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當聽到窗外傳來‘啊,殺人了!’的一聲驚叫的時候。


    林絕心中一驚,急忙爬起來。


    衝到窗邊往下看。


    隻見對門嬸子神情恐怖、六神無主地跑出來。


    林絕的母親匆匆忙忙跑過去接住了她。


    那嬸子抖得無法控製的手指向了屋內,“殺人了,死了。”


    此時聽到這大叫的人從四麵紛紛趕了過來,瞬間人聲嘈雜。


    有人點出要報警,嬸子才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求助似的將手機遞出去,哆哆嗦嗦道:“林絕不會。”


    警察到了之後,很快封鎖了現場。


    林絕驚慌不安,害怕警察找上她。


    曾經幻想過這人慘死,一想到那樣場景就興奮。


    但是此刻真的死了,她心裏的恐懼卻遠遠大於興奮。


    她是沒想到,那大伯竟然膽子大到去殺人,她以為隻是趁著黑夜給那人一頓教訓。


    她開始想象警察找上來的時候,她該如何應對。


    如實講述還是隱瞞不報?


    當林絕再次往樓下看時,嘈雜的人群中,她的眼眸睜大。


    圍觀的人群中,她赫然看到了那個大伯的身影。


    林絕感覺鼻子在充血,恐懼感襲來。


    警察仔細勘察了現場,做好了筆錄,但因為是農村,沒有監控,調查的事情就很麻煩,不知道警察會用哪些手段來調查。


    屍體被拉到縣城進行屍檢了。


    林絕做好了被訪問的準備,但是還沒有想好怎麽說,心裏十分惶恐難安。


    因為公德心的驅使,麵對殺人犯,她是不是有義務去舉報,為警察查案提供證據?


    但同時她的內心又十分的害怕,那雙充滿仇恨的眼睛始終印在林絕的腦海。


    她怕被報複,更怕村上的人知道是她舉報的,說她冷漠,多管閑事,出賣同村人,從而排擠她。


    警察挨家挨戶的詢問做筆錄,首先走的就是林絕家。


    詢問了最近跟死者有沒有發生過什麽矛盾,昨天晚上在哪裏,有沒有人可以作證。


    林絕的爺爺和母親照實作答。


    當警察看到林絕時,問林絕的母親,“她是誰?”


    林絕的母親迴答:“林絕女兒,在讀大學,剛迴來的,昨晚都在樓上看書,哪裏也沒去。”


    也許是判斷林絕沒有殺人的時機和動機,登記完,他們看了林絕一眼之後便離開了。


    林絕在不安中,恍惚度過了一些時日。


    本來打算迴來拿完戶口本就走的,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她想等等,等這事出一個結果。


    一個星期之後,屍體被送迴來安葬。


    對門整日整夜的敲鼓打鑼,林絕也看不進去書。


    每天早晚都會在對門安上桌席的時候,她都會準時去吃飯。


    嗬,恍惚間覺得人真是一種極其可怕的東西,不,應當隻是她林絕吧。


    一邊心裏愧疚著猶豫著是不是該舉報,畢竟兇手還繩之以法。


    一邊又吃著死人的席,看著靈堂,內心隱隱暢快。


    早上,林絕照例去吃飯,感應似的迴過頭去,驀然對上那雙讓林絕恐懼的眼睛。


    他就站在人群裏,盯著林絕。


    林絕強忍著懼意,裝作若無其事的轉開眼。


    也許他也害怕,在試探每一個可能會看到他作案的人。


    吃完飯迴來時,卻瞥見一張貼在電線杆上的新鮮告示,上麵寫著:懸賞通告。


    舉報或提供線索的人,能獲得五萬塊錢的賞金。


    林絕瞥了一眼周圍,沒有人看著這裏,她快速記下上麵的舉報電話。


    腦袋裏全部都是:舉報他,你就能得到五萬塊錢,有了這筆錢,你就更有資本擺脫這個家了。


    所有的思緒開始矛盾。


    但其實又並不矛盾。


    她之前想舉報,是出於公民義務,但是恐懼大於公德心,並且被殺的人還是自己討厭的人。


    現在有了五萬塊錢的獎勵。


    這些害怕恐懼統統被她強行壓下,她隻想獲得這筆錢。


    林絕在心裏不斷的勸服自己,手不住的顫抖著。


    她的眼中充滿了賭徒的決絕和狠意。


    當天晚上,林絕將自己可能用到是的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


    第二天大早上,連早飯都沒吃,她就背著一個黑色的鼓鼓囊囊的大書包,手裏提著一個圓滾滾的豬飼料口袋離開了。


    對門還沒沒有下葬,清晨的靈堂,顯得格外地冷清。


    林絕毫不留戀地離開。


    掐著上班的時間,林絕走進了派出所。


    越是靠近,林絕的腎上腺素就越是瘋狂地飆升。


    腦袋是懵的,整個人都是緊繃的狀態。


    “我要舉報......”


    警察問林絕,“當時看到他進了對門,為什麽沒有提醒?”


    林絕很詫異,此時她反而冷靜了,因為事情已成定局,她已經走進來了。


    “當時並不覺得他的行為有什麽異常。”


    “確定看清了嗎?”


    “看清楚了。”


    林絕怕自己這一條線索不足以讓他們記自己的功勞,又說:“我迴來的那天,看到他們在巷子裏吵架,他還說要殺了他。”


    果然,他們又繼續追問了下去。


    問啥了時間,地點,吵了什麽內容。


    之後,林絕留下了她的銀行卡號。


    前往縣城坐火車離開了。


    當列車到達的時候,下了車,林絕才感覺心裏的不安消退了些。


    這一走,如果沒有必要,她不打算再迴去了。


    ··········


    醫院。


    親子鑒定六小時之內結果。


    林絕的手機響起,是龍澤的。


    “我在醫院。”


    龍澤的心提起來,“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哪個醫院,我馬上過來。”


    林絕給他報了醫院的名字。


    兩人坐在醫院的長椅上。


    “為什麽現在才想起來找我做親子鑒定?以前呢?”林絕撐著手臂,低著頭,聲音淡淡的。


    “對不起,我不是不想。你之前一直在那個地方上學,而那個地方對我來說,是我心底最抗拒的地方,我一步都不想踏入那裏。你很厲害,很努力,靠自己的能力走出了那裏。我才有機會再次接近你。”


    男人說話的時候,身體偏向林絕。


    “為什麽?為什麽厭惡?”


    一提到為什麽,男人的臉上又出現了一抹深深的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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