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齊王府。


    雖已入夜,但鱗次櫛比的燭光將整個大廳都照的通亮。大廳門窗全部緊閉著,或許是為了抵禦屋外十二月寒夜裏的冷風,又或許是此時屋內正交談著的二人不希望談話內容被第三人聽到,也許兩者都有。


    “餘月公公,請。”一個衣著華麗,頭頂一隻鳳頭金冠的男子坐在椅子上,用雙手端起了麵前的冒騰著熱氣的茶杯,朝著他旁邊椅子上的一名男子微微示意。


    鳳頭金冠,在這個天下能有資格用這隻冠的人,隻有三人。說話的這名男子便是這三人之一,大皇子,齊王李業。


    李業在所有皇子中年齡最長,是為大皇子。李業為人心思縝密,善交際,無論是宮裏的內官還是朝廷上的大臣都能吃的開。李業十六歲起便能嫻熟的幫明帝處理各種政務,成為了明帝一隻得力的臂膀,但因為是庶出的原因,能力再強,終歸也隻是封了個齊王。而所有皇子都夢寐以求的太子之位,則封給身為嫡子的二皇子李玄離。太子李玄離自幼聰慧過人,且為人低調,同樣深得明帝喜歡。


    明帝能穩穩的坐擁當今天下,所依靠的有兩隻強有力的臂膀。一個是光劍仙何劍羽。另一個則是論實力不輸何劍羽,論權謀遠勝何劍羽的當今大內總管餘海公公。而這位坐在齊王李業旁邊椅子上的餘月公公,便是餘海的大弟子。


    也正因為如此,身為一介宦官的餘月公公能與當今王爺平椅而坐,齊王李業賞識餘月公公能力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敬重站在他身後的那位,大內總管餘海公公。


    “那邊傳來消息了。”餘月公公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用另一隻手拿起茶杯蓋子輕輕撥動了一下,喝了一小口,“好茶。”


    齊王端著茶杯輕輕地笑了笑:“前些日子交趾國來的使者,給父皇進貢的上好的雲霧茶,公公是這整個帝京,除了父皇和本王以外,第三個喝到這雲霧茶的人。”


    聽聞齊王如此說,餘月公公連忙把茶杯放在桌麵上,雙手抱拳朝齊王行了個禮:“齊王折煞咱家了。”


    李業揮了揮手:“誒,公公受的起。”


    餘月公公重新端起了茶杯,嘴角微微勾起,笑道:“那咱家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公公請。”


    “對付易水城的幾個後輩,白衣劍出手本來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隻是...”餘月公公一邊喝著茶一邊說。


    “隻是什麽?”


    “就在白衣劍快要得手的時候,聖一教的人出現在了那裏。”


    “聖一教也參與進來了,有點意思,曲別情去了?”


    “那倒不是,是他的弟子。”餘月公公說。


    “以白衣劍的實力,不至於連曲別情弟子都對付不了吧?”李業問。


    “最終導致任務失敗的,另有其人。”


    “哦?”


    “丐幫,南乾。”


    聽到餘月公公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李業表情變的凝重了起來,陷入一小會的沉默。


    片刻的沉默後,李業重新開口了:“一個易水城已經足夠棘手了,沒想到丐幫也...看來二弟的棋下的夠大啊。”


    “還不能確定就是太子殿下吧?”


    李業放下了端在手裏的茶杯,站起身來,朝著牆邊掛著的一隻金絲鳥籠走了過去,鳥籠中關著一隻金絲雀,那隻金絲雀正在不安地上下竄動著。“別看二弟平時在宮中為人謹慎,對江湖之事不聞不問,但據我掌握的情報,他在暗處與易水城交往密切,況且,你不要忘了那個人之所以能活到今天,與二弟在背後的周旋關係甚大。丐幫幫主南乾突然出現在那裏,你認為那會是巧合?”


    “那依殿下的意思,除了易水城外,丐幫這枚棋子也...?”


