的羊脂玉一般溫潤。


    她輕輕地將這塊膏體手背上推開,細細揉搓,感受著那絲滑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原本緊繃難受的皮膚漸漸舒緩放鬆,粗糙感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消失。


    細小的裂口也仿佛被一雙溫柔的手撫平修複了。


    接著相思又把手探入布袋中看看是否還有其他物品,一連掏了幾次發現都是用油紙包好的糖果。


    “這人是誰啊!把我當孩子了。”嘴上是這麽說,但相思還是輕笑著拆開一個油紙,“桂花粽子糖?”


    如果說剛剛那個茉莉玉簪膏屬於對女孩子的投其所好,那這些糖果就是有備而來。


    她的手又再次伸進布袋,裏麵竟然是一張紙條,上麵隻寫了兩個字:“等我!”


    沒有署名的紙條隻在右下角畫了一段相思子的樹枝。


    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相思幾乎立刻就明白了——給自己送東西的人,大概和父母有舊。


    相思知道父母的出身多有不凡,但他們隻喜歡閑雲野鶴的生活,才會在南方擇一小城定居,如果沒有那場災禍,他們家會過得很好。


    隻是這世上的事情沒有後悔藥,如果父母早知道這後麵發生的一切,大約是不會離開家族的勢力範圍。


    相思緊緊握著那張紙條,心中五味雜陳。


    她既期待這個神秘人的到來,又擔心這背後隱藏著未知的危險。


    畢竟人心險惡難測。


    可是對方已經認出了自己,那也是避無可避的。


    思考間,這馬車就把相思帶迴了梁府。


    因為少爺梁懷信去了私塾,相思身為他小廚房的廚娘,一下子就空閑了下來。


    不過梁老夫人倒沒有忘記有她這麽一個人,直接就讓人把相思調到自己身邊伺候。


    “相思再過一年,你也要十五了,可有什麽打算?”這天老夫人“閑得無聊”便和相思聊起天來,“尋常人家的姑娘過了十五就該找人家了。”


    相思倒茶的手沒有停下,隻恭敬地說道:“勞煩主子費心了,我如今攢銀子準備為自己贖身。”


    “你想離開梁府?”梁老夫人微微皺眉,“外麵雖然自由,但是沒有人庇護,你一個女孩子很難生存的。”


    “在梁府我是學了手藝的,出去以後養活自己應該不成問題。”相思笑著解釋道,“其實之前銀子已經存得差不多了,隻是後來又沒有了。”


    此話一出,梁老夫人表情有了變化,她當然知道是怎麽迴事,隻怕就是之前罰沒家產的時候,相思受了牽連才丟的銀子。


    輕咳了幾聲,梁老夫人繼續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做少爺的屋裏人?”


    “老夫人,我覺得少爺未有嫡妻前,最好還是.....”相思當然不會想當梁懷信的通房丫頭,“嶽寧城和安陽城不一樣,所以很多大家小姐是很忌諱這些的。


    如果想給少爺娶一位世家小姐,最好還是先什麽都不做!”


    聽了這話,梁老夫人倒是滿臉的詫異,事實上她也已經找人打聽過嶽寧城一些高門小姐的情況,而那個她找來“說話”的媒婆就曾經私下提醒過這事情。


    “少爺沒通房丫頭、姨娘之類的也是挺好的。”媒婆在得知梁懷信還是初哥的時候,就特意說了嶽寧城的情況,“這邊的小姐大多都喜歡貴公子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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