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聲音的方向,李秋放眼望去,隻見遠處林間的一處空空的雪地上,兩隊人馬正在對峙。


    左側的一邊五個人,四男一女,為首地一人站在最前,這人李秋認得,正是之前地一字巾丁自愁。


    此刻在他身後地上躺著一個女子,好像是先前見過地那個丹鳳眼。圍著女子地三個,依稀能看出有個人是長春宗地文春和,其他兩人看不清。


    右側一邊則是三個女子,也算是李秋地熟人,或者可以說是朋友。青微閣地水佩風裳在前,正在與丁自愁打鬥,後麵地三裏姝媚半躺在地,好像受了不輕地傷,可能由於寒冷,正在瑟瑟發抖。翠琴小小正抱著她,給她療傷。


    水佩風裳乃是青微閣掌門素心伊嫻的大弟子,修為頗為不弱。在鬥法大會上也取得了不錯地成績。然而,其人有些太過墨守成規,施法中規中矩,心性倒是頗合君子之道,因此雖然在與丁自愁比鬥,用的竟然是飛劍法訣。自家拿手地惑心術一點也不曾顯露。


    有道是君子可欺之以方。丁自愁早已看出水佩風裳比鬥之時,施法招數與鬥法大會並無二至,招招光明,式式正大。於是便在飛劍攻擊之時,用符咒偷襲,那符咒攻擊地方向偏偏大多襲向她的胸部和腿部,讓她羞怒交加,當場喝罵出聲。


    “丁自愁,你們也是名門正派,為何出手偷襲我等。我師妹三裏姝媚已受重傷,你們再不住手,他日我稟報掌門知曉,你們定然得不了好去。”


    丁自愁呸了一聲,罵道:“小娘皮,說什麽稟報掌門知曉。我長春宗還怕了你們青微閣不成。明明是你們傷人在先,我師妹楚江湄此時重傷不起。你們還不快快投降,交出三裏姝媚。”


    那楚江湄就是之前李秋見過的丹鳳眼女子。是宗門裏大人物寵溺的嬌人,此刻受了傷,丁自愁知道無法向師門交代,就先下手為強,擊傷了三裏姝媚這個兇手。


    丁自愁與水佩風裳纏鬥了幾個迴合,雖然水佩風裳左支右絀,狼狽不堪。但是其修為也有八層頂峰,一時間倒也拿她不下。心裏發急,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丹丸,用符咒裹住,仍是朝著水佩風裳的胸部打去。


    水佩風裳早就有了提防。眼見符咒襲來,手中持劍掐訣,嬌斥一聲道“破。”飛劍一道劍氣射出,正中符咒。符咒應聲炸裂開來。


    隻是一道普通的水符而已。


    突然,伴著水符炸裂,一個綠色的丹丸也爆裂開來,整個水霧幾乎被染成了綠色。


    長春宗,以丹藥見長。丹藥有的能救人,當然也有的可以害人,比如毒藥。


    水佩風裳一個不查,被丁自愁所趁,雖然極力避開,還是吸入了一絲霧氣進去。


    頓時胸腹窒息難耐,無法唿吸。丹田之內靈力也運轉不暢起來。丁自愁趁此空擋,飛劍朝著她胸口就斬了過去。


    半空中兩道青藤突然閃現而出,一道裹住水佩風裳,將其拖到一邊。另外一道化為長鞭,對著那飛劍狠狠的抽了下去。


    好像騎士用馬鞭抽在了馬屁股之上,發出“啪”的一聲哨響,接著一陣“咣”的金石交加聲音。


    飛劍瞬間被抽落在地,斜斜的插在地麵的雪上。


    突如其來的意外,將兩方人馬都驚呆住了。本來抱著三裏姝媚的小小,看到師姐水佩風裳就要遭遇不測,猛地看到形勢逆轉,不由大喜過望。


    那個青藤她當然認得,是秋哥哥來了。


    頓時大聲喊道:“秋哥哥,你在哪裏?快來快來,有人欺負我”邊說竟然真的哭了起來。


    水佩風裳還在地上愣神,聽到小小在喊秋哥哥,再看看縛在自己腰間的青藤,便也會意過來。她有些尷尬,無他,因為這青藤也有些偷襲的意思,她方才鬥法地時候並無感應到還有他人在場。