    “恐怕是。”李業伸出一根手指逗弄了一下籠中的金絲雀,“聖一教,也在那個地方出現了,應該不是保那個人而去的吧?”


    餘月公公道:“殿下猜的沒錯,聖一教也是衝著取人頭而去的。”


    “那麽公公認為,聖一教背後站著的,又是何人?”


    “晉王李旦?”


    李業用手指用力捅了一下鳥籠子,金絲雀在在鳥籠中開始慌亂的上下飛動了起來,“絕對是!”


    餘月公公道:“一個落魄的前朝廢帝而已,真的值得聖上和諸位王爺廢這麽大周章?況且已經聖上穩穩的坐擁天下這麽多年了,他當初就沒翻起什麽風浪,還怕他現在能有什麽動靜不成?”


    “誒,這你就不懂了。一隻小小的籠中雀,任它如何撲騰翅膀,自是翻不起什麽風浪。可他隻要活在這個世上一天,始終是父皇,乃至整個李家王朝的一塊心病。父皇以前不殺他,是為了穩住前朝舊臣和安撫天下百姓的人心。如今父皇身染重疾,應該是想在最後的時間幫李家王朝去除這塊心病。以前二弟胡鬧,父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他,如今父皇怕是已經下定決心了,如果二弟接著胡鬧,這將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咱家明白了,這對殿下來說,的確是個機會。但對晉王李旦來說,同樣是機會。”


    “沒錯,老六這個人,雖然生性頑劣不足以成大事,但他仗著他母妃令妃娘娘在父皇麵前正得寵,這些年來這個令妃沒少在父皇身邊吹枕邊風,不然憑他的能力,能跟本王平起平坐賜鳳冠封晉王?”李業冷哼一聲。


    “殿下不必過慮,這次若能借機扳倒太子,晉王有令妃,殿下您可是宮中有師父,朝中有文武百官,到時候還會怕一個小小晉王不成?”


    李業坐迴到椅子上重新端起了茶杯品起了雲霧茶,“公公哪裏的話,本王這麽做隻是替父皇分憂而已。扳倒太子這種話以後切莫再提。”


    餘月公公雙手抱拳笑道:“對對對,替聖上分憂,uu看書ww.uukanshu 替聖上分憂。”


    “那麽,這次,還請公公跑一趟。”李業對著餘月公公輕聲道,說是請,語氣卻極為堅定,並不像是商量,而是命令。


    “咱家也正有此意。”


    “餘月公公寒息功了得,有公公出馬,本王本是不必擔心,可對手是南乾,麵對南乾,公公可有勝算?”


    餘月公公冷笑一聲:“如若和南乾正麵硬碰硬,便是師父他老人家親自出馬也不敢說有絕對的把握,但殿下不要忘了,咱家的目的是取那個人的人頭,並不是和南乾正麵硬來,想要達成目的,隻需小小的手段便可,這個不難。”


    餘月公公話音剛落,手中的茶杯裏麵剛才還冒騰著熱氣的茶水瞬間凝結成寒冰,隨後這株寒冰生長出數根銳利的冰刃,以茶杯為起始點在餘月公公的手掌中間綻放開來,彷佛一棵由冰刃構成的絢麗開放的冰蓮。


    “好,好。”李業緩緩的拍起了手。“想不到公公寒息功又精進不不少,竟能結水成刃,實在令本王大開眼界。”


    餘月公公把手收了迴來,這朵絢麗的冰蓮瞬間在空氣中氣化散去了。“師父他老人家以寒息功為輔,修煉寒冰掌為主。掌力所至,可凝湖斷江。而咱家則以修煉寒息功為主,這門內功的極致便是化氣成冰,若單講在寒息功上的造詣,師父他老人家也不一定比的過咱家了。”


    “好!”李業繼續拍著手。“隻是可惜了本王的一杯好茶。”


    “哈哈哈,十日後,咱家定將江楓人頭帶迴來,以賠不是。”


    “敬候公公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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