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沉,漸上黃昏。


    三人打坐煉氣了大約二個時辰,疲憊之色少解。王鎖此刻心情最為放鬆。左右看看,又摸摸肚皮。剛要起身,卻見李秋閉著眼睛輕聲道:“這裏幹涸日久,哪裏還有什麽活物供你獵食?且忍了今晚,吃些幹糧,明日我們便迴歸宗門複命。”


    王鎖無奈,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事。可是這所謂的“幹糧”,即便他出生於農家也實在無法下咽,無他,蓋因無水爾!


    早知如此,當初救助災民的時候就該留下條鹿腿也好。


    李秋寬解道:“我們之前所救眾鄉民,現在看來他們也是該迴歸家鄉了。隻要旱魃被除,到時必然大雨傾盆,大澤湖想必迴歸往日風采。我們雖然未曾擊殺妖物,也算是有些小功德。迴到宗門後想來也是有些獎勵的。”


    王鎖聽完卻仍是緊皺的眉頭。大哥所說雖然不無道理,但他自進宗門始,便被師傅看重,對其悉心教導,傾心相授。王鎖對師傅所授也都一一領會。其中,便是師傅曾經說過,眾生芸芸,貪圖世間繁華,耐不得寂寞,被紅塵俗物汙了靈根,於是便成了俗人,而俗人便汙了這天地靈氣,天地便成了俗世。他們享了這七情六欲,便要受生老病死。一飲一啄,報應不爽。因此對待俗世凡人不必有仁慈憐憫之心。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接下這個有些危險的任務。對於王鎖來說,他看重的是誅殺旱魃所能得到的誘人獎賞。至於解救那些災民,隻不過順道施為罷了。


    李秋哪裏想到自己的三弟會有這些想法?


    自進宗門以來,他就處於宗門的邊緣位置,無人問津。自己的兩個兄弟,靈根都要優於自己。李灼更是身懷天靈根。當初在大殿之中眾師叔們為了爭奪李灼不惜大大出手,最後輪到自己時卻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


    好在自己在鬥法大會上的表現為他換迴了一個洞府,自己的日子不至於太過難熬。


    即便是這樣,當他感覺到王鎖和子樂的修為進展迅猛的時候,也知道自己的洞府中的靈氣也不過是爾爾。


    自己也有個師傅。可自始至終自己的師傅也沒有跟他講過什麽道法、靈術。自己跟師傅相處的日子裏隻是為他整日打酒喝。更糟糕的是,現在這個便宜師傅竟然莫名“失蹤”。連掌門對師傅的行蹤都搖頭不語。


    李秋還是很感激師傅。因為那天在大殿的那一句“這小子我要了。”


    這句話讓自己有種被保護、被需要的感覺,不至於像是沒娘的孩子誰都能欺負,誰都敢欺負。


    事實上,宗門裏的師兄弟們對李秋都有些躲閃,沒有誰主動惹他,這讓他更為奇怪。


    師傅沒教過他什麽,也沒說過幾句話。自己也就更不清楚師傅對凡塵俗世的態度了。


    李秋隻能憑著一顆本心處事。


    王鎖任務解救災民與獲得獎勵無幹。


    李秋認為這是功德。


    內心最深處的某種態度開始產生分歧。誰都沒有感覺。


    王鎖想到自己的歸程不必再像來時那麽趕,可以在路途上遊山玩水,順便獵些虎豹什麽的烤了吃,這是他最喜歡的吃法,於是神情便放鬆下來,眼角都帶著笑意。


    李秋感覺到了王鎖的輕鬆,也跟著輕鬆起來。


    而子樂也感受到了兩人的輕鬆,也被感染的輕鬆起來,就連在布置陣旗的身法也顯得飄逸起來。


    王鎖則對子樂在此時還在布置一座防禦法陣感到有些不以為然,自顧自的去湖底撒尿去了,就連去撒尿時的身法都顯得飄逸許多。


    直到子樂布置完了陣法都沒有迴來。


    李秋神識感受到了王鎖,知道無事,便放下心來。


    可是一泡尿撒了半個時辰就怎麽也說不過去了。


    當李秋與子樂來到王鎖的出恭之地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隻見湖底被王鎖挖了一個半丈方圓的大坑,在坑裏竟然咕嚕嚕的往上冒泉水!


    旁邊的土堆的旁邊,一片水漬,赫然是王鎖的尿液,過了半個時辰竟也未曾滲入地下多少,很是鮮亮。


    這可是幹涸了三年的河床啊。


    就見王鎖捧了一捧泉水吸了一口,然後吧唧一下嘴巴,對二人說道:“確實是泉水。”


    三人此刻的神情就像是活見鬼一樣。雖然李秋與王鎖見過比鬼還要恐怖的怪物,也無法掩蓋二人此刻的驚駭之色。


    在沙漠裏的確可以打出水來,隻要你一直向下挖。可是誰能捧一把沙子便能捧出泉水來?


    李秋在遠處十幾丈出又挖了一個洞,泉水如約而至。


    施展青藤,如臂使指。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旱魃已滅?


    山海經說旱魃死,暴雨至。可是沒說過泉水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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