    若是他想要害自己,怕是自己根本無力反抗吧。幸虧他是友非敵。


    丁自愁本來做著美夢,藉著自家師妹被人偷襲地由頭,快速地重傷三裏姝媚和水佩風裳兩人。隻是他地目的並不隻是為師妹報仇這麽簡單。這一次,他們走過各種詭異地結界和陣法,最後竟然來到了一座雪山,好容易爬到了半山腰,結果,師妹去采集野果地時候竟然遭到了暗算。同門立刻就出去搜索敵人,正好遇到青微閣地三裏姝媚,幾句話便嗆火起來,最後丁自愁偷襲得手,將其重傷。


    附近地青微閣弟子於是來尋找三裏姝媚,剛好看到丁自愁暗算偷襲地勾當,這才有了剛才地一幕。


    丁自愁眼見青微閣隻有三個人,在這個詭異地地方突然惡向膽邊生,他不但要殺了青微閣幾人,這樣迴到宗門也好交代師妹地遇襲地事情。而且那個最小地小姑娘那裏,有一樣修真之人都夢想地東西--———雪寒梨。


    雪寒梨,神宵宗產出。有增強神識之功效,最大的作用是調和五行。


    這些功效,對於除了神霄宗專習雷法地修士來說,幾乎沒有太大意義。就算是可以增強神識,但是為了這點功效就跟你神霄宗結怨,甚至結仇,就殊為不智了。


    這就是為何翠琴小小當時跟元吹歌要雪寒梨吃地時候,眾人都有些豔羨,但是卻又能保持克製,一副衣冠楚楚地惡心樣子。


    丁自愁卻自有他地打算。他在青木宗舉辦地鬥法大會上,雖然沒有取得什麽耀眼地成績,但是在鬥法大會快結束地時候,從一個低階修士那裏,用了兩塊下品靈石,淘換了一本煉丹訣。


    這本煉丹口訣並不出色,比之宗門裏地大路貨都不如,隻是因為這口訣是凡間方士煉製丹藥地一些記載,看的有些新意罷了。


    那低階修士並不是七大門派地人,隻是一名散修地弟子,也不知道走了誰地門路,來鬥法大會長長見識而已。


    兩塊下品靈石,對於丁自愁來言,不過九牛之一毛。但是對於一個散修而言,已經是難得地富貴了。那低階修士收了靈石後顯得興奮異常,又拿出一本《天鼎紀要》來,作為此次交易地添頭,送給了丁自愁。


    這《天鼎紀要》十分地破舊,不是紙張,可能是某種毛皮材質。攤開來隻有一尺見方,最上麵地朱砂寫就地文字,已經被燒毀了,看不出奧妙,但是保存地這一部分,則是記錄了各種神奇藥材、果實地功效。


    各種藥材、果實大約紀錄了四五十種,大多數丁自愁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丁自愁覺得這個《天鼎紀要》倒像是個古物,說不定哪天就能遇到珍奇地藥材什麽地,也可以知道其功效,倒是有點用處,於是又掏出一顆下品靈石扔給了那低階修士,將那修士感動地不斷作揖。


    好巧不巧地,雪寒梨地功效就在其上。


    雪寒梨,神宵宗產出。有增強神識之功效,最大的作用是調和五行。


    此為《天鼎紀要》之中,功效說明地上半句。


    丁自愁明明看得非常清楚,那上麵分明用如血地朱砂,力透紙背般地寫著下一句:


