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此刻已經無暇去管小小,任她去哭。她此時正在仔細傾聽李秋的聲音,希望李秋可以再次傳話過來。


    然而,一直過了一刻鍾時間,小小哭地嗓子都啞了,青青仍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她突然想起了什麽,大罵自己糊塗。隨即她便來到了李秋身邊,將她在地幽澗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當然,關於她與李秋兩人之間的種種,她可以更改內容。守著眼前的眾人,特別是薄恨和風奿兒兩個,她隻說那個女子之前被男人欺騙過一次,因此憎恨天下所有的男子,這才想要通過這樣的卑劣手段,暗害李秋。


    她不知道李秋能不能聽得到她說的話。


    但是她又能確認,公子能夠聽懂她所說的話。


    而周圍的人雖然聽到了青青的話,仍然對於如何救李秋毫無辦法。


    這樣的玄冰,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的。而關於玄冰的威力,隻要從靠近青青便能被那刺骨的冰冷刺入骨髓便能知曉個大概。


    更何況,李秋是被那冰寒直接封住了魂魄!


    這種情況下,想要救李秋,簡直難比登天。


    風奿兒強迫自己再次冷靜下來,此時他們身處的毒瘴森林,,也再次證明了她之前的推測是正確的。


    天地,陰陽,五行,皆在。


    那麽現在就要好好的思量一下,出口究竟在哪裏了。


    目前看來,剛剛她們傳送過來的那個熔岩洞最為可疑,因為裏麵涵蓋了土五行與火五行。可是如果這樣推斷的話,那麽沼澤那裏也可以推斷為水五行和木五行,而金石山那裏,更可以推論成金五行和土五行。


    她將自己的心思收迴來,在心底默念《道路真經》中的一段: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在這其中,“一生二”的理解最為寬泛。二,可以解釋為天地,也可以解釋為陰陽,更可以解釋為所有相生相克的東西。


    而在這個不可知之地中,他們已經發現了天地,更找到了陰陽,至於相生相克麽,五行不久是麽!


    難道還有什麽他們還沒有找到麽?


    “一生二”中的“一”,究竟是什麽呢?


    風奿兒心中猛地一頓,“一”是道,就是“無極”啊!


    無極究竟在哪裏?


    她在心中反複迴憶著自進來後發生的一切,他們到達過的所有地方,卻始終找不到這個地方。


    到底哪個地方代表那個“一”呢?


    她又想到了身處的毒瘴森林,不禁又有些懷疑這個地方。因為七個人到最後,都被傳送到了這裏。


    於是,小小在哭、青青與酒瘦在皺眉、薄恨一臉擔憂、林琪兒還在不知所措時,風奿兒則臨時充當了整個隊伍的領頭人。


    她讓修為最高的青青待在原地守護李秋,剩下的五個人,以此處為原點,向四方搜索,看是否能找到任何異常。之所以安排五個人同時出發,則是為了安全考慮,萬一遇到那些妖族,逃跑還是來得及的。


    既然待在此處對於解救李秋毫無益處,那就不如想法找到出口,將李秋帶出不可知之地。若是能重迴他們的世界,想必宗主和長輩大能們,一定有辦法將李秋體內的冰寒祛除。


    小小臨走之前,抱著李秋的胳膊想要說話,然而剛才的嚎哭將她的嗓子毀壞了,所以她此時失語,無法出聲。她喑啞了幾聲,發現無法說話,急的臉色通紅。


    青青在一旁勸道:“小小,你的心思,你秋哥哥都知道。你是想說,你要去幫他去找出路,讓秋哥哥保重,對不對?”


