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厚重的天鵝絨帷幕,緩緩降臨,將城市的燈火輝煌漸漸吞噬,隻留下一片寧靜的深藍。


    虞歆的車燈劃破這寧靜的夜色,如同一條銀色的小溪,緩緩流向郊區的深處。


    隨著車輪的滾動,城市的喧囂逐漸被蟲鳴與遠處偶爾傳來的犬吠所取代。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與花草混合的清新,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涼意。


    虞歆跟醫院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準備陪導師一起處理金奶奶的喪事。


    導師跟金奶奶都是性子相對淡漠的人,平時交友不多。


    梁爺爺也早在好多年前就去世,所以她們跟梁家的人來往的不多。


    虞歆覺得無論導師原不原諒她,她都必須陪導師一起送金奶奶最後一程。


    車子停在金奶奶生前住的小院前,小院的圍牆由青灰色的石塊砌成。


    歲月在其上刻下了斑駁的痕跡,卻更添了幾分歲月的韻味,相當別致。


    據說這小院,是金奶奶的爺爺那代留下來的。


    金奶奶爺爺那代就是家底殷實的富商,隻是後代人,都是教書育人的文化人。


    大門輕輕開啟,虞歆步入其中,眼前的景象讓她不禁放慢了腳步。


    院子裏,一盞盞白色的燈籠隨風輕輕搖曳,散發出柔和而略帶哀傷的光芒,照亮了這片被悲傷籠罩的空間。


    院中央,一座簡樸而不失莊重的靈堂靜靜佇立。


    四周擺放著幾盆潔白的百合,它們靜靜地開放,散發著淡雅的香氣,似乎在為逝者送上最後一抹溫柔。


    金奶奶的遺體被安放在,一張古樸的棺槨之上。


    周圍是潔白的花圈與挽聯,每一束花、每一行字都承載著生者對她的懷念與不舍。


    靈台上,金奶奶的遺像靜靜擺放,照片中的她慈眉善目,嘴角掛著一抹和煦的微笑,仿佛穿越了生死。


    依舊以她最溫柔,最慈祥的模樣,注視著這個她深愛過的世界。


    那笑容,如同春日裏溫暖的陽光,即便是在這充滿哀傷的夜晚,也能給予人一絲慰藉與力量。


    而此時她的導師梁如眉,那位在京北醫被譽為“冰美人”的女人。


    此刻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清冷與高傲,卸下了所有的防備,變得異常脆弱。


    她穿著一襲素白的衣裳,宛如一朵凋零的白蓮,雙眸通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


    眼中滿是難以言喻的悲痛與無助。


    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前傾,仿佛想要靠近那張遺像,卻又害怕驚擾了逝者的安寧。


    她孤零零地坐在那裏,身影顯得格外單薄,就像是一個失去了庇護所的孩子,再也尋找不到母親的溫暖。


    在這漫長的夜裏,她的白衣在夜風中輕輕飄動,如同一片即將凋零的羽毛,讓人心生憐惜。


    金奶奶跟導師都是喜歡安靜之人,除了忙前忙後的工作人員,來祭奠的人不多。


    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麽安靜,隻有偶爾傳來的低泣聲與風穿過樹葉的沙沙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這個夜晚最哀婉的旋律。


    虞歆的目光掃過人群,最終停留在了一個角落。


    那裏,坐著一位高大的男人。


    他看起來四十出頭,身穿黑色西裝,身姿挺拔,麵容成熟而深邃。


    他也是虞歆醫學院的老師周惟初,追了導師很多年。


    但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導師這些年,都沒接受他的感情。


    他也是癡情,一直守了導師這麽多年,至今單身。


    此刻的他,似乎也沉浸在深深的哀思之中,沉默不語,卻讓人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與哀傷。


    他時不時抬眸看一眼梁如眉,眼裏滿是對她的心疼跟擔心。


    四周的一切都被,籠罩在一種難以言喻的氛圍之中,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悲傷與不舍。


    虞歆穿著一襲剪裁得體的黑衣,如同夜色中的一抹深邃,緩緩步入靈堂。


    她的步伐雖輕,卻似承載了千斤重的心事。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她高挑纖細的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邊,更添了幾分哀婉。


    她輕輕跪在蒲團上,動作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莊重與虔誠。


    在磕頭時,虞歆的額頭輕輕觸碰到了冰涼的地麵。


    她閉上眼睛,心中默念著對金奶奶的哀悼與感激。


    淚水在她的眼眶裏打轉,最終還是沒有落下,隻是讓她的眼眶更加紅腫,如同兩顆熟透的櫻桃。


    上完香後,虞歆緩緩站起,轉身麵向梁如眉。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自責與難過,仿佛要將所有的情感都傾注在這一刻的道歉中。


    “對不起,導師。”她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擠出,帶著難以言喻的痛楚。


    梁如眉聞言,緩緩抬眸,那雙經曆了歲月洗禮的眼眸中滿是淒涼。


    她輕輕拉住虞歆微微有些顫抖的手,將其握在自己掌心,仿佛是在傳遞著一種無聲的力量,“歆歆,不關你的事。”


    她的聲音柔和而堅定,每一個字都像是春風拂麵,試圖吹散虞歆心中的陰霾。


    須臾,她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理解與寬容。


    “導師沒有怪你的意思,當時我隻是太難過了。”


    梁如眉頓了頓,繼續說道,“下午在醫院的時候,我的情緒有些失控,但那不是針對你。”


    “金奶奶走了,我心裏空落落的,但導師從未對你有過絲毫的責怪。”


    此時,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了院子裏花草的香氣。


    她注意到,院子的一角擺放著一盆盛開的百合花。


    那潔白的花瓣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純淨高雅。


    她仿佛看到了金奶奶慈祥的笑容,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聽著導師的話,她指尖不自覺地緊了緊。


    高挑的身軀蹲下,讓自己的目光與導師平視。


    白皙的雙手緊緊貼在梁如眉的掌心,眼中閃爍著誠懇與堅定,“導師,我……”


    女人的聲音有些哽咽,她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隻能用那種紅腫的桃花眸,緊緊盯著梁如眉的眼睛,希望能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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