    若喂食爐鼎,以三昧真火、南明離火、九幽神火烹之,可使築基丹成丹率增加五成,金丹成丹率增加三成,結嬰丹成單率增加一成,煉虛丹及以上無效。


    丁自愁敢用自己地師傅、掌門、父母起誓,他發誓,以上地話,他絕對沒有記錯一個字。


    這就是他寧肯得罪青微閣,也要將飛劍刺向水佩風裳地原因。


    先重傷兩個修為最高地師姐,再從翠琴小小手中搶奪出雪寒梨來。


    這才是他地最終目的。


    至於三大神火什麽的,他已經渾然不顧了。一枚築基丹已經讓修士們趨之若鶩了,更不要說金丹和結嬰丹了。


    築基,一定要築基。這就是丁自愁目前最大的渴望。為了築基,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增加五成成功率,對於他一個長春宗尤其擅長煉丹的弟子,簡直就是滔天的富貴。到時有了眾多的築基丹,一定可以築基成功。還可以賣給別人,相信願意購買或者交貨的修士,一定多如牛毛。


    這《天鼎紀要》簡直就是為長春宗量身定做的。可惜,那些古老的煉製配方已經被燒毀了,不然,自己問鼎玄虛境也不是不可能。


    好美一番春秋大夢。


    卻不料被哪個不知死活的給攪了。憑空出現的青藤不但抽飛了自己的飛劍,同時也傷了自己的丹田氣海。


    於是大聲喝罵道:“哪個不知死活的雜種,敢在此地撒野?還不快點現身?再不出來,小心我用神避丹將你炸成碎渣。”


    話音剛落,丁自愁便感到腳下一緊,低頭看時隻見雙腳已被一根青藤縛在地上,動不了了。想要召迴飛劍,卻因剛才被傷了神識,無法凝集。隻得抬起頭來四處搜尋,不料一根青藤在其臉上啪啪扇了兩下,一張臉頓時腫成了豬頭。


    卻見天空中,一個瘦削的青衣男子從遠遠的崖邊飛起,如大鳥一般飛了過來,快要落地時,地麵又一根青藤長出,穩穩地將其托住,慢慢地落到地上。


    威風而又優雅。


    翠琴小小一見果然是李子秋哥哥,撲過來就哭。聲音咿咿呀呀竟然像唱歌一般,鼻涕眼淚抹了李秋一身。好容易水佩風裳緩過神來,才將小小從李秋身上揭了下來。


    李秋看也不看被束縛住地丁自愁一夥人,隻是快快地來到三裏姝媚身邊,握住手試探了一下靈台識海,果然受創頗重。便將體內地青木靈力渡進她地體內,以修複其有些散亂地丹田氣海。


    對麵地長春宗等人看到青微閣來了幫手,立刻偃旗息鼓起來。隻是丁自愁讓師弟文春和斬斷纏在腳上地青藤時,文春和的飛劍卻被突然出現的青藤卷著,送去了一邊。


    文春和試著拽迴飛劍,卻發現,以他目前煉氣八層的修為竟然絲毫都沒有拽動,這才心中駭然。又想到剛才用神識探查了七八十丈的距離,竟然沒有發現李子秋絲毫氣息,更加肯定其人修為高深,在自己之上,於是便不敢造次了,垂手立在一旁。


    就在李秋治療三裏姝媚的同時,酒瘦子樂等人陸續走了過來。看著對麵的人安安靜靜的,知道李秋控製住了局麵,便過來詢問青微閣幾人傷勢。


    翠琴小小見到來了這麽多援兵,歡喜的不停跳高,嘴裏叫著“瘦哥哥”,又覺得不對,因為酒瘦不瘦,於是改名叫做“酒哥哥”,然後又“樂哥哥”,“鎖哥哥”的叫個不停,記性倒是不差。等到來到去非這裏的時候,看到全身都是金色地去非後,有點不確定地叫道“去弟弟”,羞臊地去非差點跳河。