    小小立刻點頭如搗蒜。


    青青心中一酸,原本想要抱一抱小小,又想起了此刻自己玄冰在身,唯恐傷了小小,隻好停住身形,對她說道:“放心吧,秋哥哥什麽都知道。你也要保重。萬一遇到妖族,切記不可硬來,你隻要將你的同心符激發,然後退到這裏就好,我馬上就去救你們。”


    小小再次重重地點頭,然後當先朝著遠處飛走。


    隨後風奿兒、薄恨她們也跟著飛走了。


    直到眾人的身影都看不到了,青青這才轉過身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衝著李秋哭訴道:“公子,都是妾身害了你。那個女人看穿了我們有魂契,便用此毒計來害你。”隨後,她便將在地幽澗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告訴了李秋。


    然而,李秋始終沒有任何反應,青青也無法從心神中得到李秋的一絲言語。


    青青的臉上已經滿是淚水,她沒有想到自己無意之中會給公子帶來如此大的傷害。她更沒有想到那個女人竟然可以僅憑一個魂契,就能通過她而傷害到公子,而且讓自己束手無策。


    若是能將公子救醒,她覺得還是讓公子斷了這魂契為好,免得讓自己再次傷害到他。


    周圍的妖族屍體滿地,大多因為萬載玄冰術的緣故,被凍成冰雕後落到地上碎成了冰渣。


    青青拾起一隻斷掉了的殘肢,放在眼前仔細地端詳。她發現在斷肢之中,依然封存著沒有潰散的靈力,這就足以證明,玄冰術與寒冰術,雖然一字之差,但是威力卻是雲泥之別。妖族在遭遇到萬載玄冰術的一瞬間,便直接被凍死了,根本來不及施展法術。


    她現在最想不通的是,為何玄冰的冰寒會通過魂契傳遞到了公子這裏,讓公子變成了這個樣子,可是有玄冰在身的自己卻毫無異常,甚至法術威力都更上一層樓。


    她記得當時在地幽淵中,看到的那些陰魂,雖然被玄冰凍成了冰雕,可是在破碎之後卻能重新凝結成陰魂,雖然會被再次凍結,但是卻能在自由那麽幾個唿吸時間。


    “法訣我已經傳與你了,能不能逃得出地幽澗,便全靠你自己了造化了。玄冰已經打入,既然能封了你的魂魄,當然也能封他的魂魄,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救他,他又如何能救得你……”


    不斷地迴憶著這句話,青青仍然找不到可以破解的方法。這句話裏的意思,應該是公子的魂魄被玄冰封住了,不但如此,公子的肉體也同樣被封。而想要解封,青青迴想起那些陰魂都朝著地火的方向走,便推測化解玄冰可能跟地火有關。


    可惜她們三個從熔岩洞傳出之後,便發現那傳送法陣是個單向法陣,隻能被傳出,而無法向迴傳。


    若是實在不行,青青便決定無論如何要再找到那個沼澤,最好是迴到地幽澗,隻有這樣才能重新找到熔岩洞,到時試試看,能否憑借地火之威,來破解李秋身上的玄冰極寒。


    她卻不想想,若是李秋真到了地幽澗,萬一遇到了那個女人,說不得直接會被其殺掉,根本不會給青青救他的機會。


    正在這時,青青隻覺整個人突然身處一團烈火之中,仿佛整個人都燒了起來。這團火極為霸道,任憑自己無論如何施展玄冰之威,都無法將其熄滅,而由此帶來的靈魂深處的劇痛,讓青青痛苦失聲:“公子救我啊……”隨後便一頭栽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青青姑娘……”耳邊傳來風奿兒關切的叫聲,青青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一旁的小小驚喜道:“醒了,醒了,她醒了。”


    其他人立刻圍了上來。關切地問這問那。


    青青想要坐起身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全身軟弱無力,靈力雖然充沛,可是卻頭疼欲裂,全身散了架一般。


    那股突然襲來的烈火……


    見青青醒來,風奿兒終於擔憂地問道:“青青姑娘,到底出了何事,我們迴到這裏時,竟然見到你昏迷不醒,可把我們嚇壞了。”


    青青緩緩地搖搖頭,發現腦中的那種劇痛仍在,仿佛將腦仁與頭顱分離開來,終於確認那團火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


