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河剛進來,季明宗恰好收電話。


    他洗了手扯出紙巾擦幹手中水漬,見男人麵色平平有些好奇:“誰的電話?”


    “季家的。”


    孟清河了然:“那難怪。”


    季明宗跟季家的關係,很難評,當年送他出國,說是換個環境,出國時季家還安排了私人管家和司機,結果到頭來發現,司機二房的人,私人管家是大房的人。


    將他盯得死死地毫無退路可言。


    這種事情,但凡是當爹媽的上點心,也不會發生。


    十幾年的不聞不問,現在年歲大了,知道關係了?


    孩子死了知道奶了,車撞樹上知道拐了。


    活著的時候幹嘛去了?


    “五環那邊約了明天簽合同?”孟清河一邊兜湯遞給季明宗,一邊道:“唐家最近在南城最近風頭正盛,南城比鄰港口,進出口貿易勢頭正好,也難怪老太太想拉攏。”


    “雖然你這個媽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不得不說,她走的每一步都在家族大統上,遠見又精明。”


    季老爺子當年能成功,離不開老太太的功勞,畢竟季家這位老佛爺,心思縝密又有遠見,走的每一步都踩在家族命脈上。


    就拿唐家這件事情來說,隻要跟唐家建立長期合作關係,茂生製藥的進出口業務能得到極大的便利,富源地產的海外項目也能得到拓展。


    隻要這兩個產業運作起來了,恆立銀行不愁沒錢進。


    瞧瞧,這一波拉攏,多合適?


    “我看唐之儀也不算醜,要不你接觸接觸?拉攏唐家,挑撥離間借刀殺人?”


    季明宗不鹹不淡地掃了他一眼:“我今天找你,就是為了此事。”


    “真願意啊?”孟清河驚了一下。


    “你比較合適,”季明宗覷著他:“考慮一下?”


    “不考慮,”孟清河一口迴絕:“我賣藝不賣身。”


    “不賣身,逢場做戲一把,這個數,”季明宗伸出兩根手指頭。


    “兩千萬就想打發我?你把我當什麽了?”


    季明宗含笑望著他,豎起來的指尖沒有落下來的意思。


    孟清河有些不可置信:“兩個億?”


    “考慮嗎?”


    孟清河:............真誘人!


    媽的!


    他斟酌了番,想了想:“我這輩子行善積德,這錢是我該得的。”


    “是的,”季明宗一本正經點頭:“你該得。”


    “立字據,”他了解季明宗,這人不會幹倒貼的事兒,機會擺在眼前,抓不住就是他沒本事了。


    .............


    “由不得她,季家養她這麽多年,精心培養,讓她接受最好的教育,見最高的世麵,都不是白給的。”


    傍晚,季明宗迴季家。


    剛進莊園,老太太不大的聲響在屋子裏傳來,帶著些許位高於人的冷肅。


    他斂了神色進屋,門口傭人見他,剛想喊人。


    被季明宗抬手打斷。


    “什麽事情擾著您了,”季明宗溫和嗓音傳至老太太耳內。


    後者聽見聲響,麵上一喜。


    笑顏如花起身迎著他:“我還以為你會稍晚些。”


    “得閑,就早了些,打擾您了?”季明宗抻了抻褲腿坐在一側沙發上。


    舒文識相去倒茶。


    老太太麵上笑容不減:“說的哪裏話,當母親的怎麽會嫌兒子打擾。”


    季明宗俯身端杯子,隱去唇邊的笑意,若不是自己心知肚明,差點就要被老太太這一臉正經的迴答給糊弄住了。


    “這是自然,”他岔開話題:“剛聽您說精心培養,季家出逆子了?”


    老太太歎了口氣:“倒也不算逆子。”


    季明宗喝了口清茶,等著老太太接下來的話。


    “南城臨海,唐家占據著南城大半碼頭,又恰好你爸跟唐老爺子有些交情,我就想著穩固這層關係,國家正在大力搞進出口貿易,未來這會是必然趨勢,陸運和火車運輸成本太大,若是往後季家進出口業務能走海麵會大大節約成本。”


    “原想撮合你跟唐之儀,你既看不上,我就要想別的辦法了。”


    季明宗不接她的前半句話,反倒是問:“看上誰了?”


    “能有誰?”老太太喝了口茶:“整個季家現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季家大房那個養女。”


    季明宗腦子裏的琴弦猛地一緊。


    彎腰放杯子的動作狠狠僵住。


    瞄上季瀾了?


    這是收拾他不成,轉頭看上他的女人了?


    懟著他們薅?


    老太太沒注意到季明宗僵硬的神色,自顧自道:“但這姑娘,有性子,我擔心她不會那麽聽話。”


    舒文站在一旁,將季明宗的神色收進眼裏。


    心裏琢磨著這位爺跟季瀾的關係。


    “若是不聽話呢?”季明宗問。


    “一個養女,讓她嫁入豪門那是抬舉她。”


    “確實,”季明宗壓住心裏的狂風暴雨:“抬舉了。”


    他這話,意有所指。


    他對季家的感情,很難言說。


    不喜不愛,偏偏他生於季家。


    這輩子,行至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個上心的女人,卻也被季家惦記上了。


    季明宗心煩,很心煩。


    他從口袋裏摸出煙,當著老太太的麵點燃,熟稔的姿勢像是一個多年老煙民。


    老太太止了跟他聊季瀾的心思,詫異開口:“何時開始抽煙的?”


    季明宗深吸了口煙,看了眼舒文,後者識相地遞了個煙灰缸過來,男人輕點煙灰:“十幾歲。”


    老太太心一揪:“明宗。”


    “是我對你關心少了,”老人家滿臉心痛。


    這種時候,但凡他有些顧忌的心思,都會說一句客套話,比如:「這是個人喜好,與您無關」


    再比如,寬慰她兩句。


    可今日,季明宗心裏壓著火,老太太的手都伸到季瀾跟前了,惦記上他的人了,他憑何要讓人好過?


    就怕自己捅的刀子不夠深,痛不到她心上。


    他說:“習慣了。”


    這話的言外之意,你確實對我關心不夠,但也不是一次兩次,我習慣了。


    “明宗,你怪我嗎?”


    季明宗輕吐煙霧,薄薄的絲霧拉開擋住他眼神裏的鄙夷。


    “您別多想。”


    話語落地,他掐了煙:“我去看看老爺子。”


    寬闊的背脊消失在眼前,老太太靠在沙發上撫著額頭,一臉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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