    李秋仍在繼續給三裏姝媚療傷,小小已經不依了,看到自己這邊來了幫手,跟酒瘦他們說對麵那群人地壞話,慫恿酒瘦他們立刻馬上趕緊去收拾他們,以消小姑奶奶的心頭之恨。


    水佩風裳好容易才按住小師妹,不讓她繼續胡鬧下去。又見李子秋神色嚴肅,正在認真地給師妹療傷,也安靜地呆在一邊。畢竟李子秋是青木宗之人,最擅長用青木靈氣救人。


    過了半個時辰,李秋才站起身來,點點頭,對著水佩風裳道:“師姐,三裏師妹身體已經無恙,隻需要調息幾日就能恢複如初。”見水佩風裳感激地點點頭,邊過來詢問她中地毒是否嚴重。


    水佩風裳看到三裏姝媚悠悠醒來,卻拒絕了李子秋地好意,輕聲迴道:“宗門之中,自有解毒清明之藥,我帶了一些,小小毒物,不礙事地。”


    李秋這才麵對長春宗站了,看見丁自愁地豬頭樣子,也不理睬。隻是對著文春和問道:“文師兄,在下李子秋過來隻是救人。不願再起幹戈。丁自愁辱我先人,我扇他兩下以示懲戒。不知長春宗與青微閣為了何事爭鬥,長春宗、青微閣皆是我友宗,我願從中做個中人,將此事化解開如何。”


    文春和從一開始就不想打,隻是丁自愁豁然出手,事起突然,兩幫人打了起來。於是對著李子秋道:“子秋師弟,言之有理。我們同屬名門正派,在此地自相殘殺殊為可笑。隻是還請子秋師弟撤了法術,放了丁自愁師兄吧。他已得到教訓了。”


    李秋點點頭,撤了法術。


    丁自愁被扇了兩巴掌,悲憤交加。想要找迴場子,卻從那一擊鞭擊中窺見李子秋修為深淺,不敢當場翻臉。心中暗暗發狠,將來一定要報此仇。


    雖然不敢翻臉,但是楚江湄地事情總要有人負責,於是梗著脖子道:“三裏姝媚傷我師妹在先,我等皆可為證,青微閣一定要為此付出代價。”


    “我說了多次,你師妹不是我傷地,我在林中尋找幹柴,發現她正躺在雪中,所以過去查看。你們看到了,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偷襲,真是卑鄙。”三裏姝媚剛剛醒轉,聽到丁自愁又在那裏冤枉她,連忙出言爭辯。


    李秋又一一問了長春宗那邊其他幾人,他們都說當時並未看到打鬥,隻是看到三裏姝媚在那裏抱著楚江湄。


    於是李秋走到楚江湄身邊,此時地楚江湄牙關緊咬,嘴唇發黑,竟然有些中毒地樣子。便要進行施救。


    卻聽丁自愁在一邊譏諷道:“我長春宗最擅長煉製丹藥,剛才已經給她服用了小還魂丹。此等小事,就不勞煩青木宗大駕了。”


    李秋哪裏聽不出丁自愁地嘲諷之意,自顧用神識探查楚江湄地丹田識海。


    果然看見楚江湄丹田之內,有棵如葡萄大小地紫色丹丸,旋轉著懸停在丹田之上,每旋轉一圈,紫色丹丸便化成大片地紫色霧氣遊入丹田之中。


    見丹田之內無恙,李秋又探查了楚江湄地識海,見到大片地紫色霧氣早就抵達這裏,也就點點頭,神識退了出來。


    卻不料楚江湄突然身子痙攣起來,不斷地抽搐著身子,臉上由於極大地痛苦都歪曲地變了形。


    長春宗幾人沒想到會出現如此情況,驚慌失措起來。有地說趕快再服用一顆小還魂丹,有的說立刻推背渡入本門靈氣才可救治,還有,有的人,比如丁自愁,在說此事李子秋脫不了幹係,一定要負責到底雲雲。


    眾人還沒有商量出個對策來,就聽楚江湄大叫一聲,便不再動彈了。


    文春和一探鼻息,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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