    “我在此守護公子,卻不料全身突然像著了火一般,一直燒到了我的靈魂深處,我卻無法熄滅這火焰,最後我實在忍受不住這種痛苦,便昏了過去。直到現在,我仍然全身酸弱無力,頭痛欲裂。”


    “有團火在燒你?”風奿兒重複了一遍青青的話,又抬頭看了周圍的人一眼,隻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五人一直在一起,是不可能對青青做這事的,更不用說他們的修為不如青青,就是想做,也做不到。


    那麽這就說明,周圍應該還有一個人,或者妖族,不但修為驚人,而且納影藏識的本領了得,可以在無聲無息之中將青青擊倒。


    眾人立刻緊張起來。


    薄恨更是與酒瘦他們幾個,在周遭三十裏反複搜索了幾遍,確認沒有危險之後,才終於返迴。


    然而,此時的眾人已成驚弓之鳥,畢竟,能夠做到偷襲青青而不被發覺,就說明此人的修為在青青之上。這樣的人或者妖族,他們是絕對難以抵禦的。


    風奿兒沉思了一刻,有些驚疑。青青的傷不是裝出來的,確實是被人偷襲。可是讓她覺得蹊蹺的時,如果對方真是要行不軌,為何在將青青重傷之後,卻沒有對李秋出手。


    還有一點,對方既然已經重傷了青青,正常來講,就應該趁她病,要她命。直接將她殺了就是,為何在青青重傷昏迷之後,反而自己偷偷溜之大吉了?


    而且對方似乎跟妖族不是同一夥的,不然的話,他偷襲在前,妖族圍攻在後,青青與李秋焉有命在?


    所有這些,都非常地不合常理。


    然而,青青此時身受重傷是實情,為今之計,還是先靜下心來,讓青青盡快恢複,他們這些修為不高的人隻能守在一塊,等青青恢複了再作他圖。


    薄恨見風奿兒眼睛不停翻轉,知她在判斷形勢,雖然她心裏頗有些不情願,卻也知曉,風奿兒是眾人裏除李秋之外,最為聰慧之人,於是過去問道:“如何,可有什麽發現?”


    風奿兒抬頭看了看薄恨,見她一臉的關切之色,分明是擔憂李秋這才不情不願的過來問自己,她卻並不生氣。隻是淡淡地將自己剛才的不解說了出來。


    在一旁傾聽地酒瘦,眉頭皺了起來。


    他覺得風奿兒的猜測不無道理,對方傷人卻不殺人,確實非常地不合常理。


    但是,剛才他們六個人前往四方搜索,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地方,更不用說發現什麽傳送法陣之類的了。


    風奿兒想了想,說道:“我們的修為相較青青姑娘而言,實在太低,眼下我們便就在原地歇息,等待青青姑娘恢複。沒有她坐鎮,我們很多東西都看不清晰,而且妖族在側,並不安全。”


    眾人也覺得這麽處理是最穩妥的法子了,便圍成了一個圓圈,各自打坐起來。而風奿兒則學李秋的樣子,開始為眾人護法,警戒四周。


    隻是眾人在原地待了不到一刻,便被風奿兒喊醒了:“大家都快點起來,這裏有毒瘴。”


    待得眾人都睜眼時,便見周圍果然有一團淡淡的綠色瘴氣,而更多的瘴氣正從地底滲出。


    林琪兒大聲說道:“哎呀,差點忘記了,那個妙妙姑娘說,這裏的毒瘴是由相柳毒變化而來的,是有劇毒的。”


    相柳毒三個字一出,眾人立刻就變了臉色。


    相柳據說是上古妖族,所到之處興風作浪,淹死生靈無數。後來相柳被神靈斬殺,全身的濁血不但腥臭,而且劇毒無比。隻要一滴相柳血,便可以毀滅方圓百裏的生靈,足見其毒。


    酒瘦立刻將黃皮葫蘆取出,變作十丈大小,讓眾人將青青和李秋都抱到了葫蘆上,隨後飛上了半空。


    有了青青的悍然一擊在前,妖族似乎再不敢隨意前來挑釁眾人。隻是這裏似乎也有淡淡的毒瘴存在,幸虧風奿兒是木火雙靈根,最能生風,每過一段時間就將周圍的毒瘴吹散,這才讓眾人暫時得了喘息之機。


