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禾在季明宗身側的作用,堪比嚴會。


    這些跟著他從國外殺出來的人都已經是心腹級別的存在了。


    存在自然比蔓英這種單純的傭人高。


    蘭庭別墅的院子外是高聳的香樟樹和各種四季長春的樹木。


    從外圍看,私密性高!


    卻絲毫不影響采光,季瀾打量著院子周圍,大門緊閉,沒見保鏢。


    山林間隻聽得見各種鳥叫聲,不見人聲。


    混著涼颼颼的秋夜,有種靜謐蕭瑟感。


    七點半,夜幕籠蓋下來,季瀾窩在廊下的椅子上,周身氣息頹廢的像個孤家寡人。


    景禾看了眼時間,見天色不早,站在身側柔著嗓子輕聲規勸:“季小姐,天涼了。”


    “我不冷。”


    景禾沉吟了會兒,繼續勸:“秋夜入寒濕氣重,對女孩子不好。”


    眯眼癱在椅子上的人緩緩掀開眼簾望向她,目光逼視的讓人喘息困難:“季明宗給你下任務了?”


    “沒有,”景禾又道:“我隻是擔心季小姐若是受涼了,先生就又多了一個光明正大不讓你出去的理由。”


    她想出去,景禾知曉。


    說這話,有點古代皇帝身邊奸臣的意思了。


    但景禾也清楚,季明宗換掉蔓英的原因是她沒照顧好人。


    一個阿姨在家裏,吃飯伺候人這種事情如果需要主人家親力親為的話,那她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暫不清楚季小姐是何來曆,但能看出季先生對她動了心。


    否則也不會派專機將她從千裏迢迢的大洋彼岸接過來。


    無疑,季瀾覺得景禾這話,也算言之有理,動了起身的念頭。


    景禾伸手虛虛扶了她一把,想深入時,季瀾揮了揮手示意不用。


    二人剛進屋,院子裏的車燈晃進來,撕開了沉寂夜色的口子,讓靜寂的院子裏多了一絲生機,季瀾靠在沙發上望著屋外,季明宗下車時,嚴會站在身側同他說了句什麽,興許消息不算好。


    男人眉頭緊皺,眼底濃厚陰鬱撥不開。


    臨了擺了擺手,示意嚴會下去。


    待再進屋時,那副濃鬱之氣散去,隻剩下往日裏季瀾熟悉的意氣風發和鬆弛優雅。


    “用過餐了嗎?”


    “季小姐說想等先生一起用餐,”男人詢問聲傳來,景禾替她迴應。


    撐著腦袋低垂首的人目光壓了壓。


    她可不記得自己說過這種話。


    男人脫下外套,景禾順手接過,離開客廳。


    季明宗心情似是不錯,坐在她身側握住她的掌心輕緩的柔著,語調平緩:“聽說你們公司有個廣告想上cbd大熒幕?”


    季瀾微微側首望向他,眼神微微錯愕,她確實想上,但自己沒這個本事,那塊大熒幕位置好,多的是人盯著,這些年來放的都是高端房地產和各種金融版麵。


    娛樂圈是擠不進去的。


    季明宗今日這麽問........


    “我幫你上,你消消氣,”季先生今日心情似乎不錯。


    “你在哄我?”


    季先生糾正她的話:“在討好你。”


    “豐明資本老董想要什麽女人沒有?”季瀾話中帶刺:“還是說對於季董而言,我有什麽與眾不同?”


    這陰陽怪氣意有所指的一番話說的極其明顯了,季明宗倒也不氣。


    淡笑了聲:“的確與眾不同,像季小姐這種年紀不大,骨頭挺硬的女孩子挺難找。”


    季瀾怒瞪著他,季明宗起身拎起季瀾,讓人坐在自己大腿上。溫厚的掌心一路由上至下,起了燎原之勢。


    季瀾躲閃著,被人摁的更緊。


    “老太太已經知道了我們的關係,被氣進醫院了,以我對她的了解,她要臉麵,顧及家族聲譽不敢聲張,畢竟、你一個養女,我一個流放出去的兒子,這麽違背倫理道德的搞到一起去了,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沒教養。”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季瀾直挺挺的坐在他懷裏,在他圈禁的範圍之內,努力跟人拉開距離。


    “你不想?”季明宗笑意不減:“不是一心想著要逃離季家的掌控翻身做主人?”


    “我想,但我不想成為你的棋子。”


    “我也是你的棋子,”季先生糾正她的話:“一段好的關係必然是有共同目標跟利益掛鉤的,季瀾,拋開三叔跟侄女兒的身份不談,你我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目標相同,仇恨相同,仇人也相同。”


    “季先生,事情的本質是你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將我拉下水,你拿著劇本提前預知一切,而我一路淌水過來丟身丟心,到了發現這不過就是你布下的一場陰謀,最可恨的,是你如今嬉皮笑臉的妄想用三言兩語和一些小恩小惠讓我打消對你的怨恨。”


    “你愛我?”季先生領著她解決問題:“一開始你接近我,是因為愛嗎?”


    “不是,”季明宗不等季瀾迴應肯定開腔:“季瀾,本質上,我們倆接近對方都是帶著目的的,你圖利,我圖人,你我之間各取所需,但奈何相處過程中互相吸引,動身之餘撥動了情絲,情情愛愛,難言難控,你愛我或者我愛你,不乏欲望或者荷爾蒙從中作祟。”


    “但若是因為動心起念而忘記來時的路,是否算是忘了根本?”


    “季瀾,別研究我愛不愛你,這很難判斷,愛可以裝可以演,但唯獨我對你有用,這是裝不出來的,你喜歡我什麽,就多享受什麽,我有錢就用我的錢,我有人脈就用我的人脈,你覺得跟我做舒服,那就用我的身體,愛不愛的,沒有意義。”


    “換言之,愛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施舍,而我從未將你擺在下位者的位置上。”


    這場交談,以季瀾的沉默告終。


    她薄唇緊抿,一言不發,微微佝僂的背脊像是被季明宗這現實又赤裸的語言壓彎了腰。


    她的沉默,震耳欲聾。


    盡管季明宗在教她,盡管這些話確實有道理。


    多年之後,當季瀾站上高位,再度與季先生相遇時。


    季先生在漫漫追妻之路中,季瀾將這句話還給了他:“別愛不愛的,這沒有意義。”


    彼時她才知道,同一句話站在不同位置說出來,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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