    看著仍然精神倦怠的青青,風奿兒終於再也忍耐不住了。她必須想出辦法來,找到這裏的異常之處,然後快些逃出去。於是,她便來到青青身旁,再次詢問青青在地幽澗的所見所聞,特別是那個怨婦的外貌和言辭,她要求青青一字一句的複述給她聽。


    此時的風奿兒,說是疾言厲色也不為過。青青深感其迫切,便強撐著,又將她在地幽澗的所見所聞複述了一遍。


    “她的語氣之中,似乎對於男人頗為仇視。我怎麽聽著像是傳說中的妒婦津鬼……”風奿兒嘴裏說著,又聽青青說了一遍那女子當時的穿著。“鳳冠,薄紗衣,這個就奇怪了。鳳冠是女子出嫁時的穿著,而除了薄紗之外不著寸縷,又像是個蕩婦的打扮,這又何解?”


    妒婦津鬼,出嫁之女,蕩婦。三種截然不同的人性竟然出現在了一個人身上,這種情形再次讓風奿兒陷入了沉思。


    不過,從進入不可知之地開始,他們陸續遇到了畢方、夫諸、相柳、玄銀鐵、天元水等上古神獸的影子或者神石,現在她又從青青口中得知了上古傳說中大鬼的蹤影,再加上他們遇到的白鶴、灰狼都是化嬰境的大高能,種種跡象表明,這裏絕對是虎踞龍盤之地,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要麽就有大機緣,要麽就有大災難。


    然而,無論她如何思索,卻始終無法找到代表無極的那個“一”,到底在哪裏。


    青青見風奿兒一臉地憂色,知她在為如何救公子和逃出這裏想辦法,說她費勁心力也一點都不過份。


    她也一直在思索,到底那襲擊自己的那團火是從哪裏來的。她覺得,應該是就是遭到了襲擊,而且對方的修為絕對在自己之上,否則不可能傷自己於無形。


    可是風奿兒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對方為何重傷了自己卻沒有將自己和公子殺死?


    那團火焰到底是什麽來頭,竟然比地火的威力還要強盛幾倍。要知道,當時她被那個女人掃入地火之中,可能是她身上有玄冰的緣故,這才使得自己並沒有被地火所傷,甚至地火溶洞因為玄冰的緣故,火焰止息,岩漿凝固。而那團火焰竟然能無視玄冰的威力,直將自己的靈魂都要燒成灰燼了。


    什麽樣的火焰能對玄冰造成傷害?


    三昧真火,南明離火,都是可能的……


    難道……不可能。


    青青想到了那麽一種可能,然而她隨即否定了這種可能。


    可是唯獨這種可能性似乎能夠解釋所有的不合常理。


    三昧真火,南明離火,還有九幽燈火,公子那裏都有有的。


    那麽真相很可能就是:公子在用三昧真火、南明離火在煆燒冰封自己魂魄的玄冰,而因為自己與公子有了魂契,所以神火在煆燒公子魂魄的同時,不小心燒到了自己的魂魄,所以……


    所以自己才會有種靈魂燒灼的痛苦;


    所以自己的玄冰根本無法抵禦這團火焰,因為三昧真火是克製玄冰的;


    也正因為是自己收到了傷害,痛的暈了過去,所以公子不得不停下了施為,這才讓自己沒有被燒死;


    所以,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偷襲者和妖族,這隻是公子在自救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自己而已!


    “……玄冰已經打入,既然能封了你的魂魄,當然也能封他的魂魄,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救他,他又如何能救得你……”


    那個瘋女人的話語再次在青青耳邊響起,初時青青還不解其意。現在她終於體會到了公子的兩難。


    自救就會傷到她,不自救又會讓自己身負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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